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人,叫勢利鬼,張彬是覺得自己的這位表姐變臉也太快了些。
一聽直接的車是借來的,那滿臉的失落是難以瞞住任何人的,眼裡更是鄙夷的目光。
倒是趙三元心情頓時大好,拍着大腿笑道:“我就說張彬爲人老實,不可能成貪官的,感情是借的車啊,你這朋友真好,居然借你這麼好的車。”
張彬呵呵笑道:“可不就是,聽說咱們這路不開好,特意買的車借我開回來。”
“神氣什麼,又不是你的車。”李翠蘭在一旁酸辣的損起來。
趙三元瞪了妻子一眼,支開道:“孩子還在家呢,快回去看孩子,這裡用不着你伺候。”
“哼,鬼才伺候你們這羣窩囊廢。”
李翠蘭哼哼的扭着大屁股走了,氣的趙三元直捶牀,老劉幾個急忙安撫:“彆氣了,有什麼好氣的,我家那口子比家媳婦也好不到哪裡去,我這開了花,他連看都看一眼,哎。”
“你們還算好的了,我那口子都跟野男人跑了,媽的八字的,別叫我逮到了,逮到了我非抽她。”
“算了,都別說了,要怪就怪咱們窮,人窮志短啊。”
“哎,可不就是,他們的,原本好好的日子卻叫該死的廠子給禍害了。”
“……”
張彬聽着他們扯淡,聽出了點事情來,原來三元機械廠的效益還是不錯的,雖然這進出縣的路不咋樣,機械是笨重東西,不怕顛,也就能銷出去;可是近年來這位廠子孫大富卻是打着擴建廠房到外縣的旗號,把資產都轉移出去了。
搞的廠子的資金鍊斷了不說,更是把個銷路給斷了,結果搞了半天,他在外縣的新廠愣是沒辦下來。
張彬聽着不對勁,忙問道:“好好的爲什麼要擴建?”
趙三元道:“當時孫大富說廠子要發展要壯大,必須多元化發展,我們大家想想也對,廠房規模一大,收益肯定上去,可沒成想他搞了半天,把個廠子給弄跨了。”
張彬聽的直皺眉,把心中疑慮告知:“你們難道就沒問過爲什麼要把新廠房建在外縣嗎?”
老劉回道:“當時有人提出來的,不過孫大富的回答是廠子過去生產的都是大型器材,現在新廠要生產微幸器材,咱們縣裡的交通顛簸,製造了根本就沒法運,所以建到了外縣。”
“這也不對啊。”張彬點出問題所在:“三元機械廠雖說是國企,但是也屬於地方性企業,若是要擴建,縣委可能同意嗎,我不相信三元縣縣委會蠢的把那麼一大筆經濟收益扔給外縣,這是蠢到家的行爲,傻子都不如。”
張彬點出這問題來,衆人心頭咯噔一跳的,互相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妙來。
趙三元有些吃不準的看向張彬,緊張問道:“張彬,你見過世面,你說他孫大富這到底是要幹嘛?”
張彬摸着下巴,思索一番道:“我懷疑他在以建廠房爲名,轉移資產中飽私囊。”
“具體怎麼說?”老劉急忙問道。
張彬一一解惑道:“第一,好好的廠子資金鍊說斷就斷,縣政
府居然沒扶持,這讓人說不過去,應該是有人查了賬目,發現已經是個無底洞,所以才決定不救濟的,當然,這是我的猜想,具體的我也要查看賬目才知道。”
“第二,如果真是在外建廠,那麼外縣絕對是要劃土地讓機械廠無償使用的,但是眼下廠子沒建成,這塊土地上到底建的咋樣,我們無從知道,但是我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爛船也有三千鐵釘,賣給別人不會一點本錢都收不回吧,我不信廠子會因爲這投資不成虧損到連個職工生活保障金都發不出,各位,我說的是生活保障金,不是工資哦。”
“就你們說的,我就分析這麼多,錢就見往外流,就沒有迴流的痕跡,這很說明問題啊。”
聽了張彬的分析,一病房的人都陷入了沉思,老劉急忙下地衝出病房。
“老劉,你幹什麼啊?”趙三元急忙喊道。
“我去把小黃喊來,這小子以前是會計部的,或許知道點什麼內幕。”
很快小黃就被拉來了,這是個瘦小的男人,臉色泛白,手臂上還捆着繃帶,看來這次也遭了罪。
張彬拉了椅子招待他落座,小黃有些惶恐的看向張彬,來的路上他已經問明瞭事情,此刻坐下來,就悶頭不作響,看這樣子,不知道點內幕那纔怪呢。
張彬先自我介紹道:“我是陽城縣縣委辦公室的,這次是探親回來的,正好遇到你們這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點內幕,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這對你,對大夥都是好事。”
小黃搖頭抿嘴拒絕道:“你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張彬嘴角抽動,邪氣一笑,道:“看你樣子也是被欠薪了,家裡日子不好過吧,你的領導廠子如今可是在家嬌妻美妾摟着,珍饈美味吃着,你就忍心叫看着這王八蛋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你家裡人卻陪着你這個懦夫餓肚子,要被活活的餓死。”
張彬越說到後面話語越激動,聲音都帶着顫音的怒火。
“別逼問,我不能說,一說我全家命就沒了。”小黃被張彬的怒吼驚的眼淚直掉,他也知道廠子中飽私囊,但是卻不能說,不然他死不要緊,家人也要跟着活受罪。
老劉見狀,急忙去把病房的門關上,衝小黃道:“小黃,現在大家關上門,就當拉家常,你說好了,我們誰都不往外透露半句。”
小黃掃了大家一眼,最後看向了張彬,問道:“你也不說出去嗎?”
