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地苗小玉已經停在了荷花池邊,望着那一池盛開到極致的芬芳,她不由得看入了神。
遠遠看見小姐站在池旁,寧無香立刻晃着屁股一步一搖地扭到苗小玉身旁,先是順着她的目光瞧了瞧對面的粉荷碧葉,瞧了半天也沒瞧出端倪,於是輕聲問道。“小姐,您怎麼在這兒發呆呢?”
小玉心中一驚,當看清來人是寧無香的時候,立刻定定聲色,低聲央求道:“寧媽媽,我想出府,你快幫我想個辦法吧。”
“出府?小姐因何事要出府啊?”寧無香眨眨眼睛,明知故問道。
“我想去見他。”苗小姐眼眶一紅,語調中已然帶了哭腔。
“他?那,那個月緋衣?小姐,聽媽**話,趕快忘了那個人吧,她會害你傷心的。”寧無香皺皺眉頭勸說道。那個死丫頭都長成那樣了。還不消停,學什麼人家女扮男裝,這不是存了心的要害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閨中小姐相思嘛。
苗小姐噤了噤鼻子,眼淚刷地一下衝了出來,抽泣道:“我知道,可是我放不下他。寧媽媽,我現在就已經傷心的要死了。”說話間絹子捂上臉面,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真是罪孽啊,上次若不是自己機靈裝暈,只怕這輩子都見不到她的廬山真面目。本以爲躲進苗府服侍這個木頭小姐可以安享晚年,這下可好了,怕見什麼來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讓她送上門去找那個丫頭,死也不要!
“小姐,出府是大事,你得容媽媽好好想想。”寧無香轉着眼珠,假意爲難道。
“媽媽可要快點,京城到這裡也就三日路程,倘若爹爹回來了,我只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手絹半遮。少女水汪汪地大眼睛就像隨時都會泄洪的堤壩,看得人心裡這個難過。
寧無香胡亂的點點頭,扶起苗小姐朝閨房的方向走去。
雨夜清涼,月光悽迷,初夏的第一場雨就這樣悄悄地降臨了。
多情的月光灑在青色的油傘面上,一副精緻的仕女圖頓時泛起了一層水漾的朦朧。月緋衣一身白色長衫,雖是男子的款式,可是此刻的他長髮披散,白頸修長,瘦肩秀足,活脫就是一名穿着男子長袍的清秀女子。
長衫掃過卵石鋪就的小徑,輕輕地拖出一邊水暈,一路從東到西,不見園中有半個人影,守夜的家奴早已經退出了主院,只聞雨打芭蕉,聲聲入耳。
想是他年幼時養下的習慣吧,睡覺的時候,旁邊不離燈火。望着西北角上那一抹昏黃的燈光,月緋衣不由得慢下了腳步。
緩緩推開門,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儘管房裡光線很暗,但是藉着窗外的月輝,竟然可以清晰的瞧見一個男子側臥在牀榻上,身上半遮了一條薄薄的錦緞被褥,淡色內衫襯得他淨白的臉龐更加晶瑩,濃長的睫影打在眼下的皮膚上,隨着燭火輕輕盈動,墨發散在身後。右手半握在枕邊。幾日奔波,雖說晌午曾歇了一陣,但是此刻一覺睡下,竟是這般的死,連有人進來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