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一次重友的機會。”霍少庭鳳眼一眯,傾身把指節一下一下點在他頭上,“帶你去四季春吃飯。”
葉驚鴻一本正經的抓着衣領,“我可是隻喜歡我們家阿茴。”
霍少庭滿頭黑線,硬憋出幾個字來,“不去就滾!”
葉驚鴻對於那個能讓葉薔放霍少庭鴿子的朋友,簡直好奇的要死。
“去!當然去!”
霍少庭的車停在四季春門口,隨手把車鑰匙遞給泊車服務生,袖了口袋就直接往大廳裡走,身後的葉驚鴻已經“嗷”的一聲,直接奔向二樓。
順着葉驚鴻疾走的方向望去,酒店二樓一米高的欄杆處嵌着透明的玻璃,從一樓可以看到臨着欄杆而坐的方茴和葉薔。
霍少霆眯了眯眼睛,淡定的朝着樓梯的方向過去。
“你怎麼來了?”葉薔看着仿若從天而降的葉驚鴻,驚得瞪圓了眼睛,回神就去看方茴,心中默唸,真是冤家路窄。
剛纔還在說曹操,曹操就到跟前了。
方茴明顯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轉開注意力,靜靜看着桌上簇新的百合,對於葉驚鴻恍若不見。
只能從她攥着水杯,不斷髮白的指節上辨別——她很緊張。
原本血活的葉驚鴻坐在方茴身邊後,忽然就安靜下來。
她盯着花看,他盯着她看。
我勒個去,這要能看到天荒地老,還煩惱什麼啊。
葉薔耳後的虎爪突突的跳,正要開口,眼角的餘光瞥到正朝這桌走來的人,“噌”的站了起來,驚訝道,“你怎麼也來了?”
霍少庭挑眉,直接拉開椅子坐在她身側,招呼服務員加兩套餐具,“應酬,就過來看看。”
葉驚鴻一臉鄙夷的看向霍少庭。
能說個有技術含量的嗎?
葉薔嘴角微抽,道:“你倆一塊應酬啊?”
霍少庭看着葉驚鴻。
葉驚鴻硬憋了幾個字出來,“是啊,就在樓下。”
“阿茴,你最喜歡吃的紅棗糕。”葉驚鴻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塊紅棗糕,擱在方茴盤子裡,“你試試看?”
方茴細緻的眉眼蹙起,淡淡道:“不用。”說着,把盤子往裡推了推,“已經不喜歡了。”
一語雙關,葉驚鴻眼底閃過一抹黯然,見她水杯空了,很快又打起精神,“我給你倒杯熱水吧。”
方茴不動,但還是任由葉驚鴻把空水杯抽走了。
桌上沒放茶壺,葉驚鴻親自去倒水,沒一會,回來了,方茴擱着熱水不喝,嫌燙。
葉驚鴻又屁顛屁顛的去換一杯溫水,方茴見他來回跑,才肯就着杯口喝一口。
某人立刻樂的跟中了五千萬似的。
葉薔嘴角抽了抽,眼角的餘光瞥到霍少庭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她忍不住舔了舔嘴脣,往裡面挪了挪,“怎麼了?”
霍少庭一直在看葉薔,被她無意識的動作撩撥的心猿意馬。
“服務生,來杯冰水。”霍少庭悶聲道,暗中瞪了一眼葉薔,晚上再回去跟她算賬。
葉薔被瞪的莫名其妙,默默低頭喝水,真想這頓飯快點過去啊。
“阿
茴,那個太燙了,我幫你吹一吹。”葉驚鴻端起水杯,吹了又吹,兩隻眼睛不停朝外飛粉色桃心,“好了。”
方茴依舊是淡淡的,隱約還有些嫌棄,道:“有口水。還有。”
“這是溫水。”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葉驚鴻大概是有點鬱悶,把水杯擱下。
方茴看向葉薔:“我去洗手間。”
“我陪你。”葉薔知道她有話跟自己說,和霍少庭交換了一下眼神,陪着方茴離開。
葉驚鴻扭頭準備跟上,“我也去。”
霍少庭在桌底下狠踹了一腳葉驚鴻,“你去女廁?”
葉驚鴻反應過來,拿過方茴的杯子,一口一口喝完。
“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霍少庭忍的有些煩躁。
葉驚鴻無趣的瞥了他一眼,“這你就不懂了吧,老婆的水都是甜的。”
霍少庭是真想把他現在這副嘴臉發出去,但是眼神卻不經意瞄到葉薔的水杯。
透明的玻璃杯子,薄薄的邊緣還有淺淡的口紅印,很容易分別哪裡是她喝過的地方,薄脣不由彎了彎。
她的水,也是甜的嗎?
