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市區。張秘書已經在約定的地方等着。董小葵以爲許爺爺的保險櫃會在銀行或者什麼很神秘的機構。但出人意料,張秘書向兩人行禮,對兩人說:“請隨我來……”
於是,許仲霜開車跟着張秘書的車,一直向市區外走。
“這是去哪裡?”,董小葵低聲問。
“看這路線是去許宅的。”,許仲霜回答。
董小葵訝異,這不剛從許宅出來麼?怎麼又去許宅。許仲霜卻是看出她的疑問,一邊開車,一邊回答:“剛那邊你是老宅,祖屋,一般來說,沒人過去住的。只有爺爺每年夏天會去住,或者我們打獵的時候,會在那裡歇息。”,
“哦。那裡還不是許宅。”,董小葵洗然大悟。
“嗯,許宅在錦城西郊,許家人回來都住那邊。””許仲霜回答。
原來如此。不過,貌似某此人回來就沒有住過許宅,都是住他自己的房子。後來認識董小葵,基本上都是在她那裡。
“今天也正好,帶你去許宅那邊轉轉。””許仲霜說,心情很好,放了音樂,依日是如水的鋼琴曲。日光強盛,車快速掠過,一路向西郊去,兩旁是高大的行道樹,綠樹與日光交織,光彩迷離。董小蔡看着前方延伸的路出神,總覺得人生太奇妙。
因爲許宅其實還算市區的範圍,所以,不是很遠。不一會兒,車就在一處綠樹掩映的宅子前停下來,沒有恢弘的氣勢,但那院落的牆壁,浮雕裝飾皆十分精巧。
門口的保衛人員看到許仲霜的車,立刻行禮。車進入許宅,董小葵這才發現這許宅還真是大。前面一棟洋樓,掩映在花樹裡,噴泉的水花在日光下閃着光澤。兩條蘇牧悠閒地趴在草坪上,看到許仲霜的車回來”叫了兩聲,似乎是表示打招呼。
許宅內大片的花朵盛放,大有此起彼伏之勢。許仲霜的車也沒入車庫,直接在前院一處停下,對董小葵說:“下來吧,我們去拿資料。””他聲音清激,向她伸出手來,在日光下,那隻手寬大”手指修長,指甲修得短而整齊。
董小葵看那隻手,覺得這場景這樣熟悉,仿若很久很久以前,就有這樣一個場景”有人伸出一隻手來,說:“乖,跟我一起走。
她微微眯了眼,將自己的手鄭重地方上去。他握住,脣邊一抹笑,什麼也沒有說,帶她往屋內走。家裡有打掃人員在打掃,也一直管理許宅的男子出來向他行禮。許仲霜只是點頭致意。董小蔡見他的禮那樣生疏,也對周圍不予理會。
兩人徑直上三樓,在主臥處停下來”張秘書抽了抽眼睛,說:“許少,請吧。保險櫃在裡面。””
“張秘書跟我一同進去吧。””許仲霜笑着建議。
董小葵暗想這傢伙大約是又怕被許爺爺擺道,這才讓張秘書一起進去。張秘書似乎也心知肚明,呵呵一笑,說:“這是自然,老爺子吩咐我務必陪同你打開保險櫃。”
許仲霜十分狐疑地掃了張秘書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徑直進門。
房間是普通的房間”不過就是日常的用具,只是房間很大”分會客廳,休閒廳,主臥,旁邊的應該是護衛臥房。這頗有點星級套房的意味。那保險櫃是一個不大的箱子就放在主臥的窗戶下。
許仲霜手上有鑰匙,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董小葵也是往裡面一瞧”只有一個牛皮紙袋。許仲霜將那袋子拿出來,袋子是密封的。
“就是這個?””許仲霜問張秘書。
張秘書點點頭,說:“是的。就是這個,老爺子之前再三交代”要你替那女孩找個好人家,並且必須是對方不能離婚的。””
“你放心吧。我會爲那女孩覓個賢夫的。”,許仲霜心滿意足”輕輕一撩,將那牛皮紙袋打開。將裡面的厚厚的一疊紙都拿出來。
