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嬌此話一出,整個鬥獸場頓時萬籟俱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的注視着陳天嬌等人。就連羅方都面容嚴肅,幾個箭步就趕了過來。因爲陳天嬌若所言非虛,並當衆拿出了證據,必將引起衆怒。
那地階強者先是一愣,然後震怒道,“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在場之人,無不感受到地階強者內心中的憤怒,若不是他自恃身份,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好欺壓後輩,早就憤然出手了。陳天嬌深吸一口氣,強按住狂跳的心臟,指着人族醫療隊的帳篷道,“銀川就在那!你還想狡辯嗎?”
十幾萬的觀衆,隨着陳天嬌手指的方向望去。人族醫療隊的帳篷中,只有正在忙碌着的醫師,哪來的銀川的蹤影。鬥獸場上再次激盪起了無數的議論之聲,其中褒貶不一,不過卻多爲咒罵陳天嬌刁蠻任性,耽誤蔣驚天的治療。陳天嬌見唯一的希望都斷絕了,頓時就着急的落下了淚水。
銀川本是想查看一下,蔣驚天的身上到底有沒有天龍紋。卻沒想到被陳天嬌看到,壞了他的好事。不過以銀川的修爲,又怎會被抓個人贓並獲。在陳天嬌剛欲將手指向帳篷的一刻,他心中就生出了感應,於是一個閃身便離開了那裡。銀川的身法雖然高絕,但也只能瞞得住這普普通通的觀衆,在諸位地階強者的眼中,就再能遁形了。所以在陳天嬌探出手指的那一刻,她面前的地階段強者便先是一愣,緊接着面色煞白,然後逐漸轉紅。他剛欲出言解釋,羅方便及時趕到,搶先插話,“小姑娘不懂事,您老就別和她計較了。她也是關心則亂,就讓她把蔣驚天帶回去吧。”
羅方也是沒有辦法,事實雖擺在眼前,他卻不能承認。否則一旦觀衆暴動,他難辭其咎,所以只能將責任都推到陳天嬌無理取鬧之上。而讓陳天嬌帶走蔣驚天,則只是一種對她的安撫,不想讓她將事情鬧大。只要能帶走蔣驚天,陳天嬌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別人怎麼議論她,並不被她放在心上。
那地階強者欲言又止,最終鼓起勇氣,走到陳天嬌的身前,附耳道,“讓姑娘蒙冤了,老夫心感愧疚。我任長秋敢對天發誓,與那銀川絕不是一丘之貉。若有半句假話,天誅地滅。”
聞任長秋之言,陳天嬌頓時面色一紅,羞愧的道,“我也只是錯口亂說,請老先生別放在心上。”
任長秋見陳天際情真意切,並不像敷衍於他,便長出了一口氣道,“快帶他回去吧,老夫取一些丹藥隨後就到。”
就在這時,蔣驚天劇烈的咳咳了幾聲,然後在衆人關懷的目光中,氣若游絲的道,“我沒什麼大礙,不用這麼緊張。不過小子有一事相求,還請前輩能幫扶一二。”
任長秋鄭重的道,“只要是老伕力所能及之事,絕對義不容辭。”
蔣驚天休息了片刻,才攢足了說話的力氣,繼續道,“曹瘋子沒有殺我,銀川一定不會放過他。等他出來的時候,還望前輩可以照料一二。”
任長秋聞言一愣,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蔣驚天在十幾萬人目光的相送之下,離開了鬥獸場。曹瘋子出來之時,果然如蔣驚天意料的那般,被銀川“另眼相看”。將其送進妖族醫療處之後,沒有一個人爲他醫治傷痛,就讓他躺在那裡等死。幸虧任長秋及時趕到,將其接走,才保住了他一條性命。
蔣驚天回到住處之後,倒頭便睡。他現在最大的傷痛就是靈魂之力枯竭,睡覺當然是除了吞噬精血以外的最好療傷方式。陳天嬌自然又幹起了她的老本行,把住蔣驚天的房門誰也讓進。更自作主張,說今晚要大排筵席,慶祝蔣驚天的順利晉級。並給衆人都分配了任務,讓宋世仁去尋一些手藝不錯的廚子,命令王元去廣發請帖,交代陳天傲去搜羅舉辦晚宴應用的食材。
陳天嬌此舉並非是無的放矢,她交代陳天傲去購買的食材,全都是玄階以上的妖獸。這樣一來,蔣驚天不但可以利用妖獸的精血療傷,還不會令人生疑。
任長秋趕來之時,蔣驚天已經睡去。對於這位老人家,陳天嬌多少有些歉意,雖仍將其拒之門外,但允許其隔門觀望了一眼。任長秋將丹藥交給了陳天嬌,然後將曹瘋子之事略作交代,便沒再叨擾,留言晚宴之時再來。
陳天傲不負所托,帶回來了十五隻玄階妖獸,至少夠百人食用。大大小小的籠子,擺滿了大半個院子。陳天嬌急忙將蔣驚天叫醒,然後喂他服下事先準備好的丹藥,並將晚宴之事邀功般的講了出來。
