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帶來的消息對於和會的影響是深遠的。第二日晨露未乾,法恩贊騎士團的大團長便向與會衆國的代表們辭行,動身北上返回法恩贊帝國。如果北方的防線失守,接下來的戰爭中整個法恩贊地區將無險可守,最壞的打算可能是要與克魯茲帝國一起流亡聖奧索爾,而考慮到最壞的一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極大,十城地區與艾爾蘭塔的使節們也紛紛辭行,人們必須提前爲災難作好準備。
大批的與會國代表離開之後,曼克托爾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但人們的聯繫卻更加緊密了,先前偶爾還能見到的不同族羣之間的口角,而今也都了消匿無蹤。或許是已無心再爭執,也或許是同呼吸、共命運的潛在情緒讓人們找到了更多的共同點,但總而言之,再不可避免的大難來臨之前,人們出奇地沉默與團結了起來。
誇誇其談的人少了,幹事的人卻多了起來。
人們開始務實地討論沃恩德的未來,有人提出四境之野而今已經接受了太多來自於克魯茲、託奎寧與哈澤爾的難民,大大地超乎了它的承載上限,許多平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在上一個冬天就有許多人死去了,而更多人很難熬過這一年愈加寒冷的冬天。就算在夏天日,蔓延開來的各種疾病也奪取了很多人的性命。
許多貴族都願意捐獻出自己的財富來爲這場戰爭出一份力,但財富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它本身的意義,風精靈不可能生產出足夠養活兩三個帝國的人口的食物與其他物資——雖然克魯茲、託奎寧與哈澤爾人的人口已經大大地缺失了,年老體衰的人,往往倒在了遷徙逃難的路上。
洛林戴爾領主提議風精靈讓出一片土地,將白山以東以至於四境之野地區的土地讓給難民們,這些地方本就沒有多少風精靈居住,讓難民們在此定居、開墾並發展生產,一方面也可以緩解風精靈因爲人口的而導致的生產力不足的問題。
至於在這一兩年之間,風精靈的庫存糧食還能勉強支撐得住——雖然要冒着耗光聖奧索爾所有救急物資的風險。但眼光長遠的伊斯多維爾也看得清楚,如果無法應付當下,那麼也沒有什麼未來可言。
兩年之後,重新開發之後的四境之野就能反哺這場戰爭——
風精靈的慷慨與大度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與會國,銀灣地區、乃至於大平原之上大小小的國家們也紛紛站出來表示願意接受來自於法恩贊、艾爾蘭塔地區的移民,甚至爲了保全兩大帝國力量的完整性,大平原上的衆國還主動謀劃了一個共同分割領主,在大平原上再造一個法恩贊與艾爾蘭塔的計劃。
這是一個文明歷史上宏偉到無法想象的計劃,超過四十個大大小小的王國於公國主動割讓自己的領土,以期重建一個強盛的帝國。無一人在這個計劃當中推諉,也無一人在這個計劃當中退縮,人人踊躍,發展到後來至高審判騎士團大團長竟在會場之上當場感動落淚。
什麼是文明的自覺。
這就是文明的自覺。
在真正的災難面前,文明的選擇並非倒退,而是自發地自救,作爲社會的每一個個體選擇了放棄自我的利益,而屈就於整體的未來;因爲這是出於對於美好與進步的追求,當人們已經習慣了今日的一切時,便不會再回過頭去接受茹毛飲血的野蠻時代。
今天在這裡,無論是他貴族還是平民,是國王還是乞丐,每一個人都平等地坐在這裡,討論着有關於明天、未來與希望。
上千年來各個國家積累起來的龐大官僚體系,此刻以前所未有的高效運作起來——只有在這樣一個時代,你才能見到如此毫無推諉拖沓的貴族官員,每個人都發揮了最大的實幹熱情,一切繁文縟節刪繁就簡。僅僅在兩天之後,克魯茲與聖奧索爾的貴族便敲定了四境之野的墾耕計劃,劃分區域,安置難民——一週之後,第一批難民便已經開始在官員們的幫助下重建他們的家園。
