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驚天言語情真意切,石嫣然心中大喜,她深吸一口氣,鄭重的道,“嫂子是不指望能鬥過羅方了,只要能讓我石家平安離開萬獸城,嫣然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石嫣然這句話倒是發自肺腑,蔣驚天也多少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無力與疲憊,頓時讓他對此女的同情感大增,若不是爲了生存,誰又願意整天浪費這些腦力,耍這些心機手段呢?伴隨着心中思緒的感嘆,蔣驚天也有些真情流露,便不由自主的道,“嫣然,若你坦誠相待,我定然全力助你達成所願。”
石嫣然聞言嬌軀一震,神色略顯尷尬的道,“嫣然現在還不夠坦誠嗎?你還要我如何?”
話剛一說出口,蔣驚天就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一般,再難收回。所以他也就只能含糊其辭的道,“是龍天沒有說清楚,讓嫂子你誤會了。我是想說,‘假若嫂子信任龍天,就將此事全權交給龍天來辦,龍天保證將石家上下老小,全都順利的帶出萬獸城。’對付羅家可不是小事,必須上令下行,才能保證萬無一失,還請嫂子仔細考慮一下吧。”
石嫣然假意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蔣驚天正色道,“這件事我需要仔細考慮一下,稍後再給龍天你一個準確的答覆。你如今要留下來幫我,以後少不了在石府中露面。你現在的名字雖然鮮爲人知,但也不排除銀川調查知曉的可能,所以我給你安排了一個身份。從現在開始,你就叫做石龍,是三叔的遠方侄子,也就是我的表弟。一個月前,你隨着萬獸試煉的人羣,來到了萬獸城。但由於旅途勞頓和水土不服,剛到石家,你就大病了一場,直到今天才傷病痊癒。這段時間裡,你一直都在三叔的住處養病,未踏出一步。不知道龍石對錶姐給你編造的身份,感覺如何?”
蔣驚天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又改了一個名字,但有這麼一重身份,他在萬獸城中行事,也就方便許多。
“石龍,這名字我很喜歡,多謝表姐了。”蔣驚天現在也只是和石嫣然敷衍了事罷了,只要石嫣然一日沒有將所有秘密對他和盤托出,他就一日不會全力幫她對付羅方。蔣驚天並非是沒有這份善心,而實在是怕了這份美人心計。
石嫣然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蔣驚天,“我去給你取一套衣服,你以後就住在三叔的跨院。有什麼需要,直接和三叔說就行。”
蔣驚天早就猜到了石嫣然的目的,她給自己安排這樣一個身份,就是想讓石三叔這樣一個絕世高手,看着自己。歸根到底,她還是對自己別有用心,不過現在蔣驚天有了防備,她的計策也就未必會像以往那般靈光了。
還未等石嫣然轉身離去,蔣驚天就嘿嘿笑道,“嫣然表姐,石龍現在就有一件急事,需要表姐幫幫忙?”
“什麼事?”
蔣驚天伸出了自己的右臂,長嘆道,“我受了點傷,急需要一名接骨聖手,否則我這條胳膊就廢了。”
石嫣然輕“哦”了一聲,再次對蔣驚天“上官龍天”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覺得他像是藉着蔣驚天的名頭,前來求醫的。不過石嫣然需要的只是一隻替罪羔羊,至於這隻羔羊是上官龍天裝扮的,還是獨孤龍天裝扮的,她就不關心了。
石嫣然柳眉一皺,探出秀手,輕按了一下蔣驚天右臂,不禁面露駭然,“你這胳膊是怎麼弄的?怎麼直到此時纔想到救治?若是在這臂骨還未癒合之前,我還有些一把握。但此時這般狀況,天下間,恐怕也就只有我爹爹一人,能醫治得了啦。”
蔣驚天聞言一愣,愕然道,“表姐你還會醫術嗎?大伯、二伯,或者是四叔,原來還是醫道聖手,那就有勞他老人家了。”
石嫣然被蔣驚天稀奇古怪的稱呼給逗笑了,有些嗔怪的道,“什麼大伯、二伯、四叔的,叫伯父。家父醫術冠絕當代,晚飯的時候,我會將你引薦給爹爹。只要你不說錯話,看在三叔的面子上,他會出手爲你診治的。”
言畢,石嫣然離去,爲蔣驚天張羅衣服去了。石龍的身份雖然是假的,但怎麼說也是石府的二少爺,衣着打扮當然不能寒酸了。而蔣驚天,則被石三叔拎着脖子,帶到了他居住的跨院。這院子要比蔣驚天試煉之時住的,大得多。一進拱門就是一塊小校場,期間陳列着各樣兵器、器械,還有樹蔭石凳以作休息,看來這裡就是石三叔日常練武之地。蔣驚天已經在心中打定主意,有機會一定在暗處窺視一番,看看能否偷學到一兩招石家絕技。
