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琴俱杳

火山豹子姜陽瞥見三點寒星迎面打來,卻毫不忌憚,使個身法,已自閃開。顧雄乘機把距離拉長一點,姜陽長笑道:“原來二郎刀法是這樣子的!”

顧雄冷笑道:“姓姜的且慢冒大氣……”左手揚處,飛出一蓬精光。其中只有三四點寒星直取敵人,手法平常。其餘的在中途時已紛紛掉在地上。

火山豹子姜陽舉杵一揮,柞上如山潛力,把對方數枚三才釘卷飛老遠。顧雄揚手又是一蓬精光,電射而到。

姜陽本來不是託大,他自家雖不擅使用暗器,但端木公於手下四個人中,卻有個暗器大行家,針雨欽風薛三娘,是以姜陽對暗器一門也甚爲內行。

當初顧雄一戴上鹿皮手套,他雖然多加點小心,以免吃對方的喂毒暗器傷着便無法救治。

但卻又因對方戴上手套而暗暗歡喜,這是因爲暗器手法雖然層出不窮,往往出乎意外,但一旦戴上手套,便只能直打,絕對無法以內家真力使暗器中途變化方向,因此只須防備一個方向。以姜陽這等身法,自然不成問題。

此時對方又是一蓬精光射到,他左掌起處,掌力如怒濤狂潮般衝擊出去,登時把對方那一大把暗器擊得滿空紛飛,光芒如雨,好看之極。

姜陽人隨掌進,搶到五尺以內,仗着掌力雄渾無比,復又揮鐵掌猛擊出去,競是隔空傷敵的主意。

顧雄三尖刀迅疾如風地劃過他的無形掌力,喪然一響,居然破掉。‘兩人身形一合,刀柞齊飛,一口氣已換了四五招之多,那顧雄的“二郎刀法”果然精微神奇,雖然內力遠遜姜陽,猶能支撐局面。

姜陽打到第七招上,奮起神威,嘿然一喝,柞掌齊出,顧雄無暇攻敵,只圖自保,收刀封住門戶。對方掌力涌到,一下於把他衝退五六步之多。

姜陽跟蹤急撲,肥肥矮矮的身形飛起尋丈高,一身紅衣刺目之極。這一撲宛如迅雷般當頭擊落,形兇勢險。

顧雄敗象已呈,連楊迅也微黨心驚,暗想憑顧雄馳名南七省的二郎刀法,居然也有力難施,抵擋不住對方一身神力。

聖手老農邵康大聲喝道:“姜老二小心地上的釘子”

好個姜陽當真武功高強,雖在星擲虹瀉向下猛攻的一瞬間,仍然能夠偷眼電瞥地上。只見在那顧雄周圍二三丈方圓之內,到處都有閃閃精光,竟是適才對方連續發出的兩蓬光雨,此刻散佈地上,這些三才釘和平常的大不相同,竟是頭大身細,尾幼如針,針尾全部向天。

顧雄冷笑一聲,三尖刀化爲“翠雲蓋頂”之式。姜陽電瞥一眼之後,手中降魔件撤回三成力量,砸將下去。“當”地一響,柞刀相觸,顧雄手腕一陣痠麻,借勢退開數尺。

姜陽這一樣下去,也是借力的意思,但見他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頓,然後倒飛數尺,看準地上沒有釘子,這才飄身落地。

潛龍秦水心道:“這叫做什麼功夫,全沒有痛痛快快的打法飛蛇倪盾曬笑一聲,道:“這名堂叫做地網擒豹子,你這條孽龍不妨上去試試……”

