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寂衍不輕不重的駁了展老爺一句,見展老爺把賺錢大錢想得如此理所當然,便再補了句:“這做生意本就是靠運氣,運氣好自然就能賺大錢,運氣不好的甚至會虧得傾家蕩產,父親您不能以偏概全的認定去京城做生意就一定會賺錢。”
這時香姨娘不顧身份的插了句話:“少爺和少夫人在我們福安縣都是有本事的人,在福安縣就靠着這身本事賺了不少銀子,怎會去了京城反倒沒賺什麼錢呢?”
香姨娘問話自然要由宋初雲這個女眷來回答了,宋初雲也懶得同這些貪得無厭的人多說,直接把兩手一攤,一口咬定道:“之前如何那都是之前的事兒,眼下我們夫妻就是沒在京城賺到什麼錢,若是大家夥兒不信親自去京城做一做生意,便自會知曉其中的艱辛,也就知道我們夫妻沒有騙人。”
宋初雲把話給一口說死了,表明別人再怎麼說也是沒錢,這讓展老爺和香姨娘也就無話可說了,一旁的展夫人不滿展寂衍纔剛剛到家,展老爺別的什麼都沒問、直接就問起了展寂衍賺了多少銀子,更對香姨娘沒有規矩的亂插嘴感到十分不滿,於是便開口訓了香姨娘一句:“少爺的事,是你這個姨娘能過問的嗎?不知好歹、沒有規矩的東西!”
香姨娘被展夫人這般一罵,當下就撅着嘴看向了展老爺,臉上更是一份委屈得泫然欲泣的神情,展老爺見狀爲了安撫她馬上替她出氣、喝了展夫人一聲:“你這般嚴厲做什麼?香兒她眼下有孕在身,受不得驚嚇!你別嚇壞了肚子裡的小少爺!”
此話一出宋初雲和展寂衍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同時暗忖道:又見小少爺!!
原來這香姨娘眼下又懷上了岑家的骨肉,怪不得敢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廳裡喝茶,不陪展夫人這個主母一起到門外迎接少爺,想來是展老爺開口讓她別去的……
不過展夫人聽了展老爺的話卻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冷嗤道:“誰沒懷過孩子?誰懷了孩子不是那般規規矩矩的過來的?難道有了身孕就可以尊卑不分、不守規矩嗎?”
展老爺見展夫人絲毫不給自己面子,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怒罵道:“香兒她只不過是關心衍兒,纔會一時忘了規矩多問了句,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我看你纔是最不守規矩無理取鬧的人!若是驚了香兒的胎氣,我絕不會饒恕你!”
“好啊!你竟然爲了這麼一個賤妾說我無理取鬧?!你竟然爲了她對我說狠話?你心裡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糟糠之妻?我今天還就真要好好的教訓這賤妾一頓!看你是要她還是要我!”
展夫人說着便要動手打香姨娘,那架勢似乎是真的打算豁出去把香姨娘的孩子打掉,香姨娘嚇得趕緊躲到了展老爺的背後,展寂衍怕事情越鬧越大、連忙上前拉住了展夫人,阻止她去把香姨娘從展老爺身後揪出來。
而展老爺見狀當場冷哼了一聲拂袖離去,香姨娘見展老爺走了、馬上聰明的跟了上去,不留給展夫人打罵她的機會,而展寂衍只得示意宋初雲去展老爺那兒說說好話,自個兒則繼續規勸展夫人,一直勸了好久才把展夫人的怒氣給勸消,把展夫人送回房後展寂衍才得以回到自個兒的院子裡。
展寂衍一回到屋裡宋初雲馬上把門給掩上了,道:“母親沒事兒了吧?”
展寂衍一臉疲態的回道:“嗯,我已送她回屋歇息了,父親那邊呢?他還在生母親的氣嗎?”