陳天嬌剛將事情講至一半,蔣驚天就皺起了眉頭。這雖然是最好的療傷之法,卻有些過於招搖,恐怕難以瞞住已經生疑的銀川。不過已經勢成騎虎,蔣驚天也就只能將計就計了。他強打起精神,將陳天傲喚了進來,將自己身上“打家劫舍”而來的晶幣,大部分都交給了他,讓他儘可能的多購置一些玄階妖獸,同時也購買一些牲畜。
以蔣驚天現在的聲望,今晚赴宴之人應該在千人以上。陳天傲也知道自己購置的食材有些少,只不過他囊中羞澀,而陳天嬌又再三交代,只要玄階妖獸,不可拿普通食材代替。就這十五隻玄階妖獸所花費的晶幣,還是他和宋世仁、王元三人一起湊的。
在陳天嬌的攙扶下,蔣驚天來到了院子裡。見四下無人,他便伸手按在了一隻妖獸的胸口,緩緩的吞噬起它的精血。蔣驚天並未將這十五隻玄階妖獸殺死,僅是汲取了它們少許的血液,讓它們看起來有些沒精打采。得到了精血的滋養,蔣驚天的精神好了不少。他將陳天嬌留下,安排晚宴的事宜,自己則帶上程浩天送給他的人皮面具,悄悄翻牆離開了院子。
距離晚宴開始的時間只有三個時辰,蔣驚天還有許多事需要前去安排。他有一種感覺,今天的晚宴絕對不會太平,若是稍有不慎,不但自己在劫難逃,還會拖累朋友。陳天嬌雖是好心,卻過於張揚,這等與明着告訴銀川,蔣驚天就是天龍教的人。而銀川也絕不會放過,今晚這個當衆戳穿蔣驚天的機會。
聽聞蔣驚天要舉辦慶功宴,醉仙樓竟然願意停業一天,帶領婢女、夥計、廚師,前來幫忙。此事雖是宋世仁主動找上的醉仙樓,想要借用兩名廚師,卻未想到對方答應的這樣爽快,不但不留餘力,還分文不取。這讓宋世仁高興的同時,又隱隱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宋世仁的感覺並沒有錯,蔣驚天現在雖然風頭正勁,但以他的面子,還不足讓醉仙樓如此興師動衆。出現如今的這種情況,完全是因爲銀川在背後推波助瀾。他在給蔣驚天造勢,好讓他飛得更高,摔得更狠。僅僅將蔣驚天殺死,已經不足以傾瀉銀川心中的仇恨,他要讓蔣驚天身敗名裂、生不如死,如過街老鼠一般的活下去。
蔣驚天離開半個時辰之後,陳天傲就趕着一輛輛馬車回來了。其中玄階妖獸一百八十五隻,各類牲畜總數過千。大大小小的籠子不但將院子堆得滿滿登登,還堆到了院牆之外。陳天傲前後兩次採購的食材,足夠上萬人享用。陳天嬌也沒想到哥哥會帶這麼多的東西回來,蔣驚天給他的晶幣根本就不夠用。細問之下她才知道,這些食材原來都是羅方免費贈送的。
陳天嬌只是覺得事有蹊蹺,還未等她細想,宋世仁與王元就不分先後的回來了。宋世仁說醉仙樓的夥計們隨後就到,並把他們傾巢而出的事情,細講了一遍。這下就連一向後知後覺的陳天傲,都覺得事情蹊蹺的有些詭異,就好像有人商量好了一般,在幫助蔣驚天將這場晚宴辦下去。
王元卻沒覺得事情有什麼大不了,他將羅方與他說的那套說辭又與衆人說了一遍。無非就是蔣驚天今天能夠晉級,爲人族爭光添彩,羅方身爲人族的負責人理應表示一下。在鬥獸場冤枉了陳天嬌,那是爲了顧全大局,羅方正好趁着這次晚宴的機會,聊表歉意。
經過王元這麼一解釋,事情確實變得順理成章了。不過陳天嬌還是沒有放下心來,準備等蔣驚天回來之後,將此事無論鉅細的告知於他。可就在這時,一聲爽朗得近乎虛假的笑聲,打斷了陳天嬌的思緒,羅方竟然親身前來了。
羅方以他那肥胖的身軀,從那條根本就不夠寬的小道上,步入了院子。讓人嘖嘖生奇的是,在衆人眼中,他的衣服早已蹭到了左右的籠子之上,可卻連一絲衣服與籠子的摩擦之聲都沒有發出。
羅方滿臉堆笑的對陳天嬌躬身一禮,然後笑呵呵的道,“先前在鬥獸場之上,老夫多有得罪,還請陳小姐海涵。”
陳天嬌雖然不喜歡羅方的圓滑,但在面子之上,還是要過得去的,便急忙張口道,“此等小事,小女子早就不掛在心上了,前輩又何必介懷呢?”
羅方哈哈一笑,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藥瓶,向陳天嬌詢問道,“我這次前來,一時是爲了向姑娘道歉,二來也是想看看蔣小兄弟。他的傷現在怎麼樣了?”
陳天嬌心道不好,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蔣驚天此時並不在屋中。他臨走之時還特意囑託自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出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