潛龍秦水心怒道:“臭蛇你想找死還不容易,咱們下去比比兩人剛鬥了幾句,廳外形勢已大有改變,只見那顧雄仗着一囊三才釘,遠遠向火山豹子姜陽發射不休。

姜陽因地上有那種歹毒的釘子,不敢胡亂縱躍,只好站在原地,掌檸齊揮,嚴密護住全身。

顧雄有時一發數釘,有時一根接一根發出,總沒有停頓的時候,使得對方無暇視察地上釘子分佈形勢。於是兩人都沒有移動,姜陽變成只有捱打的份兒。

天罡手楊迅暗暗高興,心想顧雄果然機智過人,深知自己耗時間的意思,故出此手段。

其實顧雄因手腕痠麻未過,是以一面運功行氣,一面發釘牽制住敵人,好在他囊中三才釘爲數極多,不怕用完。

天罡手楊迅用白水堡自創暗語說了幾句,飛蛇倪盾便用心盯着潛龍秦水心的一舉一動。

惡屠夫郝衡右手按在他的成名兵器“黑屠刀”刀柄上,那雙兇睛凝注廳外。

顧雄倏然大喝一聲,左手揚處,七八枚三寸釘一齊發出,人也隨着釘光急撲上去。

這一回他的“二郎刀法”纔有機會盡情施展,但見平地涌起朵朵刀花,漩風電舞,眨眼間把個功力絕高的火山豹子姜陽困在刀光之中。

聖手老農邵康眼珠一轉,便在潛龍秦水心耳邊說了幾句話。

潛龍秦水心點點頭,驀然橫縱過去。飛蛇倪盾見他一動,也電閃般縱出去,誰知奏水心一來是橫着縱出,二來有心如此,晃眼間人影交錯閃過,飛蛇倪盾反而出了廳門,秦水心卻攔在後面。

聖手老農邵康一聲不響,忽地躍出去,快如飛風般閃過秦水心身邊;跟着掠過倪盾,落在廳外。

天罡手楊迅冷哼一聲,心中明白對方此舉,分明要秦水心攔住自己,好讓聖手老農邵康出去。

本來楊迅決定自己對付聖手老農邵康,他在前幾天晚上,曾經見過邵康和君山二友中的天風劍客辛石帆動手,是以已明白邵康的虛實。但如今這一來卻被對方擾亂了預定的佈置。

飛蛇倪盾動作如電,也自跟着對方躍出廳去。

那聖手老農邵康出了廳子,可沒有出手夾攻南路管領顧雄,卻是佝接着身軀極快地繞着交戰中的兩人兜圈子。

飛蛇倪盾兜截住聖手老農時,他已轉了整整一個圈子。衆人都看得清楚,那聖手老農邵康繞圈之時,那對特別長的臂膀不住的向地上掃括,僅僅在這瞬息間,地面上那許多尖端向上的特製三才釘已吃他撿拾起大半,其餘的也被他全部掃到牆根。

火山豹於姜陽見腳下束縛已除,登時發威,怒吼一聲,手中降魔檸施展出絕藝,勇不可當。

顧雄見他有如狂獅,雄威懾人,加之自己的“二郎刀法”對方似乎洞悉奧妙,十招不到,已打得他倒退不迭,心中爲之大凜。

天罡手楊迅見形勢大變,不但南路管領顧雄甚是危殆,便那飛蛇倪盾有和聖手老農邵康剛剛動手的一對,也可見出聖手老農邵康仗着神妙手法和深厚內力,比倪盾略勝一籌。

當下起身出去,潛龍秦水心來攔。天罡手楊迅冷笑一聲,舉掌緩緩推去。

秦水心久聞楊迅的天罡手掌力雄渾,不比等閒,此刻絲毫不敢大意,忙用雙掌護胸,加意提防。

人影一閃,惡屠夫郝衡已奇快地從潛龍秦水心身邊掠過,直奔廳外院中,“鬼屠刀”抖起一道寒光,直取火山豹子姜陽。

他來得十分及時,顧雄堪堪險被火山豹子姜陽砸死,幸好郝衡刀光遞至,解卻殺身之厄。

天罡手楊迅見郝衡已奔了出去,掌上潛力陡生。潛龍秦水心但覺對方那隻相隔尚有三尺之遠的鐵掌上,忽然涌來一股奇重的力量,忙也發力抵拒。誰知楊迅掌力忽然變前推爲吸引之勢。