董小葵站得遠,瞟了一眼,只看到a4紙做的白色封面,沒看到什麼字。不過許仲霜啓封開來,卻是字,手寫休,而且是毛筆字。大約是許爺爺的手筆。因爲沒有許仲霜的允許,董小葵也不便上前去瞧,站在一旁百無聊賴。
許仲霜是隻隨手翻了幾頁,又擡頭掃張秘書一眼,說:“張秘書最近應該不忙吧?我爺爺可是在老宅那邊度假。””
“今天不是很忙。下午只有這一件事處理。””張秘書十分有禮貌。
“那就好,留下來,吃晚飯,我去吩咐廚房做一些菜,嗯,這天氣,清淡點就好了。””許仲霜看看窗外。
“恭敬不如從命。老爺子說了,讓我在這裡陪許少看完資料。如有疑問,立刻與他聯繫。””張秘書回答,不卑不亢。
“嗯,那你去三樓偏廳吧,我們去那裡看文件……”許仲霜說,伸手摟住董小葵的腰,低頭說:“走吧,陪老公一起看。””
董小葵說“好啊”。”那兩字也忍不住帶上開心的笑。她喜歡這煙火滋味的稱呼,比以前在遊戲裡稱呼夫君還讓她覺得開心。以後,她一直不知道相愛的人會稱呼對方老婆,老公。那時覺得有些俗氣,可是等真正愛上一個人,你會發現這樣的稱呼讓你熱淚盈眶。這樣的稱呼是歲月,是日子,是細小而平凡的美好時光的堆砌。
“笑什麼?傻老婆。”,許仲霜問,一手抱文件,騰出一隻手來捏董小葵的臉。
“開心,就笑了。”董小葵低頭,反手挽住他的胳膊,說:“來,我來拿。”
“沒事,老公拿就是了。”許仲霜說,一併往偏廳走。她也不堅持,就這樣跟着這個男人走。這真是歲月中最幸福的事,最愛自己的人在身邊。
在偏廳裡,董小葵選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靠在沙發上看了幾頁,全是繁休字,還是行揩書寫。許爺爺的字很漂亮,但不知道是不是愛屋及鳥,她還是覺得許仲霜的魏碑、歐休更飄逸好看。
那文件上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不過是以半古文、半白話文的形式在敘述他的戎馬生涯。董小蔡有此累”不太看得進去,就對許仲霜說:“老公,我眯一會兒,你看到實質性的,告訴我。”
許仲霜一愣,呵呵一笑,說:“好,乖老婆。”那話語十分愉悅。
董小葵喜歡看他這樣愉快,脣邊一抹笑”很滿意地靠在他肩膀上打盹。等到她一側身醒來,張秘書早就不見了。他在許仲霜的懷裡躺着,許仲霜就靠在沙發上,正低頭看她。
突如其來的四目相對讓董小葵一驚,不由得問:“你看完了?”
“看完了。”許仲霜很平靜地回答。
“如何?”董小葵問。
許仲霜脣邊一抹笑”說:“那個女孩確實不錯。”
他笑得詭異,董小葵眉頭一蹙,問:“你有什麼想法?”
“我不想退婚了,想把那女子收了。”許仲霜低聲說。
董小葵一翻身坐到一旁,離他遠遠的,仔細看他,說:“你敢。”
“我必須敢。”許仲霜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說過只愛我一個的。”董小葵哼哼地說,然後拿過茶几上的卷宗,開始翻找。
“我沒說過這句話。我記得。”許仲霜氣定神閒,似乎在回憶”然後得出這個結論。
董小葵一邊翻撿,一邊掃他一眼,說:“總之,你是我的,要敢生出二心來,看老孃廢了你。”
“你想謀殺親夫?”許仲霜往她身邊挪了挪。
“我從來不殺人,殺人償命的。何況是許少。”董小葵說,斜睨他私密處一眼。
許仲霜看她的眼神,趕忙閃身到對面沙發坐着”倒吸一口氣。然後才說:“董小葵,我不能放棄那個女孩。”
那話語十分嚴肅認真。董小葵手一凝”這才覺得他不像是開玩笑,於是停下手中的卷宗,很認真地問:“你是認真的?”
