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姬君長生正一身皇袍金冠神色凝重的站在亭中,雙眸冷淡似在凝望眼前的層層梅枝,但是仔細一瞧,那眼中卻是深沉如海,恍無一物。
嗖——,一道黑影踏着梅枝,穩穩地落在亭外,腳步一頓便單膝跪地,沉聲稟道:“回主人,萬事已備,請下令吧。”
來人正是秦烈。
“還沒找到她嗎?”姬君長生默了一會兒,眼光未動,忽然岔開話題。
秦烈微微一愣,想了一想開口答道:“回主人,丞相府上上下下已經搜了三遍,屬下可以完全確認。人不在那裡。”
聞聽冉冉不在丞相府中,姬君長生的目光突然暗了下來,擡頭望向頭頂的一方晴好,心裡竟陰冷到了極點。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拔掉丞相的機會,難不成卻要就此罷手。
“皇上,事不宜遲,唯恐有變,臣替傲天三十萬刀鋒懇請陛下早做定奪!”說話間,秦烈伏身一拜,額頭磕地的一瞬,原本靜謐的梅林中忽然涌出百名輕騎勇士,尾隨在秦烈身後齊刷刷的拜倒在地。
他到底該如何抉擇啊?!姬君長生轉回頭,看着跪在亭前的,追隨他戎馬半生的輕騎悍將,不由得喟然長嘆。天下,他不可以負,而她……
“陛下!”軍人壓抑嗓音的懇求聲雖然不大,卻足以震天。
“今夜,除奸。”最後的最後,即便捨不得,縱然不得已,姬君長生還是做了一個最艱難最不忍的決定。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低沉的聲音終究壓不住心底的振奮激昂。
爲民祈福只是幌子,姬君長生真正要做的是擺脫丞相安插在宮中的暗哨監視,今夜,他的輕騎勇士就將以雷霆之勢取下丞相府,取下宮中的絕對實力,而這一切的代價也許是他此生此世都無法承受的。
“烈。與丞相府有關的地方務必在天黑前再查一遍,行事在即,若遇頑抗,就地正法。”男子眼中的悵然就想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狀似平靜無瀾,卻不知底下壓抑了多少波濤暗涌。
“遵旨!”秦烈躬身一拜,退出竹亭,深深望了一眼亭中的孤身長影,這才駕起輕功消失在梅林的深處。
嘎吱——,沉重的鐵門被人推開,一陣幽幽的光亮伴着熟悉的腳步聲深入到了天牢的最底層。
“你再將就一頓牢飯吧,等晚上就有好吃的了。”獄卒一邊說,一邊從草籃子裡翻出兩隻窩頭放在鐵欄外。臨走前又舉起紗燈皺眉瞧了瞧委頓在牆角的冉冉,不禁小聲嘀咕道:“白瞎這副俏模樣了,過不了今晚就要死成爹媽都不認識了……”
“你說什麼?”冉冉朝着亮處望了過來,一雙清冷的眸子登時閃過兩道寒芒,驚得獄卒心中一跳,差點沒把手中的燈籠掉在地上。
“沒,沒說什麼,有的吃快點兒吃!”獄卒心虛,勉強狠了狠眼色。提起燈籠倉皇溜人了。
冉冉好似想到了什麼,忽然踉蹌起身子奔到鐵欄前,握着腕粗的欄杆,對着燈光遠去的方向厲聲吼道:“等一下,求你,求你幫我帶句話,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