秦水心氣墜丹田,打個千斤墜,身形紋風不動。天罡手楊迅驀地大喝一聲,單掌一推。

潛龍秦水心那麼高功力的人,被他忽推忽吸,震於對方威名,竟然已亂了步驟。此刻楊迅一掌挾移山倒海之勢擊出來,再也釘不牢在地面,悶哼了一聲,身形已被楊迅震飛凌空倒退了尋丈,這才墜落地面。

聖手老農邵康和火山豹子姜陽都瞧見楊迅天罡手的威勢,各各凜然。

天罡手楊迅厲聲道:“大家都住手”院中的數人被他威勢所懾,果然依言住手。

楊迅冷冷道:“聖手老農邵康你不妨隨本堡主縱上屋頂瞧一瞧,然後要打的話,本堡主奉陪……”

邵康一點也不矜持作態,立刻縱上屋頂,耳聽風聲颯然一響,楊迅已跟着縱到他身邊。

這座大廳屋頂最高,因此人在其上,看得四下分明。只見在後進一座院落處,屋頂和四面圍牆都站滿了勁裝壯漢,每人手中一把勁弓,弓上搭着長箭,此刻都引滿待發。

箭頭團團指向院落中那幢房子。長弩硬箭本不足奇,但因其中多半是火焰熊熊的火箭,事情便大不相同。

天罡手楊迅沉聲道:“院落中只有針雨釵風薛三娘一個人陪侍端木公於,她抵擋得住那些喂毒長箭,也抵擋不了無情烈火!”

聖手老農邵康忖度形勢,心想自己目下已被楊迅釘住,其餘潛龍秦水心火山豹子姜陽均被對方事先佈置妥當,分有強手負責釘纏。因此這邊三人已無法過去撲救。

同時眼見和楊迅同來而剩下的數名白水堡好手,此刻業已趕到那邊去,縱然針雨釵風薛三娘衝得出重圍,也無法和這數人爲敵!

心念如電般一轉,立即沉聲問道:“楊堡主你想怎樣,何妨明言?”

天罡手楊迅冷森森道:“白水堡犯不上和你們拼命,故此出此下策。第一件你把星郎琴還我,第二件你把當晚給天風劍客辛石帆的信物也給我看上一眼!”

聖手老農邵康明知這位黑道嫋雄出名的心黑手辣,爲人果敢決斷,當下不敢逆他,道:

“一言爲定,楊堡主請即撤退手下

楊迅道:“先把星郎琴交給我,還有那件信物!”

邵康眼中射出奇異的光芒,一閃即逝,伸手在囊中取出一枚青色的鐵指青環朝前一揚。

楊迅低聲道:“哦,是鐵指青環百步勾魂端木令大俠的後人?”

聖手老農邵康不答,仰天長嘯一聲,然後道:“堡主可以派人人屋取琴”

天罡手楊迅朗聲道:“邵風,人屋取回星郎琴,別的人不許跟隨他!”

邵風刷地躍人院落之內,昂然踏人屋內,只見端木公子盤膝坐在中間一張蒲席上,面前擺着一張矮腳長几,几上放着一部書,正在低頭閱讀。

軒窗下的檀木圓桌上,擺着一個古香爐,此時猶煙氣嫋嫋,香滿一室。

邵風一見房內如此安靜,反而微怔。

摹覺腰上一麻,眼光一閃,只見薛三娘走過來,冷冷道:“你已被我青芒針打中京門穴,我的手法乃獨門秘傳,只要你妄運真力,立刻功夫散盡,永變廢人……”

邵風怒道:“你此舉太不聰明,我不怕什麼獨門手法,你有本事便殺死我……”

薛三娘冷笑道:“那也不必,我不但不殺你,還把星郎琴還給你們。但你如要復原,今晚到堡門外一里處找我,逾二更不候!”

說罷便取了星郎琴,交給邵風。

端木公子只在邵風進來時,擡頭看他一眼,之後便一直低頭看書,一切事宛如不見不聞。

邵風接過星郎琴,心想這回倒把自己難住,只因對方說過不能妄運真力,那末如何縱得上屋?

薛三娘和他一道出去,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臂膀,暗運真力托住他的身形,一齊飛上牆頭。

她大聲道:“邵老,星郎琴已交給這廝!”