……
葉薔過去的時候,方茴正站洗手間外面的洗手檯前,淺淡的燈光、淺淡的人。
葉薔下意識皺眉,“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我跟衛生間犯衝。”
不是打架就是綁架。
她有陰影。
方茴聞言一怔,沒有多問,直起腰往外走,“好。”
兩人站在走廊上,離大廳只隔了一道屏風,方茴目光沉靜,正盯着邊上一桌客人的水杯——她剛剛,聽見他說的話了。
那一聲老婆,擱在多年前,她會興奮的暈死過去,可是現在,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葉薔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戲謔道:“你對葉驚鴻,應該也是很喜歡吧。”
“怎麼能不喜歡。我追了他七年呢。”
葉薔一愣,完全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要知道現在很明顯是葉驚鴻追着她跑啊。但一想起葉驚鴻是顧家的兒子,而那個顧家因爲方家早就覆滅了,兩人之間,只怕隔着千山萬水,不由不說話了。
方茴減輕葉薔眼底的瞭然,輕聲道道:“真羨慕你。”
“這世上最難得的不是你愛的人愛你,而是你們之間,剛好遇見,剛好是對的。”
從前和葉驚鴻在一塊的時候,沒少接觸霍少庭,鋼鐵一樣的男人,原則性極強,誰也沒想到他會先化成繞指柔。
可她和葉驚鴻……
方茴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抿了抿嘴脣,垂下的眸子帶着一抹落寞。
葉薔柔聲安慰她,道:“他都放下了,爲什麼你不能放下?”
“以前,我追他的時候,不知道他爲什麼不要我。”方茴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幽幽的嘆了口氣,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後來我才知道,我們應該是仇人。”
“如果是你,還會義無反顧嗎?”方茴問道。
葉薔不願把自己和霍少庭帶入這樣一個哀慼的故事裡,安慰她道:“會。”
誰也不知道,當初不過無心的
一句話,日後會成爲一紙箴言。多年後想起這一刻的堅定,葉薔只覺得……
可笑。
方茴眯着眼睛,有些迷茫,“會嗎?”
“可是,他和我在一起,要怎麼面對他死去的……”
走廊上一暗,兩人齊齊直起腰。
“阿茴,我以爲你走丟了呢。”葉驚鴻走到方茴面前,毫無偷聽別人講話的自覺,聲音自主自發的低了下去,“再不回去,飯菜都要涼了,對腸胃不好。”
方茴沒料到他會跟過來,眼底一暗,側身避開他,匆匆往回走,“我先過去了。”
葉驚鴻一瞬不瞬的盯着方茴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葉薔側頭看他,“你追她,真的不是報復嗎?”
“我知道自己要什麼。”葉驚鴻笑了,聲音堅定,“畢竟這世上,只有一個方茴。”
“那就好。”
葉薔莞爾,轉身回去。
正瞧見靠近走道的一個屏風邊上,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不住的往一個服務生手裡塞錢……
那男人刻意壓着嗓子,對服務員道:“好了,你送去吧。”
餐廳裡,這樣的事情很多,葉薔本無心搭理,但見那男人的食指直接指向了他們坐的那個方向。
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只看見那女人燙着頭髮、一張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額頭上露出一小塊紅色的胎記。
這裝扮是想要作什麼妖?
葉薔故意放慢腳步,等那服務生走在自己前面,她在後面跟着。
服務生走到他們桌前,將兩個透明的玻璃碗放到桌子上,“您的銀耳蓮子羹,請慢用。”
還真是他們這一桌,葉薔都要佩服自己的神算子了。
銀耳蓮子羹?
她好像沒點這個,會不會是送錯了?
沒等她開口喊人,就聽見霍少庭道:“給你們點的。”
葉薔的表情瞬間精彩起來,坐到座位上,伸手摸了水杯,才發現杯子裡空了。
咦,她的水呢?她明明只喝了一口啊!
霍少庭把蓮子羹往她面前推了推,“喝點這個。”
方茴也疑惑的看着葉薔,舀了一勺就要往嘴裡送。
葉薔眉心不住的跳,終究是防範勝過了那點漫不經心,低喝一聲:“別喝!”
她來不及解釋,伸手直接方茴端起的小碗,順便奪下她還沒送進嘴裡的那一勺,直接倒進了桌子邊上的垃圾桶。
這樣的行爲,乍一看好像存心跟方茴過不去似的,很沒有禮貌。
葉薔回過神來,纔看見方茴臉上的詫異,一陣尷尬,道,“沒事,你舀的時候我看到一隻小蟲子,太噁心了。”
方茴鬆了鬆,道:“哦,那你也別喝了,應該是一鍋裡出來的。”
“也是,看着就鬧心,倒掉好了。”葉薔順理成章的把自己那一碗 也給倒了。
“有蟲子?”霍少庭問了一聲,總覺得,葉薔有些不對勁。
即便是有蟲子,她也萬不會做這樣失禮的事情來。
霍少庭眼神沉沉,卻什麼都沒問,拿了紙巾遞給她:“擦擦手,吃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