半個月之後,人們重新制訂了一份完備的作戰計劃,將軍們達成了一個共識——如果猜想之中的最壞情況發生,那麼克魯茲人、風精靈、瑪達拉、託奎寧獅人、哈澤爾人與埃魯因人必須發起一個針對四境之野東方南至安澤魯塔——安茲洛瓦一線、東至長青走廊——梅茲一線、北至路德維格以及法恩贊南方一線的秋季攻勢,以期在真正的決戰到來之前光復克魯茲、聖白平原與哈澤爾高原。
這場戰爭動用的兵力高達一百二十萬,在這個時代這幾乎是一個不可想象的數字,幾乎超過過去一個世紀當中歷次戰爭動用兵力的總和,這其中甚至包括了第二次聖戰。兒爲了保證在這個時代指揮條件下一百二十萬大軍的協調,在戰爭女神的首領安德莉亞的建議之下,布蘭多通過女巫們請求埃希斯開放了戰爭之龍提亞馬特的權限。
這三十六組懸浮於沃恩德元素疆界之外名爲‘提亞馬特’的衛星羣,除了作爲天基武器的平臺之外,其本身事實上就是大地衛隊的中央指揮系統。
布加人與他們的僕從則將爲這支軍隊的後勤着手準備,超過四支浮空艦隊除了會在戰場上作爲火力支援之外,也會參與後勤路線的保障;並且銀色的巫師們承諾,他們將全力開動生產線,在未來的一年之內生產超過一千艘各型運輸船。
而瓦爾哈拉則讓出了他們的雲中巨人工匠,讓這個計劃實現的時間足足提前了三個月。
聖奧索爾、銀灣諸國與大平原上大大小小的國家主動讓出了他們私人的或者是國有的各類礦山與礦井,把有限的資源統一起來,集中到布加人的手上。因爲只有銀色的巫師才能生產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戰爭裝具,而這些掌握着世間知識的白銀之民,也第一次開始在凡人中傳授自己的知識。
雨燕之年的秋初,第一批超過七千人的人類與精靈工匠進入了卡奈奇等數個巫師的城市,開始更加系統地學習工匠巫師的傳承。
戰爭開始之前一個月,噩耗從法恩贊傳來。雖然光明聖堂試了很多種方法,但大冰川的精靈女王至今還未傳回任何表明聯軍還健在的消息,而十月中旬,有人在冬暮山脈附近發現了黃昏大軍的蹤跡,那裡距離十城地區已不足三百里的距離。
大撤離開始了。
雖然早在一個月之前,法恩贊、艾爾蘭塔與十城便已經開始有序地撤離自己的國民,在布加人與巨龍的幫助之下,在過去的一個月中已經將超過十分之一的人口輸送到聖奧索爾與大平原之上。但真正的大撤離開始的時候,人們才發現留給他們的時間還是太少太少,曾經發生在克魯茲人身上的一幕,如今在法恩贊人與野精靈的身上重演了。
每一個親眼看到那些拖家帶口遷徙的下層人民的慘狀的人,都無不心生惻然,但這卻是無力改變的事實。因爲每一個人都明白,如果留下,等待他們的將只有死亡。只有離開,纔有一線希望。
布加人完全行動了起來,在南方開戰之前,所有的浮空艦隊——甚至克魯茲人、聖奧索爾人與埃魯因人也支援了他們的全部艦隊,來運送難民,但即便如此,北方的諸國還是在遷徙中失去了接近四分之一的人口。
這不僅僅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而是許多活生生的生命,消失了。
而這筆賬,終將有一個人來償還。
消息傳到南方,人們平靜地接受了一切。或許是在過去三個月中他們已經無數次在心中推演過一切,而當真正最壞的一刻來臨時,人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曼克托爾,將軍們開始反覆推演接下來那場大戰的各個方面的計劃。諸國聯軍已經不止一次在四境之野上預演了這場戰爭,每個人——上至統帥,下至士兵,都早已作好了這場戰爭的準備。
十月末,七支艦隊返回了四境之野,戰爭的陰雲密佈於聖奧索爾的東方。
已是深秋,一年之前的這個時節,克魯茲人如喪家之犬般逃離了他們的家園,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上。一年之前的這個時節,哈澤爾人與斗篷海灣的貴族們盡棄前嫌,訂下了那個改變世界的盟約。