“是的。”許仲霜回答,果然十分認真。
董小葵心一沉,不明白這到底是怎樣的變化。她低頭繼續看那捲宗”卻是很多字都看不進去,有些手忙腳亂,可語氣還平和,說:“既然你無法放棄。我會成全你的。希望你快樂。”
她說出那句話”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輕輕呼吸都壓抑得痛。她忽然覺得這房間的冷氣太盛,渾身都在發涼。
“董小葵,你這樣輕易你放棄你的男人麼?”許仲霜走過來,站在她面前。
她沒有說話,還在下意識地翻撿那捲宗。
“董小蔡,我在跟你說話。”許仲霜蹲下身來,托起她的下巴。
董小葵斜睨他一眼,說:“你若非得要另尋,我能怎麼辦?難道跟你鬧啊?你放心,我會爽快簽字的。”
“董小蔡,我真想拍死你。我是什麼樣的,你不知道麼?”許仲霜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董小葵懶得禮物,剛纔看到他認真的眼神那一刻,是有此黯然。不過,轉念一想這傢伙應該是在做什麼惡作劇。這一刻,她的心已經平靜下來,將那資料放在一旁,掏出手機來在那裡摁。
“喂,董小葵。”許仲霜對於她的無視很不爽。
董小葵懶懶擡眉掃他一眼,說:“你既然不想放棄那女孩。嗯,那按照程序,我得算一算我該得多少錢。”她一邊說,一邊那手機狂摁,還自言自語“寧園”“賓利”諸如此類的。
“董小葵,你真現實。”許仲霜將她的手機拉過來。
董小葵“嗖”地站起來,說:“手機拿來。”
許仲霜哪裡會答應,將手機關機扔到桌上。董小葵伸手去搶,卻被許仲霜摁在沙發上。董小蒂領教過他的力道與方式,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想拿錢把我撇下,門都沒有。”他咬牙切齒地說,將她的衣服扯了。
董小葵也來氣了,憤憤掙扎,終於是掙出一隻手來,抓住他襯衫釦子,恨恨地說:“想把我撇下,去找別的女人,門都沒有。”
許仲霜一愣,將她剩下的衣衫也死了。董小葵不甘示弱”反過來撕扯他的衣服,到底是力道不夠,排得很吃力。
許仲霜終於是笑了,說:“乖,來,我幫你。”
“誰讓你幫。你個見色忘情的傢伙。”董小葵憤憤地說,拍開他要幫忙的手,咬牙切齒地說:“許仲霜,你要敢丟了我”我天天焚香沐浴,虔誠祈禱,你不舉。”
“呸,你丫的太惡毒了。居然這樣咒罵自己的老公。”許仲霜將她的雙手捏住,力道很大”將她拽在沙發上,死死壓住。
董小葵斜睨他,說:“沒做對不起我的事,就不會。哼,你害怕是因爲想丟了我。”
“我讓你胡說。”許仲霜咬牙切齒,狠狠封住她的脣。她也不示弱,兩人脣齒糾纏,從未有過的激烈,似乎都要將對方給吞了,接下來”便是肢休的糾纏,跟打架似的。他狠狠衝擊她,似乎要讓她柔軟下來。她卻咬着牙,十指並用,在他背上抓住道道的痕跡,也不要叫出聲來。
在這種此消彼長,彼此狠狠糾纏的激情裡,董小葵一擡手過去,將那案几上的東西掃落”噼裡啪啦落了一地。那些卷宗也散落下來。
她在他的衝擊裡,略一偏頭”看到她方纔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孩的信息,那一頁紙赫然,年齡,姓名,出生地”就讀學校…諸如此類,那不就是她麼。
她一下子怔住,只怔怔看那張紙,回憶起種種。原來是這樣。許爺爺真是一隻老狐狸”居然讓她和許仲霜忐忑了這麼久。
原來,他們忐忑這麼久”以爲很嚴重的事,根本就是輕如鴻毛,毫無重量的一件事。人生總是這樣折磨人,又這樣峰迴路轉。
“這”她不由得喘息出這一聲。
許仲霜在**的頂峰,將激情釋放開來,低聲問:“怎麼了?”
