衆人衝上城頭的時候,丁冬已經和胡敖打了起來。
胡敖速度極快,迅如閃電,任丁冬將大刀舞得絢爛奪目,卻連他的衣角都砍不到。
胡敖被帝皇封爲“天下第一弓”,善用的武器爲滅神弓,弓身可以進展,拉開距離可以放亂箭。他的武血氣術修爲較低,只突破了第五階的迅捷。不是他不能繼續突破,而是他專注於迅捷之境的修煉。即使武相,發動武血氣術時,速度也就能提升十幾倍,而他,足可以將自身速度提升三十幾倍。他的目的,就是可以最快拉開與敵人的距離,以己之長功敵之短。
“嗖嗖嗖……”冷箭不斷,丁冬無奈之下,已經變攻爲守。但他的防守是弱項,面對胡敖的亂箭,他防得是捉襟見肘,有幾箭幾乎是擦着他的頭皮飛過,驚得他冷汗直冒。
“他怎麼這麼厲害?”丁冬遇此強敵,雖然感嘆,卻鬥志更盛。只是,他再昂揚的鬥志,也不補償不了他與胡敖之間實力的巨大差距。
“你留在世上就是孽種,你爹當年死在我手裡,現在我就用我這滅神弓,送你與你爹相聚。”胡敖獰笑連連。
又一冷箭飛至,丁冬正好爲躲之前的那一箭,而導致胸門大開,眼看他就要胸口中箭,忽然一道白光飛至,正擊中那杆箭的箭身,使得丁冬終於逃過一劫。
胡敖見狀大驚,猛的停住腳步,扭頭四顧,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圍了起來。
“瘋癲書生?蠻勇武夫?還有……這兩個是誰?”胡敖用目光一一掃過圍着他的那四人。
“我是洛誠之女洛水清,今天我就叫你血債血償!”洛水清說着,挺起細劍刺向胡敖。
胡敖冷聲一笑,不屑道:“原來又是一個孽種。”說着,他飛速倒退,極速搭弓射箭,箭尖直指洛水清面門。
又一白光及時趕至,射飛急速的箭矢。
“胡敖,一切都結束了。帝國必亡無疑,你怎樣的負偶頑抗,都是無用。”譚有謀沉聲說着,從腰後抽出一根三節棍。
“你認爲,就憑你們幾個能殺得了我?千軍萬馬裡,我也可以來去自如,你們才五個渣滓而已。帝國亡了又如何?我不會亡。”胡敖說着,向四周放出亂箭。
亂箭射死射傷城頭上帝國軍人數名,卻沒有傷到丁冬等五人。
“再見了!”胡敖大笑着躍出城頭,向十幾米高的城下飄然落去。
“轟!”忽然一聲巨響,一顆巨大的圓石化成一道火光,猛的撞到胡敖的身體上,並帶着他在城牆上砸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坑。
衆人驚訝的望向圓石飛射來的方向,竟看到不遠處,小九坐在一門火石炮上愜意的扣着鼻屎。小九看到城頭上衆人在看他,連忙將一手黏糊糊的東西擦在火石炮炮身上,站起身,跳躍着揮手,似是邀功一般。
此時,義軍已經衝上城頭,城上的帝國軍狼狽的跪地繳械。
丁冬自卸武裝,緩步走到城牆邊,望着嵌在城牆上的圓石,看着圓石周邊牆上濺滿的血液,肩頭顫抖,眼圈泛紅。
“爹!咱們的家仇終於得報。帝國也終於要覆滅,新世界即將來臨。爹!武帥!你們,都看到了嗎?”
沙城這一戰的勝利,來得出人意料,是丁冬力挽狂瀾,在關鍵時刻身先士卒,重振士氣,反敗爲勝。
但是,這樣的勝利,傷亡太重。丁冬根本開心不起來。他獨自下了城頭,對於周遭一切都不理不看,思緒煩亂的出了城門,繞着城牆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無力的坐倒在地。他掏出武元齊留給他的那個包裹,抱在胸前,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雙手微顫,丁冬將包裹打開。這是他第一次看武元齊的遺物。
包裹內,有幾個書卷還有一封信。
丁冬將信展開,眼淚決堤,淚光中,信上略顯潦草字跡十分模糊。
“丁冬,你還好吧?”洛水清來了,因爲擔心丁冬。
丁冬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將信遞給洛水清,抽噎道:“武帥給我的信,我看不清,你幫我念一下,好嗎?”
