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少俠又一次來找我是因爲他的飯卡掉了,我十分慷慨地把飯卡借給了他,然後看着他跟張燕一塊兒進入食堂卿卿我我。
後來他說要重辦一張,可是手頭錢緊,我說我認識一個老師,讓她幫我辦一張可以省一半的錢,因爲學校老師辦卡優惠。
他聽了很高興,隨即便掏出15元塞給了我。
那個我認識的老師姓竇,是我在鎮中時語文老師的妻子,她去年經過培訓考試,調到我們學校來教英語了。
想到要去見她,我不覺又懷念起我的語文老師安曉華來。
我剛到鎮中時,學校舉行了教師節作文大賽,當時我一時來興就寫了首《心中的太陽》交上去,沒想到文章發表了還獲了全校第一。
當時我異常興奮,爲那一小點成績還請哥們兒們出去吃了一頓。安老師就是從那時注意上了我,而我對文學的深愛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那時我的成績不錯,語文成績在班裡也是一直名列前茅,在安老師眼裡,我可以說是他的得意門生,正因爲如此,他對要求格外嚴格,但那時我總感覺他那種教學方法有些小孩子氣,全是對付小學生用的。
他很注重禮節,有一回我去找他,進門時沒報告,只是敲了敲門,他便對我大加訓斥,說我沒有禮貌,狂妄自大,不尊師長,最後又溫和地說:“我這麼說你也是爲你好,禮多人不怪,以後到社會上了用得着。”
雖然我覺得他這樣有損師生間的感情,但老師必盡是老師,要報告我就不敲門。
從那天以後,我全是喊報告進辦公室的,包括現在。
安老師那時還給了我許多文學方面的書,比如《中國近代文學史》、《中國現代文學作品集》、《魯迅文集》等,還有許多雜誌報刊,可以說對我的文學素質影響很深,儘管那時我不大願看他給我的那些我認爲毫無用處的書,但我還是一本本地硬是讀完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受益非淺。
他很器重我,學校要搞文藝活動,他便推舉我做主持人,說這是給我鍛鍊的機會,本來我也沒抱太多的希望,可下來我卻被選上了,另一個是我們班的女生名叫劉美麗。
頭回登臺不免慌張,說話時也結結巴巴的。但節目完後,安老師卻說我講的不錯,氣質很好,讓我繼續發展,將來一定能很出色。
後來學校迎接“國檢”,慌忙籌建了一個應付差事的展覽室,語文老師又讓我去做講解員,可以說他對我的培養是步步俱到,從沒有落下過我,只是我不爭氣,辜負了他對我的希望,中考落榜歸家。
在那個漫長的暑假,我給他寫了封信,信中說的都是些後侮的話,還向他保證要浪子回頭,決心重搏一場。
不久後我收到了他的來信,信中說了許多對我鼓勵的話,還教育我:“人要從那摔倒就要從那兒爬起來,從同一個地方摔倒的人是最蠢的。”
這封信我一直保留着,安老師的諄諄教誨也從沒有忘記過。
補習那年老師還打電話問過我的情況,中考後他又及時尋問我的成績,可以說他對我是關愛有加,所以我一直視他爲恩師,拿他作我的鏡子。
敲響竇老師的門,我就有點後悔,爲什麼不喊報告呢?這連我自己都搞不懂。
我沒有想到開門的會是安老師,他見到我格外驚奇,滿臉掛着喜悅,我也是十分驚訝,能在這兒碰上他真是緣份。
進門後老師沒有批評我不喊報告就進來,而是寒喧着問東問西,我都一一作了詳細回答。最後安老師要留我共進晚餐,我推辭說不,他便不高興地說:“咱倆人誰跟誰,不同一般關係,不要跟我見外。”
盛情難卻,我便留下來。吃完飯後老師問我最近學習如何,我低頭不語,他便開口說:“你的成績,竇老師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剛來高中不大適應,慢慢會好起來的,相信自己,那纔是最重要的。”
要走時,我把我來的目的說了,竇老師毫不推辭就跟我下樓到事務處爲我辦了張飯卡。
我把飯卡遞給潘少俠時,他連聲謝謝都沒說,然後就跟張燕親熱去了。
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我心裡怪怪地,我爲他做這麼多事,他盡如此待我,好像我天生就該給他使喚似的。
想着想着恨火由升,於是我在心裡罵道:搞個廢品有什麼了不起的,你看你那樣兒,倒像撿了個寶,四處捧着展覽,也不嫌人笑話!哼!一對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