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着急,眼眸中泛着淚光,就算全世界的人不相信她,只要眼前的人相信她就不會覺得天塌,有時候愛情就是這麼盲目。
“看見是一回事,事實是另一回事。”霍少庭從桌邊的煙盒中掏出一根菸,點上。
“你什麼意思?”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葉薔的怒氣,什麼是看見是一回事,什麼又是事實是另一回事?既然他相信她,那麼看見的和事實不都是一回事嗎?還是他根本不相信......
青白色的煙霧間,霍少庭的表情有些嚴肅,他不希望葉薔再去趟這一趟渾水,昨天已經遍體鱗傷,那麼以後豈不是會屍骨無存?
“我相信你,但這件事確實還有疑點需要調查。”霍少庭抖了抖即將掉落的菸灰,狹長的眸子閃過一陣光。
“那我也要一起調查。”葉薔在這件事情上很執拗,她到要看看莊心妍究竟懷揣着什麼樣的想法要去陷害她。
“這件事你不許插手。”霍少庭把煙按滅在菸灰缸,言語中有不容拒絕的強勢。
“爲什麼?”葉薔不解,既然有一點,爲什麼不讓她一起調查?有當事人在不應該會更容易發現線索嗎?
“不爲什麼,你別問了。”霍少庭口風很緊,壓根就沒想讓葉薔知道一點點他的打算,可偏偏這個舉動,讓葉薔徹底誤會。
霍少庭看了眼手錶,已經七點十五,他起身,準備去換一身衣服去上班。
剛要邁開一步,就被葉薔搶先拉住。
“你爲什麼不讓我參與?”葉薔的手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指關節因爲用力而略微泛紅,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比別人冤枉她要來的傷心的多。
霍少庭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葉薔,看着她強忍着淚水不掉的樣子,心一陣一陣地疼,他何嘗不想告訴她?可是這件事調查出來的結果必定是個悲劇,這讓她怎麼接受自己的好朋友確確實實背叛了她的結果?
況且,葉薔知曉一切計劃後,事情表面就會進行地太順利,一個人只有在最極端的情形下才會做出最真實的反應,而霍少庭恰恰就需要這樣的反應,這樣,狐狸尾巴纔可能在放鬆警惕中露出。
霍少庭想上前抱抱葉薔,不料卻被狠狠推開。
眼前,葉薔已經淚如雨下,她撕心裂肺的大吼,“你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說,你就是不相信我,你這個騙子!”聲音沙啞而傷心欲絕,葉薔狠狠地推着霍少庭,一邊大叫,“你給我滾,我不要再看見你!”
葉薔一邊推搡着霍少庭一邊大喊着讓他滾出去的字樣,昨晚未發泄出來的情緒,在這一刻竟然像火山噴發一般,無法收回。
“我討厭你,你給我滾出去,給我滾出去。”
葉薔一邊捶打着霍少庭的胸膛,一邊含淚怒吼。
一時間,一張白皙的臉上已經沾滿淚痕。
“別哭了,難看死了。”
霍少庭一把拉住葉薔掙扎亂來的手腕,一邊柔聲勸說。
他以爲,女人哭泣的時候,無理取鬧的時候,只要柔聲哄勸就會什麼事都沒有。然而,終究是他想的太簡單
。
霍少庭的行爲並未成功安撫葉薔,反而就像是又撒了一層汽油,葉薔的怒火愈發不可收拾。
她瞪着哭紅的雙眼,衣服有些褶皺,一個大力,推了霍少庭一個趔趄,“我就哭了,那你去找不難看的呀。”
霍少庭看着還在無理取鬧的女人,縱使再有耐心,此刻也被消磨殆盡。他冷冷地看了還在掉淚的葉薔,眼裡彷彿結了一層前年的寒霜,嘴角扯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他走上前穿上先前因爲趔趄而踩掉的拖鞋,越過葉薔顫抖地肩,走向了衣帽間。
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關門聲,震得彷彿天花板都跟着抖了抖。
葉薔怔楞地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嘴角想張開說話,但就像是抹了一層膠水一樣,無法張開。
五分鐘過後,霍少庭穿着一身白色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走了出來,手臂上還掛着一件配套的西裝,白色襯衫熨得筆挺,沒有褶皺,霍少庭沒有打領帶,而襯衫袖子亦是很隨意地搭在手肘位置。
在這個本是很隨意悠閒的早晨,因爲一個話題而變得硝煙四起。
葉薔已經從地面轉移到了沙發上,她環抱雙腿,怔怔地看着這個從衣帽間走出來的男人。
當霍少庭穿過客廳將要到達玄關時,葉薔纔開口,“你要去哪兒?”