拱門位於南側,正北方則爲一處花園,亭臺樓閣,假山溪水,規模雖小,但在這北方大漠之中,能夠領略到這江南美景,確實是別有一番韻味。校場東西則爲兩個跨院,東跨院是石三叔的住處,蔣驚天雖未有緣一進,但也在遠處向裡一瞥。裡面的景象倒與石三叔老農的打扮相配,除了一間搖搖欲墜的茅草房外,就只剩下鬱鬱蔥蔥的菜地了。丫鬟、僕人更是一個沒有。
蔣驚天則住在西跨院,裡面五間瓦房錯落有致,要比石三叔的那間草房氣派的多。但院子卻極其荒涼,地面上滿是雜草,一看就知道,此處已經多年未有人住了。屋內雖不像院裡那般滿目狼藉,但也頗多灰塵,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還是有人時常來打掃的。
石三叔給蔣驚天送到了正房,然後給他大致講述了一下石家現在的情況,便獨自離去了。蔣驚天一人獨在屋中,雖十分無聊,卻也不敢四處亂逛。幸好不一會兒,石嫣然就帶着一個年方二八的丫鬟,落落大方的邁進了跨院。
蔣驚天斜靠在那張並不十分乾淨的木牀上,懶洋洋的道,“表姐,你可算來了,我都要悶死了。”
石嫣然一進院子就面沉如水,進了這屋子之後,更是再也忍不住了,立馬厲聲道,“太不像話了。秋葉,這跨院平日都是誰在打掃?”
那叫秋葉的丫頭聞言一愣,馬上面露出了爲難之色。顯然,得到這美差之人,與她關係頗佳。石嫣然面色變得更加難看,“還要我問你第二遍嗎?”
秋葉撅着小嘴,以近乎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聲道,“是冷竹。”
石嫣然冷哼一聲,“等會讓她來見我!”
蔣驚天沒想到石嫣然還有這樣威嚴的一面,不由得一時間看呆了。直到聽聞她想要責怪那打掃房間的丫頭,蔣驚天才突然警醒,急忙插嘴道,“這院子常年沒有人住,換了是誰都會有懈怠之心,就不要責怪她了。正好我這裡也缺少一位婢女,就讓她到我這裡來吧。”
石嫣然終於面色漸緩,露出了笑容,“你倒是會趁機收買人心。好吧,就讓冷竹來伺候你。”
秋葉站在石嫣然的身後,對蔣驚天投出了一個感激的目光,蔣驚天也回了她一個善意的微笑。石嫣然見兩人眉目傳情,便扭頭望向秋葉,打趣道,“春心蕩漾了嗎?秋葉你是不是也想留下當通房丫鬟?”
秋葉頓時被石嫣然說得面紅耳赤,低頭埋首,雙手放在身前,不停的揉搓着,以蟲鳴般的聲音,低聲道,“全憑小姐做主,秋葉沒有意見。”
秋葉的回答也讓石嫣然爲之一愣,不過她馬上就恢復了石家大小姐的從容,再不理會正在犯着花癡病的秋葉,轉而對蔣驚天道,“除了冷竹以外,我將秋葉也給你留下。以後你在府中再看上哪個丫鬟,除了家父的婢子以外,其他的皆不用通報給我,直接招來就可以了。秋葉是我的貼身丫鬟,相伴我近十年,我一直將她當做妹妹一樣看待。所以你要不是不想給她一個名分,最好就不要碰她。”
秋葉羞澀的拽了一下石嫣然的袖子,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小姐——”
石嫣然噗嗤一笑,然後繼續對蔣驚天道,“秋葉對易容術頗有造詣,你以後每天都必須在她爲你易容之後,纔可以見人,包括其他的下人。關於你的身份,現在只有我、三叔和秋葉,三人知道,就連家父我都沒有告之。現在羅方的眼線遍佈石家,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被識破的機率。如今你和我們石家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就算是爲了自己的小命,你也應該小心一些。”
說罷,石嫣然扭頭囑咐秋葉道,“你以後就留下伺候二少爺了,事事都要聽話,不得忤逆。當了這麼多年的丫鬟,你也應該清楚。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不問。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就算二少爺不娶你,我也定然爲你尋一個如意郎君,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秋葉仍舊不敢擡頭,對着蔣驚天和石嫣然分別行了一個萬福禮,然後低聲道,“秋葉明白,小姐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