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閻秋白身子虛弱,這徵山隊的事情便一拖再拖。
於藍將八月帶上了蒼穹殿,她被擄以後,她實在不放心他自己在那林中排屋裡待着。
只是八月一上來這蒼穹殿,進了騰雲宮,便整日裡去逗閻秋白那隻叫做閻萬兩的鸚鵡,弄得它成日裡驚聲尖叫。
它總叫喚:“四銀,壞蛋,四銀,壞蛋。”
令於藍驚訝的是,閻秋白同黃牛祖師牛四銀竟好似是那種很不簡單的舊相識。
令其他人驚訝的是,這鸚鵡已經許久不曾提及那個人的名字了,如今不知爲何,又突然叫起了這句。
閻秋白一直未醒,他麼說這是正常的,洗血令他身體受損,他需得要調養一陣兒才能醒轉過來。
沒看他毒發時痛苦模樣,光是看到他如今在榻上躺着的樣子,她都替他感到痛苦不已,她更沒辦法想象,他這麼多年都是如何撐過來的。
這些天閻秋白的氣色明顯好轉,她便不用時刻守着他,她便借了仙醫的地兒做試驗。
這蠱毒,她曾聽師傅提及過,具體用哪幾味靈藥她也是知道,只是得來都不易。
但世間事,她相信並不只有唯一的一條路,於是她開始嘗試着用各種藥來搭配試驗。
這日她去仙醫所正路過仙池,便聽到有人在小聲議論,這議論的主角,指名道姓說的就是她本人。
“你說這於藍藥仙,還沒怎麼地呢,就成日裡進進出出這騰雲宮。”
“就是。”
“你說她圖個啥?這二......不是不能那什麼嗎?”
“誰知道,一個野仙人,想攀上正枝兒唄。”
“我就說最近這蒼穹殿的空氣怎麼烏煙瘴氣的,這野仙人在這蒼穹殿上隨意進出,實在是世風日下啊。”
“......”於藍離得不遠不近的,剛好聽了個正着。她在原地頓了一會兒,咬了咬下嘴脣,忍忍埋頭走了過去。
2
仙醫所裡傳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引得來看診的人頻頻側目。
“仙醫這所裡是養了什麼猛獸麼?”
“哈哈,仙君說笑了。”仙醫道。
“這,什麼情況?”
“哈,仙君這沒什麼大礙,回去按時服完這副靈藥就行了。”仙醫避開問題不答。
於藍今天狀態不好,用藥有些猛,藥死了仙醫三隻仙鼠以後,她看了看仙醫越發難看的面色,停了下來。
“咳咳,仙醫,二殿下他,不能傳宗接代到底是指哪方面?”見仙所裡沒人,於藍才墨跡過去問。
“這......”仙醫被這樣一問,老臉上還紅了一紅。
於藍見這仙醫吞吞吐吐,老大不痛快,便放棄了追問。
回去的路上,少不了又聽了些風言風語,於藍攥緊拳頭往騰雲宮走。
回到騰雲宮裡,於藍氣勢洶洶往閻秋白寢殿走。
她就杵在閻秋白的榻前,望着榻上雙眼緊閉的他,想說什麼,話到嘴邊了,卻又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說話的立場。
她不過是因爲他爲了她而受傷,她暫時照顧人一陣子,被那些言語戳傷本就是誤傷而已,她一個從不將世人的話語放心間之人,如今這麼在乎,倒叫她自己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我回勒夫山了,你可趕緊好起來,別耽誤大家的正事兒。”於藍甕聲甕氣的說出這句,轉身便帶着八月下了蒼穹殿,回了自己的林中排屋。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她果然還是在自己的排屋裡住着舒服。
有了第一次大意被擄的經歷,她小心的在屋外布了一些機關,觸發後能釋放出毒氣,雖不致死,但也夠觸發之人好受一陣兒,比如全身長東西發癢難撓,比如大笑個三天三夜不止,比如幾日全身痠軟無力......
3
終於,在於藍進了十趟黑山後回到排屋時,見到了立在院中精神如往常的閻秋白。
“怎麼,一段日子不見,你就不認識自己的救命恩人了?”閻秋白回身見愣在院門口的人,調笑道。
“......”