也是一年之前的這個時節,埃魯因王國陳朽的制度走完了它的最後一步,而新生的曙光已在地平線之上。
超過三十萬軍隊從四境之野早已集結好的各個地區開始奔赴前線,依次抵達三條戰線的第一攻擊鋒矢所在的位置。數以千計的布加人的工匠巫師在天空中注視着地面上綿長的行軍軌跡,每個人都明白這場戰爭的意義。
在克魯茲的敵人乃是黃昏的三路大軍之中最薄弱的一支,其領軍的龍神巴哈姆特也早在第一年的會戰之中,只要聯軍可以在黃昏兩路大軍抵達之前斷其這一臂,就能在決戰之前獲得更加寬廣的後方。到那時候,阿爾卡什地區與埃魯因地區將像是兩座堅不可摧的堡壘,一者在北,一者在南,抵禦住黃昏的入侵。
巧合的是,人類自諸神時代以來僅存的兩座要塞,恰恰好分別位於這兩個地方。但這或許並非是一種巧合,而是神民們留給這一時代凡人們的最後禮物。人們更願意相信這種來自於先古時代的善意,因爲它不僅僅代表着一種許意,更重要的是,代表着沃恩德綿延不絕的文明傳承。昨天、今天以及今天之後的人們,彼此守望,薪火相傳,守護着這個秩序的世界。
不過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
它並不能左右人們在這場戰爭中所處於的被動防守的地位。
所幸的是,凡人並非沒有還手之力——
一系列的會議結束之後,代表們一一離開了曼克托爾,回到自己的祖國開始準備戰爭。在銀灣,支持兩隻聯軍在外決戰已經是這一地區可以承受的極限,不過等到哈澤爾人援助的魔導技術完全開花結果之後,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會或許導致社會的深層變革,但銀灣諸邦已經聯合起來準備先一步迎接這樣的改革。
一個逐漸統一的國家或許會在未來兩三年內建立起來,這個國家實施共和的制度,由白狼劍聖勃蘭克所主導。到那時候,一個可能不遜色於四大帝國的強大王國將出現在銀灣地區,爲人類增加一份力量。
而在大平原上,布加人與九鳳人的工作仍未結束,他們還要繼續圍剿半人馬大軍,爲文明的大後方掃清障礙。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將來,這片黑鐵之民起身的平原,將再一次成爲文明火種的中心——在那場不知會持續多久的戰爭之中。
北方的大撤離仍在持續進行,它將與秋季攻勢一同進行,布加人最樂觀的估計,三個地區至少也要在一年之後才能恢復元氣。不過對於法恩贊與艾爾蘭塔的軍人來說,他們不得不馬上擦乾淚水,踏上征程。
就在這個月的早些時候,許多來自於十城地區的僱傭兵組織主動要求加入這場戰爭。
而隨着代表們離開得越來越多,曼克托爾又開始重新恢復往昔的寧靜。和會的主體部分也宣告結束,但這場會議仍舊通過另一種方式延續了下去,只是它的規模變得更小,保密級別也變得更高。
克魯茲人的軍營之中,一頂小小的帳篷之內,也不過只有十個人而已——但這十個人,無一不是這場戰爭中重要至極的人物。
布蘭多,威廉,所羅門,洛林戴爾領主伊斯多維爾,大德魯伊灰怒以及芙妮雅,至高審判騎士團的大團長,矮人王卡里芬,獅人王子奈爾-費舍爾,大聖座瓦拉以及埃魯因國王——哈魯澤。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略微嚴肅的表情,毫無疑問,他們將要討論的將是一件能夠影響沃恩德這片土地未來命運的事情。
威廉和所羅門坐在長桌的左右兩側,僅次於主位布蘭多的位置。修養了幾個月後,這位巫師領袖臉上的氣色好了不少,但臉色仍舊蒼白,至於他的實力更是跌落了好幾個層次,他自己坦言沒有一年以上的修養根本不可能恢復到以往的境界,而就算是到那時候,也會留下一些不小的影響。
但無論如何,能夠從能族之王手上逃生,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在諸神之戰的時代,黃昏之龍手下的每一位領主,都是與埃魯因衆神實力相當甚至超出的對手,死在它們手上的神祇也不是一位兩位。
