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逸也爲裴行儉感到悲哀,若不是李治的賞識,裴行儉這樣爲朝廷立下大功,各方面秉性都是非常出色的人兒,連現在的職位都混不到。
這不只是裴行儉的悲哀,也是大唐的悲哀。
李治雖然有些懦弱,到底當皇帝多年,對許多事情的看法與身爲女子的武則天還是截然不同的,應該說李治許多方面比武則天看得更長遠,更周全,女人主政,總是有其先天的弱性。
還有駱賓王,這位劉逸心目中的同鄉人,才情不錯,卻一直不得志,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要隨裴行儉出征安北,任行軍長史職,安北一帶包括漠南、漠北環境和氣候都是十分惡劣,離京師路途又遠,不要說這般年歲的人,就是如劉逸這般的年輕小夥,也是一種不小的考驗。
駱賓王這一把年紀去安北,誰也不敢保證其能平安歸來,雖然說此行任大軍行軍長史職,職位上雖然有升遷了,但誰也能看出來,這是朝廷對他的一種變相的懲罰。
劉逸也是知道,這次參與其中的另一名侍御史狄仁傑,也被外放至隴佑道的寧州任職,也是離京師長安數千裡外的邊關。
這兩位耿直的前輩都被外放,劉逸心內有隱隱的內疚,也越加的對武則天有些忌憚。
出了這樣的事,與武則天有着說不清關係的明崇儼被殺,武則天肯定心有不快,還是要找替罪羊來泄一口惡氣的,劉逸也在慶幸自己所做的,沒有被這個老女人偵知。
以後,做任何事,都需要更小心翼翼,還有,面前這個知道內情的上官婉兒,也必須讓她時刻都爲自己着想,不然,麻煩事就不小了。
對上官婉兒,劉逸還是比較放心的,只要自己不做出一些對上官婉兒特別打擊大的事,這美人兒怎麼都不會“出賣”自己的。
將這些話說完,再看到劉逸也把自己的話當回事記在心上,上官婉兒如釋重負一樣地鬆了口氣,卻又有些擔心,伸手與劉逸的手相握着,“三郎,我知道你心性大異於常人,考慮事情很是周到,但娘娘在宮中這麼多年過來,洞察顏色方面比你厲害多了,你無論做什麼事,千萬不可讓她抓察覺到什麼,萬一…那就是禍事了!”
劉逸將上官婉兒的手合掌握住,放在自己嘴邊呵了口熱氣,露出微笑,“婉兒放心,我會注意的,有婉兒這樣美麗聰慧的女人在支持我,我如何會出差池呢!”劉逸有些動情地說道,“還真的感謝上蒼,讓我結識了這樣一位美麗出色的女子,我劉逸何德何幸!”
“又不正經了,盡說這些哄人開心的話!”上官婉兒臉上露出一絲紅暈來,啐了劉逸一口,被劉逸握着的手卻是沒抽回來。
劉逸微笑地直視着上官婉兒,“這是我的真心話,如何不正經了?”
“老是打趣人家,還說正經!”上官婉兒羞羞然,心裡卻是大樂。
劉逸將上官婉兒的手拉到自己嘴邊,親了一下,“天下間,能打趣我們這位美麗的上官司薄,還真的沒幾人,以前不管,以後只能我劉逸一個!”
上官婉兒有些受不了劉逸這些肉麻的話,臉色又變的很紅,很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嗔道:“越說說不着邊際了,讓人聽見的話,要羞死人了!登徒子!”
“我本就是個大大的登徒子,”劉逸冷不妨伸過頭,在上官婉兒臉上親了一口,再嘿嘿笑道:“婉兒,你臉紅的樣子真的好誘人,恨不得一口把你吃了!”
上官婉兒受不了了,雖然被劉逸親了一下心裡甜滋滋的,但自小受到的禮數方面的教育讓她還是很顧及面子的,有些接受不了劉逸這樣公然的示愛,當下羞的起身跑走了,一個人站到窗子邊上去了,捂着臉不理劉逸了。
劉逸也走了過去,兩手搭上上官婉兒的肩膀,輕輕一拉,沒有一點抗拒的上官婉兒整個人倒入懷裡,劉逸也沒再說什麼,伸出手將上官婉兒摟在懷裡,一起看着外面飄飛的雪花。
兩人就這樣不做聲地看着外面漫天飛舞的雪花,好一會,躲在劉逸懷裡的上官婉兒才輕輕地說道:“易安,雪景很美,你給婉兒作一詩吧…”
“外面如此美麗的雪景,面前又是絕色的佳人,我不作上幾詩都有些對不住美景佳人了!”聽上官婉兒要求,劉逸也是大聲地說道,“好,那我就作一首!”
聽到劉逸真的要做詩,上官婉兒馬上來了興致,離開劉逸的懷抱,高興地說道:“三郎,你做詩,我爲你磨墨執筆!”