她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她經過這五分鐘的過濾也清楚是自己無理取鬧,但有些話一開口就不能收回,於是她便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等着霍少庭出來。
可是,她終究沒有料到,她之前的話語的的確確激怒了霍少庭,他也是個有脾氣的男人,雖然在她身邊時常是溫柔體貼,但不代表這抹戾氣就會消失殆盡。而葉薔剛剛的行爲,無疑是踩到了霍少庭最後的底線,於是,男人的脾氣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要去哪兒?”葉薔見霍少庭只是停在那裡並未回答她的話,便着急站起來,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有些討好地說。
霍少庭盯着葉薔討好的面容,怒氣未消,但也想停止這場無謂的爭吵,但話到嘴邊,就變了味,“按你的要求,我去找個聽話的。”
說話,霍少庭便後悔了,但是他男人的面子告訴他說了就是說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看着葉薔緊咬着脣瓣,纖細蔥白的手指就這樣緊緊嵌在掌心中,有陣心疼,心中暗暗罵着自己沒出息,明明不想吵,卻偏要面子。
剛想張嘴解釋,葉薔募地扯動着嘴角,露出嘲諷的笑,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哦?是嗎?那你去呀?去找個更聽話的,更楚楚可人的,對了,我忘了你都可以不用主動找,就有大把大把的脫光了衣服撲上來,我想她們應該能滿足你的大胃口吧?”
葉薔嘴裡這樣說,但心裡卻在瘋狂喊着,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一點兒都不想把你推給別的女人,你快上前告訴我你不會去找她們,我就道歉。
而此時,葉薔的心意並沒有傳遞到霍少庭那兒,反倒是剛剛那番言不由衷的話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把捅進了霍少庭的心臟。
疼痛難忍,卻又不得不承認對面這個女人的狠心,既然
這麼想把我推給別人,那我就如你所願好了。
“好,我如你所願。”
說罷便走到玄關,拿出鞋子。
正要低頭穿鞋的時候,對面發出了一陣動靜。
“你混蛋!”葉薔良久後吼出了這麼一句話,說着還一把抓過茶几上的車鑰匙,對着霍少庭重重的砸去。
霍少庭一擡頭就看見一個黑色的物體飛快地向自己砸來,他下意識地擡起左臂,接着便是物體砸在地毯上的聲音。
葉薔沒想太多,她只是發泄地把車鑰匙就這麼扔了過去,她以爲霍少庭會躲開的,沒想到,他卻擡手擋住了。
當車鑰匙種種接觸到皮膚時,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線,紅色的,滲出不少鮮血。
葉薔看着霍少庭受傷的手臂一時間呆住,腦子裡出現了一幅畫面,媽媽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身後是濃腥刺眼的鮮血,而霍少庭手臂流血的這麼一刻,竟然喚起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她看着那條流着血的手臂,腳像是灌了水銀,邁不開步子,而嘴巴亦像是被縫合,說不出一句。
她就這樣靜靜地站着。
直到,霍少庭看着她的臉,目光愈發寒涼,那是她見過最可怕的眼神,不是兇狠、不是陰險,而是冷漠,冷漠到她看不出一絲情感,眼裡彷彿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了。
霍少庭彎腰拾起砸落的車鑰匙,手臂上清晰的刺痛依舊比不上心中的痛,他咬着牙時候,“你這個瘋子。”
說完,拉開門,轉身離去。
他合上門的同時,葉薔嘴裡擠出了一句,“對不起。”
接着又是淚如雨下。
她邁開步子,跑向玄關,等打開門時,走廊空無一人,她好像看見了剛剛閉合的電梯。
衝向電梯,卻看先不斷變動的數字。
葉薔跌倒在電梯前,無力地哭着。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個一直在她心中不斷重複的詞語,終於一遍又一遍地從她口中說出,可是,那個人已經摔門而去了。
葉薔撐着牆壁站起,右腳因爲壓迫而有些麻木。她不管不顧,衝回客廳,趴在企圖能看見霍少庭向上回望的身影。
可是,葉薔看了又看,最終還是隻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影向外駛去。
霍少庭終究是生氣了,沒有像之前那樣對她溫柔哄勸,而是選擇離開。
葉薔看着車屁股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就好像有一把刀在她心頭剜了了一塊肉,既空蕩又疼痛。
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血腥味,葉薔從窗臺上下來,看見玄關處地毯上一滴滴鮮紅的印記。
她跌坐在地毯上,腦子裡揮之不去的都是霍少庭受傷後雙眸中的冷還有媽媽躺在血泊中的安靜。
她害怕了,她害怕看見流血就會想起那段殘忍的過往。
恐懼像海浪般洶涌過岸,葉薔坐在柔軟的地毯上,無助地掉淚,此時已不是嚎啕大哭,只是靜靜地任由眼淚劃過臉龐掉落地毯,暈染了那些鮮紅的血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