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費了一番周折,來到東市附近一名叫“寧香樓”的酒樓。
酒樓挺大,還有一個大院子,劉逸和上官婉兒挑了一個窗對着院子的包廂。
宮內的馬車只是不能往這邊來的,劉逸和上官婉兒在出了宮後,也即吩咐馬車回去,劉逸使自己的那些親衛去準備個馬車,再往酒樓而來。
進了酒樓後,劉逸令兩名親衛劉本和劉本在包廂外守着,不讓其他人靠近。
酒菜很快就上來,一桌子熱氣騰騰的佳餚。
劉逸爲上官婉兒斟滿了杯中酒,也將自己杯中倒滿,舉杯敬道:“今日逢大雪,難得一見的美景,又有婉兒這樣的美人相伴,美景美人,不醉一回都太不起這般景色了!”
聽劉逸這般說,上官婉兒出奇的沒有什麼羞澀,也舉起了杯,順着劉逸的目光看了看窗外還在飄飛的大雪,很是感慨:“易安,這樣的日子真的少有,今日婉兒也想和你一道喝醉…”
上官婉兒呆在宮中,十分的不自由,自回長安後,朝廷兩次下詔派大軍出征,又接吐蕃使團,作爲武則天貼身女官的上官婉兒,自是有許多事要她去辦,天天都忙忙碌碌,沒得空閒,今日這般時候,能陪劉逸一道出來賞看雪品酒,還真的是非常難得,有感慨在所難免。
兩人相對幹了一杯,劉逸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菜,已經很餓的肚子有些在抗議了。
這具身體才十九歲,正是生長髮育的年紀,再加上運動量大,腦力運動也頗多,需要的能量特別的多,劉逸每天都感覺想吃東西,飽餐過後也很快就餓,現在與上官婉兒這樣的美人兒在一起,劉逸還是斯文一些,不然狼吞虎嚥,面前這些東西都要被他掃光了。
上官婉兒拿起筷子,優雅地夾了一塊牛肉,放到嘴裡細嚼起來,眼中泛着光,看着在那裡大吃,但還保持着風度的劉逸,“易安,你的吃相怎麼這麼難看?”
劉逸放下筷子,拿了塊手巾擦擦嘴,笑着道:“婉兒,我可是餓着肚子在風裡雪裡跑,已經前胸貼後背了,你就大人大量,不要計較我的失禮吧,以後有得看這種情況!”
“哦,那你繼續吃啊,多吃一些,不要餓壞了!”上官婉兒用筷子指指盤中已經空了快一半的食物,很溫情地笑着道。劉逸隨意的一句話裡,都讓她覺得溫馨。
劉逸看着面前食物已經不多的幾個盤子,有些不好意思,“若我再吃,一會下酒的菜都沒有了,那可要被婉兒責怪了!”
“沒事,今天我不餓,喜歡看着你這樣吃!”上官婉兒喜歡劉逸在她面前表露的真性,劉逸在她面前毫不顧忌,這是對她的一種信任,上官婉兒喜歡這種被劉逸信任的感覺。
“我們一道喝酒慢慢吃吧,反正今日沒事了!”劉逸再爲上官婉兒杯中倒滿了酒。
兩人說着話,相對又喝了幾杯。
不知是因爲屋內生着火爐,還是幾杯酒下肚後的緣故,上官婉兒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也使得一張俏臉更加的水靈,劉逸一雙眼睛都捨不得離開這美人兒的臉。
“易安,爲何這麼看着我?!”上官婉兒在享受劉逸溫情注視的同時,也有些被看的扭捏起來,羞澀地說道。
“婉兒這樣的美人兒,一輩子看着都是看不夠的!”劉逸咧着嘴嘿嘿笑着。
上官婉兒含笑瞪了劉逸一眼,嗔道:“油腔滑調,沒個正經!”
“嗯,那我聽婉兒的,現在就正經起來吧,”劉逸不再調笑,查看了一下邊上的情況,確認沒有異常後,對上官婉兒說道:“婉兒,我們說說事吧!”
