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銀哈哈笑了起來:“哎喲喂,龔書記,這話怎麼說的,我可不敢威脅您,只不過給您提個醒罷了,有句話說得好,那人錢財,替人消災,這災我替您消了,錢沒拿到手,您讓我跟兄弟們沒法交代啊,我跟兄弟們交代不過去了,保不齊他們一着急就會做出點什麼出格的事兒,這可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龔昌平的臉色變的煞白起來,他心裡也在暗暗悔恨,怎麼找了這麼個東西替自己辦事,可再恨也無濟於事了,只能捏着鼻子認栽,“柳四銀,你給我聽好了,錢,我會一分不少的安排人給你送過去,你那些兄弟們的嘴你也給我管好了,要是出點什麼事,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得嘞,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龔書記,不打擾您享受生活了,再見了您吶!”說完,柳四銀猖狂的大笑兩聲,掛斷電話。
“這個混蛋!”龔昌平有種想把手提砸了的衝動,舉起的手定格在半空,想了想,又放了下來,女人赤裸着身子靠了過來,妖媚的面容輕輕貼在了龔昌平胸膛上,嬌聲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瞧你臉黑的。”
龔昌平輕蔑的看了眼身邊慾求不滿的女人,眼中凜冽的寒光一閃即逝,沉聲說道:“能出什麼事?小事罷了,不足爲慮!”說完,他獰笑一聲,粗魯的把女人摁在牀上,重新提槍上馬……
李逸風帶着衆人直上五樓,在會議室門前停了下來,辛躍在後面扯了扯他的衣服,李逸風回過頭來,看了眼辛躍,見他似乎很是着急,李逸風隨即對身邊的辦公室辦事員小王說道:“你先領着老支書和大家去會議室歇會兒,沏上茶,另外再去我辦公室拿兩盒煙。”他從褲兜裡掏出鑰匙交給小王,小王接過鑰匙,笑着帶衆人進了會議室。
辛躍皺着眉頭把李逸風拉到一邊,低聲說道:“李書記,帶頭鬧事的幾個小子都已經查明身份了,爲首的叫柳四銀,是柳坪村的一霸,平日裡遊手好閒的,沒少幹一些偷雞摸狗的營生。”
“一霸?什麼霸?王八?”李逸風不屑地問。
辛躍聽了李逸風的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嗯,是個殼子很硬的王八,這人在柳坪村爲非作歹好些年了,是個十足的地痞無賴,村裡人都忌憚他的狠毒,沒人敢跟他叫板。不過書記,我把你的指示跟派出所說了下,甄所長表示沒有證據的事情,他也不好擅自把柳四銀抓起來詢問。”
李逸風眉頭蹙起,沉聲說道:“你有話就直說。”
辛躍心裡一抽,連忙說道:“派出所所長甄平原和柳四銀是老相識了,兩人交情匪淺,一大早柳坪村來人上訪時,甄所長就不打算出警,要不是見事情有越鬧越大的跡象,甄所長看壓不住了,也不會出面趟這個渾水。”
李逸風勃然大怒,“派出所這幫人居然跟地痞流氓沆瀣一氣,成何體統?!老辛,你馬上給甄平原打電話,讓他過來見我,我倒要問問,他派出所在開發區的職責是什麼?馬上去!”李逸風憤然說道。
辛躍有些遲疑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不自然,李逸風一道嚴厲的目光射向辛躍,問道:“怎麼?我這個黨工委副書記沒資格讓他派出所長來彙報工作麼?”
辛躍擦了把汗,說道:“不是不是,我馬上就去通知。”說着,辛躍轉身大步離開。
李逸風平復了一下心裡的怒火,微笑着拉開了會議室的門。
在椅子上坐下,李逸風笑着說道:“老支書,鄉親們,你們看這樣多好,有啥話咱們坐下來慢慢說,也不用頂着烈日在外面受罪是不?”
柳玉泉笑了笑,說道:“你小李書記雖然年輕,我看得出來,你是個真心實意爲老百姓着想的好官,就憑這一點,我老漢佩服你。”
李逸風笑着說道:“老支書,我剛到開發區工作,對各個村的情況還沒摸清,當不起您老人家如此厚愛。”頓了頓,李逸風繼續說道:“老支書,您反映的土地補償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拿起煙盒,撕開包裝,給衆人分了一圈煙。
柳玉泉把煙點燃,抽了兩口後語氣有些憤懣了:“說起來都是前年的事兒了,華源飲品公司所佔的土地,原來是我們柳坪村的,華源公司確定在開發區投資後,一眼看中了我們村這六十畝耕地,爲了讓他們的資金落在開發區裡,縣裡領導親自出面協調,我們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人家的要求,說好了這部分土地縣裡按照一畝八千塊錢給予補償,合同簽完後,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錢是發下來了,到了我們手中的,人均不到一千五百塊。
大傢伙意見很大,先後找了開發區無數次,都被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過去,要麼就是說兩句好聽的往下拖,能拖一天是一天,找了縣裡,縣領導說這部分資金有一塊應該華源飲品來出,縣裡的撥款實際上已經下發了,華源飲品因爲流動資金不充足,應該他們出的那些錢沒有往縣裡繳納,縣裡一直在督促他們,可是企業也有企業的難處,讓我們耐心等等。這不,一等就是兩年多,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解決。”
李逸風聽完柳玉泉的話,隨即問道:“老支書,發到手裡的錢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去年三月份。”
李逸風點了點頭,心說這裡面貓膩大了!怕是這些錢有很大一部分被縣裡某些經手部門或是開發區挪用了,雁過拔毛的事情在政府部門中屢見不鮮,只要是上級撥下來的款,有些人真敢伸手,他纔不管這個錢到底發沒發到老百姓手中,該不該他拿,只要自己有油水可撈就成,這幫蛀蟲!