大罡手楊迅道:“薛三娘放手退回屋去!”

薛三娘笑一聲,向邵風道:“你師父要不理你呢”說着又暗運真力,托住邵風,一起縱落地面。

楊迅甚覺懷疑,大聲問道:“邵風你沒事麼?”

邵風年少好勝,不肯在數十名手之前,說出自己已受暗算。便應道:“我沒事”一面尋門覓戶,疾步出去。

楊迅這才下令撤退,白水堡數十名手下矯健地向四面散走,一忽兒已撤個乾淨。

邵康冷笑道:“楊堡主手段高明,老夫可真碰上對手。但若然使用計謀,堡主的星郎琴只怕保存不多時呢”

天罡手楊迅冷森森道:“本堡主今日已算留情,你們如敢再犯我白水堡,可就別怪楊某心黑手辣!”

聖手老農邵康哈哈一笑,道:“我們無須在口舌上稱雄,不久便知分曉廠天罡手楊迅率領着諸人退出宅外,各自上馬。楊迅把邵風手中的星郎琴取過來。端木公子手下四人一個也沒出來。楊迅隨手在琴上一拂,發出兩三“仙翁”之聲,音清韻妙,隨風傳出老遠。

他向大門顧盼一眼,然後惋惜地道:“那四人都是一時之選,可惜名花有主……”

衆人都默然不語,細味堡主的話。楊迅圈轉馬頭,又道:“怪不得辛石帆也爲之收劍讓路,確是耐人尋味……”

大家都不解他話中之意,卻見楊迅已催馬先走,於是都紛紛提繮催馬,簇擁返回白水堡去。

楊迅回到堡中,略作安排之後,便挾琴走到女兒閨房。楊小璇見到裡郎琴,大爲歡悅,忙忙接過去。

楊迅見到女兒,那張陰森森的臉龐上,忍不住流露出溫柔的笑容。他把此行經過略略告訴女兒之後,便道:“璇兒你從現在起,不論睡覺或進食,都不可須臾離開此琴。

我立刻命人秘密裝置警鈴,有事時你只要暗暗扯動警鈴,下面有三處地方同時鳴鐘報警。賊人插翅也休想出得此堡。因此你不要和來人抗拒,敵人要琴的話,你便給他,切記切記……”

楊小璇笑道:“爹你可忘了女兒身手不弱哩……”話雖如此,到底答應了。

楊迅又道:“只要小心度過三日,援兵一到,本堡便穩如泰山。那紅船主人目下已震動武林,他們若敢再犯本堡,我決計把他們除掉,藉此一舉懾伏南北同道,那時便可以邀集天下同仁,推舉盟主……”

他雖有心和女兒多聊幾句,但事務倥傯,到底坐不住。楊小璇一心懸掛王坤,真沒有心情和父親談笑,巴不得他快點走開,自個兒好冥思默想那英俊的王坤。

邵風一直沒把受到暗算之事告訴師父,到了晚上天色剛剛人黑之時,忽然警鐘大鳴,全堡登時爲之震動。

天罡手楊迅行動神速,眨眼間便上三樓。沖人女兒房中一瞧,最先瞧見服侍楊小璇的兩名丫鬟,臥在外間榻上,已經熟睡如豬。

他暗中叫聲不好,搶人內室,只見房中空空蕩蕩,果然不見了女兒人影。放目略一搜索,連那面星郎琴也不知去向。

任是天罡手楊迅被認爲黑道中不可一世的梟雄,此刻但覺熱血攻心,陰森森連嘿數聲,身軀靠在牆壁上,差點兒爲之昏絕。

過了片刻,楊迅漸漸恢復冷靜,忽地想起本來分派邵風的任務是一聽到警鐘,立刻便須趕來楊小璇房間,但直至如今尚不見人,寧不可怪?

他考慮一下,便知不妙,強自定下心神,鼻端已嗅到一陣極淡的香味。

走出外間一瞧,那兩名丫鬟熟睡如泥,面上都含着笑容。

大罡手楊迅驚想道:“敵人一定是利用迷香,把房間的人完全薰倒,這才進房把璇兒和星郎琴一併帶走。如不是使用迷香,憑璇兒那一身武功,勝敵雖不足,但護身卻有餘,焉能在咄嗟間吃對方擄走……”

這想法本來合理,但假如房中之人完全中了迷香,則警鐘何故能鳴?