在衆人開口之前,所羅門施展了一個銀色的法術光罩將整個會場籠罩了起來——雖然會場本身也不過只有一張桌子大小的的範圍。其他七人對他的動作見怪不怪,這場會議參與的人雖然很少,但卻極爲重要,更關鍵的是,它隱藏着一些隨時有可能引起黃昏之龍覬覦的信息。
當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所羅門纔開口道:“今天諸位所聽到的一切,有可能關係到整個文明世界的生死存亡,所以我希望諸位能夠保持起碼的緘默。這個討論將在我們離開這個會場的那一刻終結,而所有的秘密都應當只存於諸位的心中,在離開這裡之後,我不希望它再被其他人所討論起。”
芙妮雅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她稚聲稚氣地問道:“是討論如何對抗黃昏之龍麼,所羅門大人。”
經過德魯伊們長的悉心教導與培養,這位來自於綠村的小姑娘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小丫頭,她在瓦爾哈拉就從事着重要的工作,雲巨人們也很喜歡她,而今面對所羅門、威廉這樣的強者,卻也同樣不卑不亢。
因爲她正是森林女神的傳承者,她必須要無愧於這個身份。
所羅門知道這個小姑娘的身份地位特殊,銀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又落在布蘭多身上:“是的,芙妮雅殿下,但它不僅僅決定着我們對抗黃昏之龍能否成功,而且也關係到炎之王閣下的切身安危。”
這話讓布蘭多忍不住看了所羅門一眼,心中沒想到這位平素嚴肅的巫師之王其實竟也有心思細緻的一面,他顯然知道芙妮雅與自己的關係,否則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這句話的效果顯然極好,不僅僅是芙妮雅嚴肅了起來,連哈魯澤都繃緊了臉。
而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更嚴肅了一些,這倒不是因爲布蘭多的關係,而是因爲前者。凡人在面對黃昏之龍面前永遠只能被動地防守,但一味的防守永遠也不可能取得黃昏之戰最終的勝利,每個人都明白他們真正的敵人其實是誰,而一旦黃昏甦醒,這個世界便再無反抗之力。
他們唯一的依仗,便是瑪莎大人給他們提供的最後的機會。
一個反敗爲勝的機會。
“所以說,究竟什麼纔是終焉的王座呢?”獅人王子奈爾-費舍爾率先提出了這個問題。作爲大地聖殿一方的代表,他也是最近才獲得允許加入這場會議之中,但其中不僅僅是因爲這個身份,更重要的是託奎寧的地理位置與埃魯因的關係決定了,獅人將是這場戰爭中埃魯因人最重要的盟友之一。
可以說這位王子殿下是因爲埃魯因而重要,但到了這個時候,它也沒有心情去計較這個細節了。
“可以這麼說,終焉的王座就是Tiat法典的至高權限。”布蘭多簡略地答道。
“那它是瑪莎的權柄?”
布蘭多搖了搖頭:“事實上,它所擁有的權柄遠比瑪莎更高。”
奈爾—費舍爾瞪大了眼睛:“那怎麼可能?”
“我們的世界是由瑪莎與神民們共同創造的,瑪莎大人雖然擁有至高無上的權柄,但第一代神民同樣也擁有這個權柄,而且作爲Tiat法則的締造者,他們實際上還被許以了一個更加重要的權限——那就是重啓我們的世界。”布蘭多解釋道。
“重啓世界?”瓦拉問了一句:“就是蒼之史詩上的幾次世界毀滅的災難麼?”
“是的,雖然蒼之詩上每一次世界的滅亡,都是由黃昏帶來的。但卻並不是黃昏之龍親手所爲,而是衆神與神民們的一種自保手段,正因爲這樣的手段,我們的世界才得以存續到今天。但衆神與神民們一一離開之後的今天,甚至是上一場戰爭之中,在天青的戰役之中,出於各方面的原因,這個權限從頭到尾也被人提及過。”
“而現在,尋找這個權限下落的重任可能落在了我們的頭上,因爲它可能是反擊黃昏的唯一手段。”
奈爾—費舍爾再一次提問道:“我們的手段也是重啓這個世界?”