“我已替母親說了不少好話,眼下父親的氣已消了不少,香姨娘正在屋裡陪着父親,想必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宋初雲說着把聲音壓低了一些,道:“沒想到我們才走了一年,香姨娘就又懷上了,真是好手段。”
“是啊,眼下妹妹也纔剛剛過了週歲,香姨娘卻沒過多久就又要生了。”展寂衍感嘆道,可見香姨娘把展老爺抓得多緊。
“幸好我們事先做了準備,把在京城賺的銀子瞞了下來,否則不管香姨娘這次是生男生女,她一定會先想盡辦法讓我們把賺來的銀子入到家裡的公帳上,到時候若是生了兒子、分家時她才能多佔點便宜。”
展寂衍點了點頭贊同了宋初雲的說法,不管因有了前車之鑑,這一次他倒對此事不怎麼上心,反正現在他們操心也沒用,指不定香姨娘到頭來還是生了個女兒,所以這一次宋初雲和展寂衍都沒太把香姨娘懷孕放在心上,回來後該忙什麼便接着忙什麼。
既然已拜見過展老爺和展夫人,宋初雲便換了套衣服和青姨娘一起去了雲記,一到雲記就命秋蓮取來賬本,打算好好的看一看雲記這一年多來的賬目。
宋初雲翻開賬目時,阿恆和秋蓮一起忐忑不安的立在一旁,兩人臉上的神情包含了一些緊張,心裡更是七上八下,不斷的猜想宋初雲看完賬目後、是會稱讚他們還是對他們感到失望。
宋初雲初始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心裡其實也沒對秋蓮二人抱太大的希望,只希望在自己不在的這一年裡,秋蓮和阿恆能讓雲記的業績保持和她離開前一樣,最好是能夠稍微還有一些提升,這樣宋初雲就感到十分滿足了,畢竟秋蓮和阿恆都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才,都只是憑着跟了宋初雲後積累的一些經驗積累,才慢慢的懂得打理鋪子。
哪知宋初雲翻看完賬本後,不得不對秋蓮和阿恆這兩個出身低微的古人刮目相看———宋初雲把雲記交到他們手裡後,雲記不但達到了宋初雲內心的期望,還超過了宋初雲的期望許多,一整年下來的盈利竟然比宋初雲離開前整整翻了一倍!
整整一倍那是什麼概念?即使是宋初雲親自打理,估計也就只能讓盈利翻這麼多……
可見秋蓮和阿恆一直以來對雲記的生意都沒有絲毫怠慢,一直戰戰兢兢的替宋初雲打理着雲記,光是這份忠心和努力就足以讓宋初雲感動不已了,並讓宋初雲下決心要分給秋蓮和阿恆他們應得的回報……
“看的出你們二人對鋪子十分用心,並把鋪子打理得比我預期的還要好上許多,看來你們這一年多年沒少花心思在鋪子上。”宋初雲毫不吝嗇的豎起大拇指稱讚秋蓮和阿恆。
秋蓮和阿恆聽了宋初雲的稱讚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齊聲說道:“都是小姐教導有方,我們才能把鋪子打理好。”
“行了,你們也甭同我客氣了,若是我教的你們沒放在心上,或是我教的時候你們沒用心學,那眼下雲記也不可能被你們打理得生意蒸蒸日上,你們的用心我都記在了心裡。”
宋初雲說着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才慢條斯理的接着說道:“如果我沒記錯,我走後你們的月錢是姨娘代我發的吧?”
秋蓮回道:“沒錯,且小姐您臨走前還給我們漲了月錢,眼下我們每月能拿到五兩銀子,且還不愁吃住、不愁穿。”
這“包吃包住包穿”外再額外給五兩銀子,在福安縣裡可以說是非常高的“下人待遇”了,宋初雲當時想着既然把鋪子徹底的託付給了秋蓮他們,自然也要多給他們一些辛苦錢,否則誰願意拿着一丁點錢而付出十倍的勞力?
況且宋初雲也沒把秋蓮和阿恆當成下人來看待,他們一路陪着宋初雲走來,在宋初雲的眼裡已是最親最好的朋友,所以當初給秋蓮和阿恆五兩銀子當月錢,宋初雲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不過眼下宋初雲卻已經改變了主意,如今她覺得秋蓮和阿恆付出的勞動,已遠遠超出五兩銀子的價值,所以她當下就大大方方的給了他們一項更大的福利……
“以後雲記還是交給你們打理,我只會當甩手掌櫃,不會幫着你們打理雲記。”
“啊?小姐您既然已經回來了,難道不打算親自打理雲記?”秋蓮不解的問道。
“我自有我要做的事兒,或是去打理新開的分店,或是去做些別的生意,總之眼下你們打理的鋪子依舊由你們來打理,”宋初雲說着頓了頓,纔再補了句:“不過眼下我已經回來了,也不打算走了,你們日後打理鋪子遇到什麼做不了決定的事兒,依舊可以來同我商量,我也會盡力給你們拿主意。”
這事兒來得太過突然,秋蓮和阿恆一直都認爲、只要把鋪子打理到宋初雲回來就行,待宋初雲回來了他們還是會回到原先的位子,該當丫鬟的當丫鬟,該當夥計的繼續當夥計,一點都沒敢奢想從今以後都脫離當丫鬟和夥計的命運,一輩子都當打理鋪子的掌櫃和管事。
所以秋蓮和阿恆聽了宋初雲的話後,當場都呆呆的怔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認爲這只是他們做的一個美夢!且宋初雲接下來講出來的話,更加讓秋蓮和阿恆再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