“爺爺訂的人是我。”董小葵說的是肯定句。
“是的。我看到那裡,覺得完全被他耍了。我打電話過去,說爺爺已經回京城。”許仲霜伏在她身上,等呼吸平復一點,才抱她坐起來,想爲她穿衣服,看到那衣服的慘狀,不由得咳嗽幾聲。拿了一塊桌布將她裹住,往他的房間去。
沐浴,穿上他的寬大衣衫,在他房間睡覺。他則爲他的行爲負貴,開車去市區爲她取衣服過來。其實那邊沒有放內衣內褲,許仲霜去商場替董小葵買來。
他回來時,董小葵已經醒了,可是,她卻裝着還在熟睡。他走路很輕,在牀邊坐下,輕輕伸手撫她的臉。似有若無的溫柔,手指上有粗糙的觸感。
她嚶嚀一聲,翻個身,讓他的手全然貼在她的臉上,那樣溫暖。
他沒有抽出手,只是低聲喊:“石頭。”
董小葵沒有應聲。他又喊:“小葵。”
她依日沒有應聲,他俯身下來,輕吻她的臉頰。董小蔡覺得是三月的風,有櫻花的味道,在日光和暖的時刻,兜頭淋下來。
“傻,我怎麼可能放棄你?我好不容易纔遇見你的。”他聲音很小,卻全是寵溺。
董小葵鼻子一酸,呼吸亂了一此。他卻像是沒覺察,繼續說:“董小葵,你要和我一路走,你知道麼?”
“知道。”董小葵捨不得不迴應他,於是應聲。
他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然後朗聲說:“董小葵,從今天開始,任何外在的阻隔都不存在了。你願意跟我牽手啓程,一起走麼?”
“我當然願意。”董小葵裹着被子坐起身,掩面一笑,說:“毀誰不是毀啊,我毀你了。”
“好,給你毀。”許仲霜無比寵溺的語氣,董小葵覺得很受用,正得意間,許仲霜又說:“小葵,既然如此。咱們是不是將帳算一算?”
他說着,掏出他的賬簿。
“喲,誰怕誰呢。”董小葵聳聳肩,裹着被子跳下牀,將手提包拿過來,裡面最內層的包包裡,居然就是董小葵的賬簿。她掏出來在許仲霜眼前晃了晃,說:“我也有。”
許仲霜終於笑了,走過去摟住她,問:“傻丫頭,你怎麼也弄個賬薄。”
“我可不是學你。我這個賬薄的歷史不比你那個短。”董小葵辯解。
“我知道,我只是問,你怎麼也弄個賬薄。”許仲霜問,擁着她,看窗外的藍天,那樣藍,那樣乾淨。
“因爲很愛很愛許仲霜。”董小葵一字一頓地回答,只感到許仲霜身子一顫,還是從背後抱着她。她看窗外的藍天,倏然間,有鴿子羣飛起,發出歡快的聲音,一直向藍天之上飛去。
她緩緩地說:“日子是強大的,平靜如水的日子足以將所有的激情與喜歡吞沒,我見過很多。所以,夫妻之間若等到那時,剩下的就是橫眉冷對,親兄弟明算賬了。”
“你知道我不會的。”他立刻保證。
董小葵輕輕一笑,說:“傻,我不是說你。
我說的是結婚後的常態。所以,我要記錄我與你的每一個細小的感動,常常翻看,那麼就會一直看到我們的愛。心中有愛的人,永遠都不會冷漠尖銳。那樣,就可以一天比一天更愛你,更珍惜你。我容不得我們的幸福有半點的失誤。”
許仲霜低頭親吻她的額頭,一言不發,只是有一滴熱淚滴落在她手背上,四散暈開。
董小葵心裡微微疼惜,鼻子酸澀,眼裡滿是淚光。一隻手緊緊攥着賬薄,擡頭看天,那潔白的羣鴿子在盤旋,那樣的歡快,一如她的內心。
她知道:這一刻,這一世,他都會在自己身邊。
她,終於,如此的光華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