天罡手楊迅復又走人房內,細察那三個剛剛裝上的警鈴。這三個警鈴分別裝在牀頭,妝臺鏡後與及房門門框側邊。

這些警鈴設計精巧,乃是昔年稱雄一代的七指神翁嚴獨所盤踞的崇明島上的獨門秘藝,由馳名天下的冰心神算工局散人研思出來。

警鈴安置在樓下,各用一根極幼的鋼線通上來,鋼線外面包着一根幼細的鋼管,須着地勢敷設,極爲隱秘。銅線末端有個小環,只要輕輕一扯那環,樓上的警鈴便響起來。因設有專人看管,警鈴一響,立刻鳴鐘傳警,登時全堡均可聽見那警鐘之聲。

這間房中共有三處警鈴,因此只要楊小璇不曾被迷香薰倒,無論在牀上或妝臺邊,甚至在門口,只要假裝取物或是扶門,即可以告警。

楊迅細細一查,只見牀頭那個警鈴小環,繫着一根堅韌的長絲,牀邊地上尚有一撮香灰。

他爲之大惑不解,心想這撮香灰可能就是燃點迷香的遺蹟,但這根長絲是何緣故?再者楊小璇耳目決不致遲鈍到任得敵人潛人,在她牀前燃點薰香。

這想法不但不通,同時楊迅因看到外間兩名詩婢的睡容,早已想到敵人乃是使用江湖馳名的“夢香星”,這種迷香乃是昔年暗器大宗師妙手散花苟飛音的獨門迷魂暗器。

那“夢星香”體積細如米粒,藏在蠟殼之內,用時先把蠟殼去掉,將夢香星打出,見風即化,在落處周圍三丈以內,嗅者立刻睡着,非過了五個時辰,決不回醒,據說睡着之後,好夢連綿,故此稱爲“夢星香”。

那苟飛音早在三十年前亡故,但她的暗器手法及好幾種別出心裁的獨門暗器,至今尚爲武林人津津樂道。其中尤以這等神奇的迷魂暗器,更爲人盛傳不衰。

當今曾得到妙手散花苟飛音傳授暗器手法的共有兩人。一是三十年前大江南北家傳戶曉的鐵指青環百步追魂端木令大俠,此人退出江湖已久,如今已無人得知他的下落。

另一個便是西極大荒山老魔頭龐駝子。不過這等武林秘事,極少人知。

天罡手楊迅記得那“夢香星”無色無味,但剛纔卻嗅到一陣極淡的香氣,因此頗爲迷惑。如今牀邊地上發現了香灰,更拿不準敵人到底用什麼途香。

他匆匆出房下樓,四處巡視,只見自己安排好的天羅地網,都完好無缺。同時沒有一處有發現敵蹤的報告。

副堡主飛蛇倪盾負責外圍巡查,此時趕人堡來,找到楊迅,便問道:“真奇怪,外面各路暗樁都沒有發現敵人……哦,可是已發生什麼事故,在下還以爲是一場虛驚呢!”

天罡手楊迅道:“我從來喜怒不形於色,如今你從我神色已看出發生事故,可知這事故必不小。我正要找你研究一下,璇兒和星郎琴居然失去蹤跡,我就不信敵人走得這麼快……”

倪盾道:“璇姑娘房間內有什麼線索沒有?”

楊迅便把一切痕跡說出來,最後又道:“我已命人去找邵風,假如找不到,那就連他也失蹤了……”

飛蛇倪盾到底是旁觀者清,想了一會,道:“以我初步判斷,敵人必定使用‘夢香星’無疑,如用普通迷魂香,一來必需迫近房間,二來香味刺鼻,像璇姑娘這等靈慧之人,必能及早發覺

“那麼那一撮香灰與及警鈴環上的那條長絲是何意思?”