張彬一頓好沒脾氣的,暗罵這小子也太沒種了。
“你們聊,我就當什麼都沒聽見。”張彬說完直接閉目養神的躺在了椅子上,這算是他想到的唯一辦法。
小黃瞧着,咬了咬牙道:“我知道的其實不多,就是發現一些開銷很不正常,例如廠子的日常開銷上萬,我問主任這錢哪去了,他回我廠長應酬拉銷路用掉了,但是廠長那段時間都好幾月沒出過縣城大門,所以我就覺得不對,所以偷偷的把賬記下來,但是沒過多久,就有人半夜闖入我家來要挾我,後來我就被放到車間跟你們一起幹活了。”
“就這麼多?”張彬睜眼坐起問道。
小黃抿嘴點點頭,張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靠,真不知道說你小子什麼好,就這證據還奈何不了他孫大富,哎呀,不對……”
張彬說着突然拍了自己腦門一下,神色立馬凝重起來,趙三元一見不對勁,急忙問道:“張彬,什麼不對。”
張彬擰着眉頭道:“如果真是公款肆意吃喝的證據,也扳不倒人,可他分明遭到了人生要挾,說明他記下的賬目有很大問題,小黃,我問你,賬本現在在哪?”
“被銷燬了。”小黃哆嗦道,說這話時他頭低的很深,都不敢看人了。
老劉道:“媽的八字的,咱們舉報他們,讓警察來查。”
“別做夢了,敢這麼幹,而且還拖這麼長時間沒事,八成是銷燬了一切不利證據,現在舉報已經晚了。”張彬幽幽無奈道。
一聽這話,趙三元氣的拍病牀叫道:“難不成就任由這王八蛋逍遙法外嗎?”
張彬點了根菸,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忍住走出了病房,偷偷打電話給了江一氓。
江一氓一見又是張彬電話,心裡驀地升起不妙感,猶豫要不要接聽,最後一咬牙接聽了,心裡則罵道:“臭小子,我前世真是欠你的。”
“江叔叔,抱歉,又打擾你工作了。”張彬沒喊部長,而是拉家常的喊叔叔,這是在打感情牌呢。
江一氓聽到他喊叔叔,嘴上輕哼了一聲,不過心裡還是一樂的,沒好氣問道:“說吧,三元縣你又想管什麼事了。”
張彬小心的試探問道:“叔,三元縣的機械廠的事情,你們能透個底,打算怎麼處置,畢竟這關係到上千人的生計問題。”
聽是問這個,江一氓懸着的一顆心鬆下來一些,回道:“如果沒有意外,召開會議安撫工人,撥款救助,對於造成的人身傷害應該會彌補一些,對於特困家庭,應該會加以撫卹。”
張彬聽了這麼一長串,聽出一句話來,說白了就是政府拿錢了事,又是黑的納稅人的錢。
“叔,這筆錢是不是政府出,用的納稅人的錢?”張彬引話題道。
“你這不廢話嘛,廠子都快經營不下去了,政府不救助,哪來的錢。”江一氓沒好氣的說了句。
張彬忙道:“那眼下有不花政府錢的法子,你想不想聽?”
“什麼法子,說來聽聽?”江一氓心頭一動的,急忙問道,問完這話他就立馬覺得不對勁,怎麼感覺自己在往套子裡鑽呢。
“先不忙說,我說的這法子絕對行,說不定還能給縣政府的財政壓力緩解一下,你支持不?”張彬確認道。
江一氓聽着就知道這小子在設套讓他鑽,想了想,笑笑就隨他心意了,說道:“說吧,總設計師說過,不管是白貓黑貓,只要是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張彬得了保證,立馬說道:“叔,我懷疑三元機械廠廠子暗中轉移了資產,中飽私囊,這可是個鉅貪,把他拿下,貪污的錢衝了政府財政,順帶着可以有錢撫卹員工,豈不美哉。”
說我這話,張彬就等着江一氓的回覆,不過江一氓卻沉默了,這讓張彬心急如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