他不提還好,一提這茬,於藍便又想起那日在水中,兩人嘴對嘴的場景來,老臉隨着一紅,低頭不語,路過他進了屋。
她身後的八月,如今見了他雖不怎麼搭理他,倒是少了些敵意,只看他一眼不用鼻子噴他,跟在於藍身後往屋子裡走。
於藍剛剛那一瞬的臉紅,他可是看在眼裡的。這下子,他站在院中,也跟着生出些不自在來。
“咳咳。”閻秋白咳了兩聲緩緩走近她。
於藍應聲擡頭,不冷不熱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她表面平靜,內裡卻做着極強的鬥爭。
她心裡此時有兩個小人在打着架,一個說她太矯情,不就碰碰嘴嗎,就當被狗咬了一下不就行了,非要做出這副小女兒形態來,扭扭捏捏,身爲江湖兒女,便應該要大氣一些。另一個說她好歹是個女子,兩萬年來,第一次被男子這般輕薄對待,當然值得小氣傷懷一陣兒的,不然,她成什麼了。
最後兩個小人吵完,大方將小氣生生踩在腳下碾壓摩擦,她這纔開口同閻秋白講話。
“你沒死就成,還擔心你要是死了,我這獎勵怕是拿不到了。”
“放心,咱倆是一條船上的,我怎麼捨得棄船先走。”閻秋白接着她的話道。
“說到這個,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入山?”
“我今日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個,三日後出發。”閻秋白正經道。
“你的身體......到時不會拖我們後腿吧?”
“無事,我就當你是在擔心我身體了。”
“對了,你那日給我的法器,無功不受祿,還你,我不能要。”於藍說着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木盒,遞到他面前。
“你先拿着,你都沒個像樣的法器,怕你會拖我們的後腿。”閻秋白手按在盒子上,朝她推回去。
“......那算我暫時借用,到時還你。”不過他個大男人,可真是錙銖必較。嘴上一點虧都不肯吃,着實讓人覺着牙癢。
4
三日後,徵山隊六人正式集結,往黑山的未知之境飛去,從此衆人生死相依。
來到第一座未知境域的第一座山峰,六人望着黑壓壓的山峰,互看一眼,仇煉率先朝下衝去,其餘人也不敢耽擱,也跟着朝下降。六人才剛落地,便驚起羣羣黑鴉,相繼飛散開去,氣氛透着股詭異。
“原來剛剛在上面看到的是鴉羣,還以爲是什麼魔氣。”仇煉笑道。
“還是小心爲好。”溫青擡頭看了看頭頂不尋常的一片昏暗灰敗,再轉頭看,只見閻秋白、於藍和子深均處於警戒狀態,也不敢掉以輕心,輕聲道。
仇煉和溫青走在前頭開路,於藍、八月和閻秋白在中間,跟着桃九,最後頭走的是子深。六人一寵小心謹慎的往前頭走。
“小心!”於藍隨着八月的眼神向下望去,喊了一聲,便被八月鼻子一供丟上了背飛了起來。
六人只注意地面上,卻沒想腳下會突然下陷,見於藍的靈寵飛起來,也跟着往上飛。
就在此時,四周黑壓壓的一片,向他們圍攏過來,將他們團團困於其中。
“是剛纔的鴉羣。”待看清,仇煉喊了一聲。他率先突擊,很容易的就將鴉羣打開一個缺口,鑽了出去。
“這......”衆人鑽出去後,落入眼中的景象,讓他們均吃了一驚。
入眼並不是剛纔的樹林,他們所處的環境,竟然變成了一棵被黑霧包圍的巨型樹,這樹一眼望上去竟還是一棵一眼望不到頂的巨型大樹。
而他們在這樹前,竟成了小如螞蟻般的存在。
“這黑霧外面肯定有什麼東西。”衆人的勸言還沒說出口,仇煉說着便衝進了那包圍他們的黑霧之中,衆人只得皺眉密切注視着仇煉衝出去的位置。
八月感應到有東西飛來,於是趕緊飛起來躲。
但讓衆人驚訝的是,飛出來的那個,竟然是剛剛離於藍最遠的仇煉。
“這......”
仇煉不死心,又往上往下各飛了一次,卻分別從樹下和樹上兩端又穿了回來。
於藍試着驅散黑霧,卻是無果,施出去的法力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吸收了一般。
“別白費力氣了。先看看這樹上有沒有什麼線索。”站在一條巨型樹枝上的子深研究着面前的巨大樹幹道。
“我們應該是被困在什麼陣法裡了,陣法不解,我們在這裡虛耗法力,只能是做無用功。”閻秋白阻止了還要往外衝的仇煉道。
仇煉這才停了下來。
於藍從剛纔法力被吞便一直閉着眼在做着感應。
“進來陪我啊,我在這好生孤獨,進來,別再離開,留下來陪着我!”
一個陰森恐怖的女子聲音,突然在於藍耳邊響起。於藍驚了半瞬便鎮定下來,循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慢慢靠近,與此同時她還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樹幹裡有東西。”於藍睜開眼發現自己手正要觸到的是那樹幹,她轉頭對衆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