洛水清望着面前的丁冬哭得像個小孩,鼻頭酸,眼圈泛紅。她接過信,坐到丁冬旁邊,深吸一口氣,輕聲念出了信的內容。
“丁冬:
當你還未出生,我便已經把你當成我的孩子。
這幾年,我看着你一天天長大,我真的替金玉兄高興。
你或許覺得我有時對你過於嚴厲,要求過於苛刻,我只是擔心你。畢竟在你成長的最重要階段,都是你一個人挺過來的,我不想你誤入歧途,不想你成爲一個兇戾的蠻夫。
請相信,看到你不斷展現出的軍事天賦,看到你獲得一個又一個成就,看到你的聲望越來越高,我比任何人都開心,更替你父親感到欣慰。
可是當我知道你一次又一次陷入險境,我的心會揪在一起,寢食難安。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將沒臉在地下面對金玉兄。
你每一次化險爲夷之後,都會給我帶來驚喜,我有的時候不禁會想,是金玉兄一直在冥冥中保佑着你吧。
當我的生命終結以後,我也會化作魂靈,與金玉兄一起保護你,所以無論你做什麼,只要是正確的,就放膽去做,因爲我們會一直陪着你。
我走以後,有三件事情十分掛念,所以,我對你有三份重託。
我首先放心不下的是蘅兒,這孩子從小就在我的庇護下長大,她話不多,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裡。因此她快樂不快樂,滿意不滿意,都只有她知道。她很柔弱,但骨子裡很倔強,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替我照顧好她,因爲她是你指腹爲婚的妻子,她將會陪伴你接下來的人生。當然,也不要太寵着她,女孩子寵多了,會有壞脾氣,到頭來吃苦頭的是你自己。我就是對她母親當年太寵愛,所以……呵呵,你懂的。”
洛水清念這裡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小,表情越來越難過。原來,他與武子蘅竟早已被父母指腹爲婚。
丁冬聽到這裡,也是一愣。
洛水清身子微顫,咬着嘴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將信塞進丁冬手中,倉惶起身,捂着嘴跑開了。
丁冬望着洛水清的背影,伸手想挽留,卻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他望着洛水清消失在拐角,心中悵然若失。
“唉!”丁冬長嘆一口氣,展開信,繼續往下看。
“
其次,我放心不下的,是我夢想中的陣中陣。義軍的軍制改革,爲的就是有一天能夠實踐陣中陣,可以創造一個毫無破綻,威力強大的陣法。可惜直到現在,我都無法將陣中陣完善,應用於軍隊。你的天賦那麼高,我想,你一定可以,對嗎?那些書卷,是我對於陣法研究的所有心得,或許可以給你一些啓發。
最後,我放心不下的,是這天下。帝國統治終要結束,但戰爭卻必然無法結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義軍與和軍終將一戰。這是我們不願看到的,但終要面對。打下沙城之後,我們義軍就能直入帝都。帝都那一戰,我不敢妄做猜測,但是,有兩點你是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記住的,這關係着義軍的生死存亡。
如果,第一個進入帝都的是和軍,你一定要先將軍隊駐紮在帝都以外,尋找機會在和軍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將義軍帶回天怒山以南,然後再將南方諸城統一,集重軍守住貝城、九齒城和別春關這三個要地。
如果,第一個進入帝都的是義軍,切記萬不可讓和軍進城。你必須要以最小的犧牲,把和軍bi回到貝城,統一江山則近在眼前。
冬兒,當有一天,你面臨正義與正確的矛盾,切記,一定要以你最真實的心,做出抉擇。要仁愛,但不要懦弱;要果決,但不要武斷;要勇敢,但不要莽撞。
切記!切記!
其實還有很多很多話想對你說,但是我知道那對於現在的我太奢侈。
替我照顧好蘅兒,更要照顧好自己,我和金玉兄會以你爲驕傲,九泉之下也會欣慰。
武元齊書”
丁冬將信反覆讀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將信疊好,貼身放置。他將那些書卷展開,掃掠一遍,又將之用步包好,塞進懷中。
長呼出一口熱氣,丁冬雙手撐在身後,擡頭望天。
天空上流雲飄逸,日華耀眼。恍惚中,他彷彿看到武元齊正在向他揮手告別,然後越飄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武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丁冬擦乾眼淚,露出堅毅的面龐。
半月後,義軍剛從沙城趕到帝都境內,和軍已經率先攻入帝都,據說未遇到帝國軍的任何有規模反抗。易和帶兵衝進皇家內城欲活捉帝皇,圍殺武相,卻撲了個空。他們從一個宮女口中得知,帝皇及武相早已帶女眷與親兵逃逸,不知所蹤。
丁冬帶領的義軍趕到帝都的時候,只見城門緊閉,城頭上cha滿和軍的“江山旗”,代表義和聯軍的火焰已經不見。他連忙下令,讓義軍大軍向西南方退出五十里駐防,同時令傳信兵快馬加鞭趕往虎城,將一封密信交給第八軍軍師及代理總軍小六。
小六得信後,連忙下令讓第八軍退離虎城,出大松林嶺,回到九齒城。
就在丁冬與一衆大將猜測和軍接下來的舉動,商討義軍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和軍的信使來到了義軍大營中。
“易帥誠邀各位將軍今夜入帝都城赴宴,共慶帝國滅亡,新世界到來。”信使仰着頭,一臉傲氣的掃視在場的所有人。
丁冬微微一笑,不顧周圍人難看的臉色,點頭道:“請轉告易帥,感謝他盛情相邀,我一定會赴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