飛蛇倪盾道:“我有個奇怪的想法,但須實地勘查一下……那條長絲決不會是璇!”娘用來系在自己身上而用的!”

天罡手楊迅苦笑一下,道:“我一向就擔心璇兒和邵風出事,我知道他們如被敵人擄走,非弄得我心慌意亂不可”

兩人走回三樓上,倪盾細細勘查一遍,想了片刻,然後道:“以在下看來,敵人乃是先使用夢香星,把姑娘和兩名詩婢迷倒,然後進房來,故意露上一手,先用這根長絲繫住警鈴小環,另一頭也系在牀柱上。然後又用另一根長絲,吊住一付金鐲。”

他隨手在繡被中翻出一枚沉重的金鐲,果然有一根長絲繫住。然後深思地道:“那對頭利用一節燃着的香,擱在長絲上,等到那節香燒盡時,恰好也把細絲燒斷。那枚金鐲掉下來,系在繃住警鈴小環的長絲上,因此警鈴振響……”

天罡手楊迅恍然大悟,但也因此更爲心焦,他道:“倪老弟,依你看來,這是那一路人馬乾的?既然燃香示警,則來人此刻已遠陋數十里以外,我們如何追法?”

飛蛇倪盾見這位陰沉多智的堡主,此時全無主意,不覺暗罵他們父女情深,以致如此。

“依小弟的看法,敵人本來極可能是以前潛人堡主你房中的人所爲,他們得王坤爲內應,是以本堡出人途徑,均極熟悉,但此一路如是金陵鏢局之人,決不致做下擄掠!”娘這等犯忌的事情。因此小弟敢斷定必是紅船主人端木公子所爲!”

他停頓一下,凝眸尋思半晌,然後才道:“如是這路敵人所爲,則必從水路逃逸……”

天罡手楊迅拍一下大腿,道:“倪老弟的猜測正合我心,如今事不宜遲,我立即單騎追躡敵蹤,你代我主持堡中事務,但璇兒失蹤之事,卻須叮囑全堡不可泄漏,以免傳揚出去,成爲笑柄!”

他說走就走,夜色黯黯中,但聽一騎蹄聲,由近而遠,轉瞬便逝。

飛蛇倪盾立刻召集惡屠夫郝衡,鐵算盤尹尉,中路管領蘇進,北路管領蕭同,南路管領顧雄,西路管領劉辰等六人到大廳中議事。

大家一聽楊小璇和邵風俱已失蹤,天罡手楊迅單騎追躡。郝衡便首先主張大家離堡馳援。

倪盾道:“老郝你不明白堡主兩全之意,故此有此提議。堡主在這白水堡花了多少年心血,目下已隱然成爲江南同道盟主,這根本重地如若被人家一把火燒光,那就等如多年心血所建的基業,完全毀掉。誰也不會相信咱們白水堡中完全沒有人防守,一定以爲咱們全給打跑……”

鐵算盤尹尉道:“副座之言有理,我們只應盡心盡力,爲堡主守住此堡!”

倪盾道:“目下第一要緊事,便是咱們須先決定,假如金陵縹局方面的人在這三數日內興問罪之師,咱們是告以堡主不在,抑是替堡主接下來?”

西路管領劉辰道:“副座此言何意?難道堡主不在,這等大事也可以做主接下來?”

倪盾冷冷道:“咱們跟隨堡主多年,這可是賣命之事,堡主已命本座全權主持一切,因此資格足有,就看各位勇氣如何而已,本座大膽說一句話,咱們這幾個人隨便哪一位出去,誰不能獨當一面!難道金陵縹局便能把咱哥們怎樣?”

衆人聽了雄心大爲奮發,便都無異議。正在說時,倪盾突然道:“各位可覺得周圍靜得奇怪?”

惡屠夫郝衡道:“正有此感!”

中路管領蘇進道:“往常的夜晚不論什麼時候,總可以聽到犬吠之聲,如今何以周圍均無吠聲?”

正說之時,忽然一個得力手下來報說,堡中所飼的巡夜猛犬,此刻全部噤不敢吠,露出縮瑟之態!