李逸風問道:“老支書,當初村裡跟縣裡簽訂的協議您帶着沒有?”
柳玉泉從口袋裡拿出一份疊得整整齊齊的協議遞給李逸風道:“李書記你看看吧,協議我帶來了。”
接過協議書,李逸風打開逐條看了起來,協議中標明的約定十分明確,縣裡一每畝八千塊的價格徵收柳坪村的耕地六十畝,補償款在耕地徵收後三個月內付清等等。十分鐘後,他把協議放下,思考了一番說道:“老支書,事情我知道了,這樣吧,協議我留下,隨後我就跟縣領導做專門彙報,您老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一個禮拜後,我給您解決不了,村民們再來鬧,我保證一個字兒都不說。”
柳玉泉和身邊幾位村民代表對視了一眼,點頭後說道:“我們信得過你,李書記,老百姓沒了土地,日子不好過啊,你多體諒吧。”
“會好起來的,開發區下一步發展起來,就業的機會也就多了,大家可以去廠子裡做工,能增加一塊兒收入的。”李逸風微笑着說。
柳玉泉站了起來,驚喜道:“開發區能發展起來?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可就有盼頭了。”
送走了柳玉泉一干人,李逸風向辦公室走去,門外派出所副所長蘇立新等在那兒,見李逸風走來,他笑着上前兩步,伸出手說道:“李書記你好,我是派出所的蘇立新,甄所長有事情來不了,安排我過來聽取你的指示。”蘇立新話說的客氣,臉上的表情卻很玩味。
李逸風聽了這個話,更是氣憤了,他淡然伸手和蘇立新一握,隨即放開,不客氣地說道:“你們甄所長很忙啊。”說完,擡腿向屋裡走去。
蘇立新皺着眉頭愣在當場,他豈能聽不出李逸風話中的怨氣,可是他也沒辦法,所長藉故不來,打發自己過來,就是沒把這位新任副書記放在眼裡,早上發生的事情,他蘇立新也是知道的,原因在哪裡他比誰都清楚,眼見着這位副書記發了火,蘇立新說不出的鬱悶,心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不是無妄之災麼?
見李逸風撂下這麼一句就走了,蘇立新面子上下不來了,但他也不敢表現出來,他可沒有甄平原強硬的關係,蘇立新搖了搖頭,不知道該不該隨李書記進去,一時間手足無措的呆在了走廊。
賀援朝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見蘇立新直挺挺站在李逸風門口,臉上的表情很是尷尬,賀援朝問道:“老蘇,在這兒幹嗎?等着李書記接見啊。”
蘇立新擡起頭,見是賀援朝,隨即苦笑一聲,道:“賀書記,您就別打趣我了,這不是剛被李書記批評了麼。”他上前走了兩步,壓低聲音道:“賀書記,您給遞個話行不,這事兒與我沒什麼關係,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賀援朝笑了笑,說道:“事情我聽說了,你們派出所辦的確實不地道,這個老甄,有些目中無人了吧?”
“嗨!甄所長什麼脾氣您又不是不清楚,他認定的事兒,誰敢說個不字?”蘇立新連連搖頭。
賀援朝說:“你先回去吧,你們甄所長恐怕是躲不過這一劫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蘇立新,朝李逸風辦公室走去。
正在接電話的李逸風,見賀援朝笑眯眯推門進來,連忙從辦公桌後繞出來,和他握手後把他請到沙發上落座,指了指電話,繼續說起來。
“肖局,我都懷疑,開發區派出所還有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他們的職責是什麼?他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是爲開發區的發展保駕護航還是爲了給地痞流氓充當保護傘?這事兒你得幫我解決,否則我的工作真不好開展下去了。”李逸風沒避諱賀援朝,徑直和肖明宇說道。
開發區發生的事情,何陽已經跟肖明宇打過招呼了,肖明宇原本想親自過來看看,還沒來得及走,李逸風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聽完李逸風的話,肖明宇非常氣憤,他忙說道:“李書記,你先彆着急,這事等我問清楚甄平原原委後再跟你說,如果真像你說的一樣,那麼,我看甄平原這個所長也別幹下去了!對了,事情解決了?”
李逸風說道:“解決什麼呀,後面的問題一大堆呢,肖局,時間不等人啊,我指揮不動甄大所長,你得給我支援我幾個好手,幫我把柳四銀的問題好好查查清楚,我懷疑這裡面貓膩大了,事情不會很簡單。”
“趕狗入窮巷?你就不怕狗急了跳牆?”肖明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