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客棧生意已冷清了下來,只稀稀疏疏的還坐着幾桌吃酒的客人,安蝶悠一襲白衣分外的好找,
高長恭才進客棧就看到了她,今日他去了衙門同洛陽郡縣表明了巡撫的身份,而且讓他下令尋人了,安蝶悠就
留在了客棧,這纔剛忙完公事就來尋她了,她獨自一人正一杯杯的喝着悶酒,一臉的生人勿近的神色,讓人望
而生畏,高長恭便知她心情不好了。
走過去,坐下,只看着她也不說話,安蝶悠喝了不少的酒,視線有些模糊,知道是高長恭,端起酒壺,替
他倒了杯酒,指着溢出來的酒杯說道,
“來的正好,陪我喝酒”。說完不等高長恭端杯子,自己就一口口的往肚子裡灌酒了。
高長恭看不慣她如此牛飲,伸手把酒杯奪了過來,不悅的說道,
“喝這麼多酒做什麼?”。
安蝶悠疊着笑,揮舞這玉手說道,
“我開心啊!長恭,我好開心,我沒有白費功夫,我成功了,哈哈……長恭,我心裡好難受,我是壞人,
我害死人了,我害死人了”,安蝶悠說着說着就語無倫次了,一會哭一會笑的,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高長恭見他這副醉醺醺的樣子,也不準備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沒醉,我不要回去,我們接着喝酒”,安蝶悠掙脫高長恭的手,也不用酒杯,直接拿着酒壺就喝了起
來。
“咳咳……”。
“不要再喝了,聽到沒有?”,高長恭一把奪過她手上的酒壺,厲聲厲色的吼道。
安蝶悠咳嗽完,眯着醉醺醺的眼睛看着高長恭,驟然鼻尖一酸,毫無預警的撲入了他的懷抱,嗓音一啓,
略帶哭腔,
“長恭……”。
高長恭的心募的一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像是使盡了全力想將她嵌入自己懷中一般,
安蝶悠覺得安心了很多,她爲了逃避鄴城將要發生的大事,隨着高長恭躲到了洛陽,整日沒心沒肺的吃喝玩樂
,想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雖然這段時間她的確過的很開心,可今日杜濟達傳來了鄴城發生的大
事,徹底打破了她的僞裝,擊碎了她的冷漠,當聽到外公楊愔一家被滿門抄斬的時候,她依舊無法做到漠視,
無法做到不傷心,不難過,唯一讓她欣慰的是高湛放過了鄭志遠,她保全了鄭家,既開心又難過,重複交替,
讓她心裡好難受,唯有喝酒才能讓她忘卻這些,可她喝了這麼多還是難受,越喝越難受,感覺心都要被燒爛了
。
“長恭,長恭,長恭……”,安蝶悠嘴裡不斷低低呢喃着高長恭的名字,彷彿只有這個名字才能讓她感到
心安,她每喊一次,就讓高長恭的心又疼了一分,只能每次都再抱緊她一分。兩人一個醉的神志不清,一個神
志清醒心卻已經醉了,都沒心思再去想世俗的眼光,就這麼在大庭廣衆之下緊緊相擁,直到高長恭聽到懷中人
均勻的呼吸聲,纔回過神來,打橫將她抱起來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將她放在牀上,蓋上被子,高長恭坐在牀邊,藉着燭光靜靜的俯視着安蝶悠的睡顏,她的俏眉還在深鎖,
嘴裡時不時的夢囈幾聲,口齒不清,並不能聽她說了些什麼,只是知道她睡的並不安穩,彷彿夢裡還在被他不
知道的事情糾纏着,心疼的將手撫上了她的眉頭,拇指指腹輕輕的從眉頭撫到眉梢,想將她蹙着的眉頭一點點
的撫平,就像他想替她掃清一切的煩擾,是那麼的小心翼翼,那麼的呵護備至,安蝶悠像是能感覺到這股緩緩
注入的暖意,緊蹙的眉頭漸漸舒緩了開來,高長恭見此,淡淡一笑,手沿着她的輪廓撫摸着她的臉頰,手下柔
滑的觸感讓他心神一震,益發的欲罷不能,指腹來到她櫻桃般的嘴脣,輕輕的來回摩擦着她的脣畔,一股慾望
油然而生,他不由自主的俯身,將自己的脣貼近指下的脣,纔剛一接觸到那片柔軟,全身都如觸電般抽搐,猛
地直起身子,臉色煞白,他不可以這麼做,她是不會接受自己的感情的,高長恭在心中不斷的警告自己,可一
看到她就控制不住,不能再呆在這裡了,不然他真要亂了。
“長恭”,手下被一雙柔荑猛的抓住,高長恭腳步一滯,以爲她醒了,正覺得無顏面對她時,便又聽到,
“我不想害死人,我不想的,好難受”。夢囈間竟帶着哭意,高長恭攸的回頭,見她還在睡夢中,才知道
原來她是在說夢話。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滴在了枕邊,明明毫無聲音,聽在高長恭耳朵裡卻是擲地有聲,宛如千
斤錘一錘砸在了自己心裡,疼痛難忍,他從來沒見過這麼脆弱的她。
重新坐回牀邊,高長恭替她掖了掖被角,替她拭去鬢角邊的淚水,輕聲撫慰道,
“我不走,就守着你,安心睡吧”。
安蝶悠像是真聽到了高長恭的話,呼吸又沉重了幾分,睡的比先前安穩了許多,可這安穩並沒有持續太長
時間,才約莫半個時辰,她又開始胡言亂語了,這次說的話愈發讓高長恭不解,嘴裡一個勁的喊着,
“我想回家,我不要呆在這裡了”。說着還手舞足蹈,也不知是不是喝酒喝的,全身火熱火熱的,她下意
識的開始掙脫被子的束縛,踢開了身上的被子,扒開自己的領口。
“別脫,你傷寒纔剛好”,高長恭一見她想脫衣服便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再亂動。
“好熱”,安蝶悠迷糊間只感覺到身上又燙又熱,口乾舌燥,她掙扎了幾下都沒掙脫高長恭的鉗制,更覺
無比難受,忍不住的叮嚀兩聲,臉色也漸漸紅了起來。
高長恭漸覺到她的不對勁,空出一隻手附在了她的額頭上,手下一陣滾燙,心中一緊,燒的好嚴重。
“安逸,快醒醒,我帶你去看大夫”,高長恭搖晃着她的身子,企圖將她搖醒,可安蝶悠在酒精和發燒的
雙重作用下,根本不知道何爲醒,任憑高長恭再使勁,再大聲都無法將她叫醒,高長恭心裡着急,只得請店小
二去請大夫上門問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