大家一聽更覺奇怪,須知白水堡中所飼猛犬,乃是有名異種,性極通靈。爲數雖然不多,用於對付大敵不大中用,但用以巡夜警戒,卻比人還要靈警。

飛蛇倪盾起座道:“這可是江湖上罕曾聽聞之事,咱們這就各率數人,先在堡中巡起,然後擴大範圍。”

他們平日已擬定巡查範圍,因此不必多說,各各召集手下,便開始巡查。

白水堡中一片寂靜,但黑暗中卻不時有人影晃動。在白水堡周圍十里之內,除了堡後那一面依着茅山羣巒,因此沒有村莊之外,其餘三面都散佈有大小村莊。此時卻一片死寂,生似十里之內,所有村莊的生物俱已死亡。

飛蛇倪盾是總巡查,在堡中轉了一圈之後,便沿着白水堡四角的碉堡逐個巡視。

查到堡後那角碉堡,卻聽手下報告道:“適才蕭管領因發現山坡間似乎有黑影疾閃過去,因此立刻率着三人追去”

飛蛇倪盾晤了一聲,命人發出信號,把總管郝衡召來。

那幾名守在碉堡內的手下,其中一個似乎忍耐不住,結結巴巴地問道:“副堡主,那黑影是不是雪人?”

飛蛇倪盾道:“有這種可能?但我記得往昔雪人出現時。堡中的猛犬並無如今畏懾驚懼的樣子,是以我猜大概不是雪人……”

那幾名手下放心地籲口氣,倪盾又道:“縱然是雪人出現,你們也毋須害怕。在這碉堡之內,十分安全,只須鳴鐘報警,不可出去和雪人對敵,便可無慮!”

那些人聽了,更覺心安。片刻工夫,惡屠夫郝衡已經到達。倪盾囑他留心堡後一帶,自己便率着三人,從後門出去,縱上山坡。

四下毫無可疑跡象,當下沿着山坡向堡前繞查過去,忽見一支火箭射上半空,沉沉黑夜中極爲惹眼。

飛蛇倪盾暗中檢查一下膝邊的蛇囊,然後飛馳到堡前,只見鐵算盤尹尉也率人馳到,正向負責堡門這一帶的中路管領蘇進詢問。那西路管領劉辰也在這兒。

蘇進向倪盾報告道:“在下方要出堡巡視,還未踏出堡門,忽見兩道黑影從堡後那邊繞出來,晃眼便隱沒在黑暗中。去勢絕快,極是罕見。跟着不久劉管領便追過來!我們一商量,斷定不是眼花,當即發出火箭,請副座和總管等前來。”

倪盾問道:“那兩條黑影可看得清楚?”

蘇進搖頭道:“若不是在下剛好向那邊注視,那就一定發覺不到!在下只依稀見到一高一矮,高的比普通人高上一點,矮的卻極矮,恐怕還沒有三尺高……”

“這樣說來,那個矮的黑影可能不是人類!”倪盾沉吟自語說。

鐵算盤尹尉道:“會不會是雪人出現?”

倪盾衝口道:“不會”語氣中帶着不耐煩,就像一件極顯明之事,別人猶在曉曉詢問。

鐵算盤尹尉有點不服氣,但卻不敢頂撞,歇了一下,才道:“副座何以見得不是雪人?”

飛蛇倪盾微微一怔,然後道:“我覺得不像,那雪人並非今晚纔出現,但以前並無此等情形!”

沉沉黑夜中,只有他們十餘個人在堡門前,低聲交談。

大家本就心中懷疑是“雪人”出現,因此俱有凜懼之心。此時被尹尉提將出來,更覺心寒。蘇進和劉辰尚沉得住氣,但他們所率領的十餘名手下便禁不住左張有望,心頭直冒寒氣。

摹地其中一人失聲一叫,舉手直指着堡門大路。那些本就膽寒心涼的手下被那人驟然大叫之聲嚇得紛紛後退不迭,當地登時只剩下倪盾、尹尉、蘇進、劉辰等四人。

尹尉、蘇進、劉辰三人雖然不曾倒退,但驚叫之聲一起,俱都撤出兵器,凝目瞪視大路。

只見一堆黑影緩緩向堡門移過來,飛蛇倪盾沉聲傳令道:“速燃火炬,副總管和管領們收起兵器……”

