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參和趙心瞳聊了幾句,隨即告辭,他能從這女子的神態語氣中感覺到淡淡的疏離,這也不算什麼,修卜算的都是這樣的脾氣,他們會在任何情況下保持自己的獨立性。
“怎麼樣?”古柏道人問道,其實心裡也沒抱什麼指望。
岑參一哂,“她確實在卜算,但應該是閉口卜,太浩門也是有點傳承的,這點規矩他們懂。”
惠遠道人抱怨,“那還過去說什麼?浪費時間什麼也不知道。”
岑參看了他一眼,“她若開口你敢聽麼?”
指玄仰頭嘆道:“至少有一點,黑夫它們說的是對的,這個天心閣很不一般,有我們還不瞭解的東西,反正也閒來無事,大家就在歲末城盤桓一二,說不定就有什麼發現?”
單就感知而言,這些人的能力只有在候蔦之上,候蔦隱隱約約能感覺到的東西,他們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只是,讓人鬱悶的是,他們明明能感覺到天心閣的一絲怪異,卻完全不知道這樣的怪異到底出自何處?
黃庭到底觀止道人皺起了眉頭,“有一個人,消失的很突兀……”
指玄很淡然,他早就感覺到了,在石碑周圍有好幾個修士都奇奇怪怪的,其中一個表現的尤其明顯,在他們到來不久後就毫無徵兆的消失在了他們的感知中。
“由得他們去吧,看來,關心天心閣的修士還不少呢,明日我會去天心閣拜訪,就以本來身份去,有些事也無須藏着掖着,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也沒什麼不可以。”
……候蔦很辛苦的飛行,躲過了好幾次被襲擊的危險,一隻蜻蜓追着他不放,他也不明白這東西看上他哪了?是因爲他這隻蚊子格外的肥碩麼?
實話實說,瞽老這塊破抹布在這方面的能力真的不怎麼樣,他消失時就已經很突兀了,再突然出現就更明顯,搞不好那幾個道人就會找他的麻煩,所以,他要儘量的飛遠一些。
論機動性的話他和蜻蜓沒有可比性,如果不是仗着自己修行人對飛行的理解,早就原形畢露了。這樣堅持的很辛苦直到實在堅持不住才尋了個沒人的地方退出蚊子體態,心中發誓再也不會動用這個功能。
他不急於動手,這地方不合適,他已經看到了那三個妖族,哪怕不是蚊子狀態也不會被他們逃脫,鎖定氣息。
關鍵是,還會有其它妖族麼,他不確定。
另外那五個人竟然是東南道門一夥,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現在的大陸可不僅只是他一個人在擔心錦繡的未來,幾乎每個修行人都忐忑不安,只不過有能力把這種忐忑轉換成實際行動的並不多,但東南道門力量肯定是其中之一,這不需懷疑。
等他回到蚊道人狀態時,三個妖族早就不見了蹤影,但這個形態的好處就終於體現了出來,只需分辨血氣就能判斷三人的去處,範圍有多大還不確定,但在歲末城中,在他蚊道人的氣血感知下,清晰無比。
這個技能好像還可以?只要捱過最討厭的蚊子狀態就好,是追蹤人的利器。
本來他還有些想別這麼遮遮掩掩,反正要動劍,就還不如大大方方,但現在看來爲了不讓三個妖族逃脫,保持蚊道人的狀態是很必要的。
他沒打算這幾日就動手,城市之中需要挑環境選地點不能傷及無辜,最重要的是,可以藉此機會再觀察一下歲末城中還有沒有其它妖族和這三人聯繫?
他是個做事認真的人,瞽叟的事不會糊弄,斬草就要除根,殺幾個剩幾個又算怎麼回事?
要跟蹤幾個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的妖族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這些東西的本能非常厲害,但他不需要接近,只是遠遠觀察它們的落腳點,都有誰出入它們的居所,再配合這塊抹布非同一般的不同形貌不同氣息的能力,半個月下來,小心翼翼的他總算是掌握了這些妖族的大概情況。
果然如他所料,妖族不止它們三個,還有兩個隱藏在歲末城中,一個時常來找這三個,另外一個卻是深居簡出。
非常的小心,看的出來,最後一個妖族是打算在歲末城常住了,它竟然準備和一個小修真家族的女子聯姻,目的很明顯,就是要獲得一個留在歲末城的合理的身份。
半個月後,候蔦不打算再等。
……歲末城是個很美麗的城市,也是個很懶散的城市,氣候宜人,四季如春,生活富足,民風醇樸對無論是凡人還是修行人來說,都是一個宜居之城。
除了物價有點高,沒有其它的大毛病。
對凡人來說,沒有點身價是不能留在這裡生存享受的,但對修行人來說就無所謂,修行人的財富和凡人的財富不是一回事,哪怕是再落魄的修士,稍微賣幾件器物都能在任何一座城市生活的很好。
所以,歲末城就成了一個對名利無所謂,生性淡泊的修士的聚集地,安全還悠閒自在,不管是獨行客還是小修真家族,都藉着天心閣在外這麼些年在外面混出來的名聲,在這裡安渡他們的悠閒歲月。
修行,在不同的人看來也是不同的,如果不想拯救世界,不想無敵天下,不想名震大陸,不想長生不老,那麼這裡確實是個好地方。
牽牛鎮張府,就是歲末無數小修真家族中的一支,什麼時候遷進來的已不可考,反正張府的家譜上至少已經有三百年的歷史,在歲末修真家族中也算是比較古老的存在,薄有名望。
張府沒出過金丹修士,但築基子弟倒是不斷;對一個修真家族來說,怎麼保持修真傳統延續就是個很關鍵的問題,在歲末有太多的家族之所以沒落,都是因爲在修行上出現了青黃不接,然後一蹶不振。
家族沒有修士鎮壓,很快就會歸於平凡,方方面面都很尷尬,撐個幾年十幾年就會淪落成普通人家,再想出個修士可就難了。
張府現在就面臨着一個這樣的情況,上一位築基家主在數年前仙逝,剩下的有資格的張氏子弟卻沒一個能入道成功,眼瞅着年紀越來越大,入道機會越來越渺茫,一族人無不憂心忡忡。
這就給了妖族乘虛而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