“不,”布蘭多搖了搖頭:“重複循環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但壞處卻有很多,正因爲此,瑪莎大人才會下定決心終結這個宿命的輪迴。她或許給我們留下了另外一種手段,但一切尚不得而知——”
說到尚不得知這句話的時候,他好像微微愣了一下,停了停;但片刻的恍惚之後,在所有人來得及察覺之前,布蘭多又繼續說了下去:“不過這不意味着有人不是以此爲目的而行事的,諸位必須明白有許多人正在尋找終焉的王座,並不僅僅是我們而已——”
在場的衆人當中,也只有所羅門注意到了布蘭多的失神,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而布蘭多的學生,哈魯澤也注意到了自己老師的神色有些奇怪。
但他搖了搖頭小腦袋,只當是自己的錯覺。因爲在這樣的場合,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會有一些憂慮,縱使心中的信念再堅定,可是面對那個渺茫的未來時,還是忍不住會心生沮喪。
“許多人?”大德魯伊灰怒敏銳地問道:“那聽起來不只有黃昏之龍。”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接下來把自己自離開克魯茲以來的經歷簡略地講述了一下。他主要描述了一下龍後的計劃,塔塔小姐與艾爾蘭塔賢者的計劃,白-提亞馬斯與女巫們的計劃,最後是停滯之界的一行,與黃昏之龍的遭遇。
“所以,”說到最後,他總結道:“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埃希斯看起來雖然是我們的盟友,但它的目的是得到終焉王座,並重啓這個世界,最終成爲下一個世代沃恩德的真神。”
“那絕不能讓她得逞,”哈魯澤有些氣憤地說道,他沒想到埃希斯與女巫們合作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虧他一直以來對那位背叛黃昏之龍的衆狼之母還有一絲欽佩:“可既然如此,女巫們爲何要與埃希斯同流合污呢?”
“至少暫時讓它站在我們一邊也是好的。”矮人王卡里芬搖了搖頭,答道。
伊斯多維爾思考了片刻之後,問道:“那黃昏之龍的目的是什麼,爲了得到終焉之王座,她甚至不惜來到我們的世界,那麼它一定有更大的圖謀,不是麼?”
布蘭多點了點頭,有點佩服這位洛林戴爾領主的敏銳,答道:“黃昏之龍的目的,與埃希斯正好相反。”
“與埃希斯正好相反?”其他人愣了愣,那黃昏之龍豈不是站在他們一邊?但這用膝蓋想也明白,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時候所羅門不得不站了出來,向他們解釋道:“黃昏之龍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因爲它甚至不需要終焉之王座也能毀滅我們的世界,所以它要得到終焉的王座,就是爲了阻止它重啓世界——因爲重啓世界,對於沃恩德來說並非真正的毀滅。”
“我明白了,”奈爾—費舍爾也聽懂了:“黃昏需要的是徹底的毀滅,不能讓我們的世界再有死灰復燃的可能性。”
所羅門點了點頭。
衆人不由得聽得毛骨悚然,本來他們便以爲現在的局面夠複雜與危險了,但沒想到真實的情況遠比他們表面所看到的更加險惡。對於這個時代的凡人來說,竟是生也毀滅,死也毀滅,彷彿擺在他們面前的唯一一條道路,便是如何體面地走向滅亡而已了。
衆人不由得看了面色平靜的布蘭多一眼,心中無不欽佩這位年輕的炎之王閣下,他們僅僅是在這裡耳聞這一切便已經感到心驚膽戰,而對方卻是尋根究底地將這一切秘密一點點從牧樹人、從萬物歸一會甚至是從黃昏之龍本人手上挖掘了出來。
“那我們要如何做,才能挽救這個世界?”奈爾—費舍爾忍不住有點兒絕望地問道。
“這正是各位在這裡的原因,”所羅門答道:“無論最後成功與否,我們都必須保證讓布蘭多先生搶先一步拿到終焉的王座,而只有將終焉之座掌握在凡人手上,我們所做的一切纔有價值。”
“炎之王閣下?”
“老師?”
衆人再一次吃驚地看向布蘭多。
“因爲通往終焉王座的鑰匙,正是七把聖劍。”所羅門神色鎮定地答道。
“什麼!”或許其他人還或多或少對此有些猜測,但奈爾—費舍爾卻是真正大吃一驚:“那麼炎之王閣下手上已經有幾把聖劍了?”
