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錢放到劉軍剛的面前,平靜地說:“給,拿回去先應付一下吧。”
他格外地驚訝,忙問:“借誰的?”
我淡淡地說:“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先回去頂一頂。”
他把錢拿在手裡玩弄一陣,深思片刻說:“我們去網吧玩會兒吧,好幾天沒玩了。”
“什麼?”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一遍:“你說什麼?”
他放慢語調道:“我父親那兒好辦,他昨天也只是酒喝多了點兒發發牢騷,現在說不準早忘了那事了!”
他拍着我的肩膀繼續說:“現在咱倆有錢了就去網吧玩會兒,別浪費這黃金時間。”
我聽了震驚得有點說不出話來,就那樣呆呆地看着他,像看着一個怪物在自己面前表演。
劉剛軍見我不說話,用一隻胳膊搭住我肩頭上,臉靠近我一點說:“有錢了我們就花,你也別擔心,日後我有了會替你還啊,再說這也沒多少。”
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他這個理論,皺着眉頭還是沒說話。
劉軍剛見我一言不發,把錢退回到我面前,低頭開始看書了。
“行,那我們去玩會兒吧,的確好久沒去了。”
我見他生氣了,鬼使神差地說了這麼一句,天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複雜。
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他,在一起太久,錢花得不清不楚,也許他花得真比我多呢?事情已經這樣,我只能拿着這跟楊霞借來的五十元跟他一塊兒上網吧去。
我真沒想到這錢借來會是這樣的結局,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借了。
班會上班主任說我們高二要開始月考了,下星期一就要測試。
我和劉軍剛聽罷心裡都慌了陣腳,雖然最近我們收斂了很多,但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們白天幾乎全在網吧泡着,課幾乎一點沒聽,唯一記得點兒的東西也是晚上回去後連打瞌睡再流口水得背下來的,而且朦朦朧朧、若有若無,記沒記住都是回事。
倒是兩個人上課閒着沒事合改了一首《網吧名謠》。
來吧,來吧,相約網吧,相約在遊戲的天地裡,相約在虛幻的世界裡,心相印,手牽手,一起走過曠課的日子。
現在馬上要臨考了,我們就像無頭蒼蠅,完全沒有方向,只能硬着頭皮去扛着這副擔子。
那幾天,我們除了晚自習後會去上會兒網,其餘時間也確實在學習,我不知道劉軍剛學的怎樣,因爲我們從來沒有在學習上溝通過。可我知道我自己,我根本就看不進去,那些題就像天書,對着答案填寫我都覺得難以理解。
看着身邊認真翻書做題的劉軍剛,我感覺他像變了個人,也許他真的是有天賦吧,俗話說得好,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可能對他來說考前的突擊挺有用的。
但老天是公平的,給予付出的人總會回報很多,而給予沒有付出的人就只是微乎其微了。
試卷發下來,我和劉軍剛乾瞪着眼着急,儘管他可能比我聰明,進行了突擊,可成績還是一樣不理想。
物理老師站在講臺上說:“我們考的都是原題,都是些基礎,只有基礎打砸實了才能去學深層次的東西。”
我自然自語地道:“出不了深層次的題,就找藉口說考什麼基礎,真會尋求理由。上回高一考試,出的全是網上的題,結果被學生盜題,最後一個考場盡然全是滿分,弄來弄去宣佈那次考試作廢。這是圖什麼?就圖浪費浪費學生們的寶貴時間?一堆垃圾**、垃圾**、垃圾試卷,全是廢物。”
雖然我一直在安慰自己,但內心的落漠、空虛卻時不時地襲來,每當夜裡躺下,父母的臉龐就在眼前晃來晃去,一種罪惡感罩着我,想擺脫都擺脫不了。
想想自己每天的所作所爲,不禁有種心酸襲遍全身。
遊戲不能吃不能喝,玩起來有那麼着迷嗎?高中是非常重要的階段,難道就甘心如此走下去?
不,我絕不能這樣做。
劉軍剛已由第一降到第二、三十名,我則更是倒退的不堪談論,我們再這樣下去非得毀掉自己不行。
我必須跟劉軍剛談談,以後決不能再去網吧玩網遊了,那簡直是墮落的深淵。
一時的醒悟使我徹夜難眠,翻來覆去地思考着、掙扎着,自己給自己鬥爭着。
第二天,我感冒了。
楊霞和於陽得知我感冒後,兩人相伴前來看我,當她們推開門那一刻,我的雙眼就已禁不住潤溼。
在這個孤獨的小城,到現還能有人如此關心我,這不能不令我動容,她們的一聲問候簡直比藥石還有效。
一個人心靈受到溫暖後,百病都會好起來,醫學上不是也有這種心理療法嗎?
她們爲我買了藥,還請醫生爲我打了一針,晚上又給我送來一份豐盛的晚餐,兩個人坐在牀邊陪我說笑,逗我開心,邊勸我不要因爲小小的月考而失去信心。
我很感激她們,可我現在除了傻笑,什麼都說不出來。
“班長,跟你說個事情。”楊霞突然神秘兮兮地說。
“什麼事情?”
於陽看看楊霞,楊霞倒有點害羞起來。
“我,我交男朋友了。”楊霞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來,說完大喘一口氣。
我愣了一下,這個有點突然,前兩天我還擔心她是不是還爲馮國軍耿耿於懷,現在突然告訴我她有男朋友了,確實有點急轉彎。
“是誰?我認識嗎?”我往起坐了坐問她。
“你不認識,他是我們村的,在別的班。”楊霞開心地說:“他追的我,我看他人挺好的,就答應啦。”
“看把你臭美的。”於陽撇撇嘴。
“嗯,就臭美了,怎麼樣?”楊霞故意氣着於陽。
“人好就行。”我說:“你,你放下老馮了?”
“班長,這都哪年的老黃曆了,你還提。”楊霞看着我認真地說:“放下啦,早就放下啦。再說了,我這麼天生麗質,又不是沒人要。”
我點頭笑了笑,真心替她開心, 我也忽然間明白,不論是友情還是愛情,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
有些人很好,但不認識可能更好。你越是費勁心思的去取悅一個人,那個人就越有可能讓痛徹心扉。
是不是擁有以後就會開始要失去呢?
臨走的時候,我從筆記本上撕了兩張紙,折了兩隻千紙鶴,一人送了一隻,對她們說:“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我會好好珍惜,謝謝你們。”
於陽臉上泛起些紅光,也有些尷尬,想要對我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楊霞拉拉她說:“走吧,於陽,讓班長好好休息吧。”
她們走後我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眼淚順着面頰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