時下人文雅,許多文人喜歡喝酒到盡興時賦詩一首,這些高檔的酒樓的包房內都有文硯筆墨擺着,上官婉兒也馬上起身,自己動作磨墨,準備爲劉逸執筆。
劉逸卻招呼上官婉兒和他一道到窗前看外面的雪景:“婉兒,你看外面如此這般美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冬天了,只有下雪纔有味,踏雪尋梅,別一般的意境!”
上官婉兒一手提筆,看着劉逸,“‘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三郎剛剛所說兩句就是極佳的詩,一會我把它寫下來…”
“那只是胡謅的兩句,不當真…”劉逸哼哈着應道,重新走回窗邊,看外面紛揚的雪花。
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純白了,只有院中還可分辨出一些景物來,幾株臘梅正迎風綻放,透過這個酒樓的屋頂看過去,天地間都是茫茫一片,看不清天地。
正興致勃勃等着劉逸吟詩的上官婉兒,看到劉逸在盯着外面的大雪出神,似突然想到什麼,放下筆,走到劉逸身邊,滿是擔心地說道:“三郎,希望你從長安啓程時候,不要遇到這樣天氣!”
“上天會佑我們的,”劉逸笑着道,“到時我們從長安出發時候,一定會是個豔陽天的!”
“今年立春來得早,你們要在年前出發,天氣肯定會很冷的,你得當心,千萬不要凍着,”上官婉兒仰着頭,像個不放心的小媳婦一樣叮囑着。
劉逸颳了一下上官婉兒那秀挺的鼻子,“婉兒放心,若是這樣都會被凍着,要被人笑死了,那我還有何面目去往安北之地…”上官婉兒表現的這麼婆媽,讓劉逸感覺暖暖的。
一個母親,一個上官婉兒,兩個女人的關心是最讓他感到溫馨的。
上官婉兒對劉逸這樣蠻不在乎在些不滿,“我可不是說玩話,每次出征西北,或者北面,都有很多凍死或者凍傷的軍士,他們都是身體強壯的人,我可不希望你成爲他們中的一員!”
劉逸只得一個勁地保證,“婉兒,我一定會把自己不少一個部件地帶回來,若是少了一個,我一定回去找回來…”
劉逸這樣的玩笑話,又把上官婉兒逗笑了。
上官婉兒笑着,還捶了一下劉逸,“盡會逗人開心!”
“婉兒笑着的樣子最美了,我是最喜歡看你笑!”劉逸有些貪婪地看着眉眼含俏的上官婉兒,由衷地稱讚道。
“登徒子,”上官婉兒嗔罵道,又似回過神來,“對了,三郎,你的詩呢?一會又給你胡混過去了!”
“詩就來,”劉逸指着外面還在飛揚的雪花,還有院子裡已經微綻的臘梅花,放聲吟道:“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劉逸汗一個,雪天的好詩雖然有幾首記着,但卻不應眼前的景,這首詩是剛剛冒上來的,一吟出來感覺有些不對眼前的景,不過這詩也是表示了自己的一個意境,想必上官婉兒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上官婉兒默唸了幾遍,也明白過來其中的意思,收起了剛纔的笑容,一臉凝重的臉色看了幾眼劉逸,走過去將這詩寫了下來。
“易安,我明白你這詩的意思了!”不知怎的,上官婉兒有些神情低落。
“婉兒,我們不做詩了,還是喝酒吧,對酒賞雪,勝過萬般詩意!”劉逸走回桌邊,爲兩人杯上倒滿了酒。
“好,今日我們一醉方休,”上官婉兒也很豪爽地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光,舉着空杯看着劉逸。
“一醉方休,”劉逸有些傻眼,喝醉了一會耍酒瘋那可怎麼辦?要誤事的,“婉兒,我們喝到盡興即可…”
“對,盡興即可!”上官婉兒也回過神來,這是在外面酒樓呢!
兩人又連幹了幾杯,上官婉兒的酒量也不錯,幾杯酒下肚,臉色竟然沒有一點的改變。
劉逸怕上官婉兒喝多,也不希望她再喝,當下再次將杯中酒倒滿,有些黯然地說道:“婉兒,今次我們還是第一次這樣喝酒,過些日子就要出征了,可能出征前沒什麼機會再這樣單獨相處,今日就權當告別吧!”
聽劉逸這樣說,上官婉兒舉着酒杯的手僵在了那裡,怔怔地看着劉逸,眼角竟然有淚涌出來,“易安,你爲何要這樣說…你…你不能忘記的,你答應過我,平安歸來的…”上官婉兒話語中有哭音,放下酒杯撲到了劉逸懷裡。
“嗯,一定,一定,我向天發誓,一定平安歸來,”美人兒掉淚,讓劉逸有些手足無措,擁着上官婉兒笑着道,“婉兒,我們走吧,我帶你玩雪去,打雪仗,堆個大雪人玩…”
“好啊,好啊!”上官婉兒又破涕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