“六把,”所羅門看向至高審判騎士團大團長:“布蘭多先生已經獲得了淺海聖劍辛娜,黑暗聖劍裁決,金炎之刃奧德菲斯,風之聖劍蒼穹,光輝聖劍米索爾與大地聖劍哈蘭格亞的認可,不過這其中幾把聖劍中,光輝聖劍米索爾的劍魂與權杖仍在法恩贊,至於風之寶珠更是不知所蹤。”
他停了停,環視衆人:“各位身後的國度代表着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與勢力,所以我希望各位能發動起來,幫忙去尋找這剩下的部件,我們愈先找到七把聖劍一刻,在這場爭鬥之中便愈具有勝算。”
至高審判騎士團的大團長立刻站了起來:“光輝聖劍米索爾一直以來都是光明聖堂的傳承,只是在數百年之前聖劍忽然失蹤,我們也是第一次得知原來它一直以來都在燕堡家族的手上。不過請放心,光之寶珠與權杖至今仍由兩位教皇陛下所保管,我們會盡快將它們帶來四境之野。”
所羅門點了點頭,克魯茲人與法恩贊人分別保管金炎之刃和光輝聖劍這個秘密,他自然不會不知道,事實上這也正是他將這位大團長邀請至此的原因。
衆人於是又討論起風之寶珠的下落來,理論上來說,風系聖劍應當與聖奧索爾的風精靈們關係更近。但伊斯多維爾苦笑着表示雖然風精靈名爲風精靈,精靈廷的徽記也是風后聖紋,可是歷史上卻確實和風之聖劍沒什麼關係,就像艾爾蘭塔與自然聖劍也沒什麼聯繫一樣。
他舉例說明聖槍蒼穹便是在埃魯因出土,事實上金炎之刃和米索爾也都是潛藏於埃魯因,這個說法激發了衆人的靈感,紛紛認爲還一直沒有現世的風之寶珠會不會也是在埃魯因的某個角落。
不過一直沒有說話的哈魯澤卻忽然提出了異議。
“風之寶珠不在埃魯因,老師,大家,”小小的國王站了起來:“它在喬根底岡。”
“喬根底岡?”
“怎麼可能,風之寶珠怎麼會在地下?”奈爾—費舍爾忍不住大搖其頭。
“這是真的,”哈魯澤卻篤定地答道,他對伊斯多維爾說道:“風之寶珠事實上的確和風精靈有關係,在你們還被世人稱之爲霧精靈的時代。星月日傳承分裂,風后一系真正的傳承者,月之裔在戰爭之中受到日精靈的背叛,受到背後一擊的整個族羣不得不轉入地下,她們事實上帶走了月之傳承,包括真正的風后聖物。”
伊斯多維爾有些沉默,星月日三族分裂是風精靈歷史上最大的傷疤,因爲那不僅僅讓他們失去了霧精靈的這個光輝的名字,更失去了真正的風后傳承。雖然聖奧索爾人時至今日仍舊自稱風后子嗣,但事實上卻並不那麼正統,正因爲如此,當風后再一次顯聖時,他們才堅定地站在了兩位異族王儲的一邊。
因爲這是他們重拾榮譽的唯一機會。
哈魯澤繼續說道:“……那就是風后寶珠,月之傳承的後人們在喬根底岡加入了黑暗精靈,那些黑暗之龍的追隨者們也接納了她們——她們一直以來居住在灰燼之尖保護着這枚寶珠,是黑暗之中的守塔人——而惡魔們異動的真相併不僅僅是爲了復活阿肯圖,而是黃昏之龍親自爲它們下達的命令,讓它們奪取風后寶珠。”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哈魯澤?”布蘭多忍不住有些驚訝地問道,雖然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但自己這學生忽然之間的變化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哈魯澤緩緩從自己長袍下取出一枚漆黑的寶珠。
並雙手將它託了起來,認真地對布蘭多說道:“因爲風之寶珠一直都在我手上,老師,萊絲梅卡小姐的朋友,卡雅小姐她正是守誓者一族。”
……
PS:說補就補,還額外多了500好吧。說起來今天真是超氣,出門去銀行忘了帶卡,回來拿了卡又忘了帶鑰匙,拿了鑰匙又把卡忘在ATM被吞了,最後拿了身份證去領卡發現身份證過期了……當時的心情是絕望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