“嗯!”見劉逸露出這樣一副嚴肅的神色,上官婉兒也放下筷子,並靠近劉逸身邊。
“婉兒,皇后娘娘是不是對裴大將軍不放心?”劉逸低聲地問道。
見劉逸這樣問,上官婉兒沒有一點的意外,也是輕聲地說道:“是啊,何只不放心,還處處提防,當年裴大將軍因爲不贊成立天后娘娘爲皇后,並因此被貶至安西,以後雖然多次立功,但總是不被重用,天后娘娘一直對其有隙…”
龍朔二年,時任長安令的裴行儉因私下與長孫無忌、褚遂良等人私議反對立武則天爲皇后之事,被武則天察知後,貶爲西州長史,在離京師長安近萬里的地方一呆就是多年。
“安西路途遙遠,當時裴大將軍剛任長安令不久,正是仕途剛起的時候,卻被貶至近萬里之外的邊關,這是一種不小的懲罰,只是命運造人,裴大將軍到安西,卻正是將他的用兵才能發揮到了極致,成就了他的威名,立下了不小的功業,安西境內平靜了多年…”上官婉兒感嘆道,“只是因爲皇后的阻礙,裴大將軍在安西呆了多年,才得以迴歸,回朝後,皇上原本準備委以其重職,卻被皇后所阻…”
劉逸恍然明白,這應該就是裴行儉立下這麼大功,從正三品的安西大都護歸朝後,卻被委以只需要正四品職出任的吏部侍郎之因了,原先劉逸一直不明白裴行儉爲何沒有被委以與其功績與才能相當的職位,原來都是武則天作梗之故,從另外一個角度講,武則天的心胸真的不夠寬廣,對裴行儉這樣忠心耿耿的大臣都處處提防。
劉逸沒開口問話,而是用眼神示意上官婉兒繼續說。
“皇上對裴大將軍一向非常的欣賞,若不是皇上的堅持,恐怕現在的裴大將軍也當不了禮部尚書、右衛大將軍職…這次的任職,皇上和皇后也是有過不少的爭論,所幸娘娘退讓了,”上官婉兒收住了口,下意識地看看邊上,停了一下,才繼續說,“這些年裴大將軍所立下的功勞實在是太大了,在吏部任職時候所行之策又深得皇上,甚至是皇后的讚賞,再加上其所薦舉之人個個都很是出色,皇后才慢慢改變了對其的態度…”
“只是後來,裴大將軍又收了王方翼爲弟子,上次領護送波斯使團回國、平定突厥叛亂,還當殿要求皇帝以王方翼爲副將,並領檢校安西都護職,這又讓皇后不快,”上官婉兒說着嘆了口氣,“你可知道王方翼是被廢王皇后之堂兄,皇后會希望看到王方翼得到朝廷重用嗎?”
劉逸搖搖頭,武則天對待仇家那殘酷的手段他從歷史記載中瞭解到一些,被她害死的王皇后的近親王方翼,當然不可能得到其重用的,裴行儉在朝堂上公然要求皇帝委王方翼爲安西都護,雖然說是檢校的,但這樣的要求肯定會讓武則天感到不爽的。安西雖然遠,但都護也是封疆大吏,其職權力可是不小的,所掌管地方非常的大,出任安西都護的,都是覺得帝后信任之人,就是怕任都護的官員萬一起異心,這王方翼可不是武則天信任之人,裴行儉薦其出任安西都護職,從武則天角度來看,要求實在是過分。
這也讓這些年對裴行儉態度有所轉變的武則天又心生芥蒂,何況裴行儉還收了王方翼爲門徒,武則天對裴行儉有所提防那自是正常現象。
只是如今朝中尚戰的將領實在不多,又逢蕭嗣業兵敗,剛剛立下大功回來的裴行儉被委以三十萬大軍的統帥,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武則天也無法反對,但這不妨礙她派一些親信入軍中任職,監看裴行儉。
“所以啊,此次出征,娘娘也是對裴大將軍不太放心,纔會對你有那般吩咐,要你監看他的一行一動,有異常情況要報告!當然除了你,娘娘在軍中還有其他人安排的,具體就是…”上官婉兒附在劉逸耳邊,將這幾人的名字悄悄地告訴了劉逸,“這些人你要提防一些!”
聽了上官婉兒所說的這幾個,劉逸還是有些震驚的,當下說道:“婉兒,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你父親在世時候與裴大將軍關係不錯,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現在你與裴大將軍關係不錯,皇后娘娘也是清楚的,想必這也是皇后娘娘對你的一番考驗,過幾日會有單獨的詔命給你的,予以你特殊的權力!”上官婉兒憂心忡忡地說道,“我還真怕娘娘因爲你與裴大將軍的親近,而疏遠你,如今看來,暫時還不會有這種風險,但你要時刻注意…明崇儼死後,娘娘失去了一個信任的人,又因爲你提供的治療方法確實有效,皇上又對你盛讚,對你的寵信程度不降反升,以後的事你自己可是要把握好的,做任何事,千萬不能出岔!這次因明崇儼的事,娘娘很是惱怒,也把侍御史駱賓王去了職,讓他也隨裴大將軍出征…所幸沒有懷疑到你!”
聽了上官婉兒一番說,劉逸心內波濤狂起,這其中一些事,他事先想到過,但有許多時根本沒有顧及過的,若不是上官婉兒這樣的提醒,哪天被武則天猜忌都不知道,當下很是感激地看着上官婉兒:“多謝婉兒的提醒,以後我一定會小心的,不會出任何紕漏!”
有上官婉兒在武則天身邊,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