火炬尚未點起,那相隔尚有數丈遠的黑影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厲長笑,這邊的人們,聽到這聲不似人類的怪笑,都認定乃是“雪人””出現,不約而同地倒抽冷氣,睜大眼睛瞧着。

轉瞬間七八支火炬點燃起來,火光直達兩丈之遠。

飛蛇倪盾厲聲道:“是什麼人?倪盾等已候駕多時”

那團黑影逐漸移近,但尚未走人火光照射得到的範圍內。

陡然間一聲震天響的大吼之聲,從那邊傳出來,跟着左右兩面十餘丈的陰影中,同時發出兩聲虎吼。這三頭山君吼嘯之聲一起,登時狂風大作,倍增聲威。

大家都聽出當真是老虎吼聲,而且有三頭之多,不由得大爲凜駭,嗆嗆連聲都撤出兵刃。

適才那慘厲笑聲又起,忽地拔空直上,衆人均可瞧見一道黑影,帶着那驚心動魄的慘厲笑聲,一直飛上四丈高的空中,然後劃空飛過來,-然間落在火光照射範圍之內。

這一下可就連飛蛇倪盾都被鎮住,心想此人功力如此高強,看來連楊迅也趕不上人家的輕功。

那道黑影在火光中一亮相,衆人又是一驚,不知是誰脫口大叫道:“雪人……”

只見火光中站着一隻比常人略高的猿猴,渾身金色長毛,根根豎起。頭顱甚小,雙臂特長,微微佝僂地站在地上,如果伸直腰肢,可就更高些。

這頭形狀駭人的人猿裂開大嘴,又是慘厲一叫,長臂一揮,一道白光直射向副堡主飛蛇倪盾。

尹尉低聲道:“這不是雪人,我猜是雪人的兒子……”

副堡主飛蛇倪盾擡手綽住那頭金色人猿射來的白光,人手便知乃是函帖之類,低頭一看,果然正是一個帖子,上面寫着“百獸神君祈寧拜”等字樣。

這時那頭金黃色的人猿業已退後,轉眼間三個人走人火光圈中。

衆人看時,當中的一人身穿長衣,頗覺斯文。可是頭臉上發須甚長,又不整理,因此亂糟糟一團。

若然單看頭顱以下,誰都以爲是學究夫子。但光看上面的話,準保以爲哪兒跑出一個野人來。

在這個怪人兩邊,乃是一男一女,衆人都認出是曾經來過白水堡作客的河朔名家呂雄飛和他的師侄女水明風。

上一回呂雄飛率着徒弟姜鈞和水明鳳來白水堡作客,呂雄飛爲徒弟向楊迅提親,後來姜鈞撞破了歐劍川和楊小璇的戀情,歐劍川無可奈何,只好把他殺死。

只有水明鳳曉得是歐劍川所爲,呂雄飛卻以爲是雪人下的毒手。悲痛之極,因曾親見雪人把名震一時的鐵甲金槍陶彬擲下懸崖,自知不敵,便匆匆言歸,親自到黃河南岸邙山把百獸神君祈寧請出山來。

飛蛇倪盾久聞百獸神君祈寧之名,知他天生有伏獸之能,在他邙山故居,豢養有十種奇奇怪怪的猛獸,都能聽他意旨,依命行事。同時這祈寧脾氣古怪,十分自大,江湖之人,誰都不敢到郊山去。

當下迎將上去,大聲笑道:“原來雄飛兄居然把名震武林的異人百獸神君請來,怪不得風雲隨護,驚世駭俗,在下謹代敝堡主迎接神君大駕,並表歡迎之意”

這一番話不但客氣,而且奉承之至,百獸神君祈寧爲之大悅,向呂雄飛道:“誰說白水堡驕狂自大,你看人家副堡主多客氣

轉面又向倪盾道:“老夫數十年足跡未曾離山,今宵拜訪貴堡,承副堡主還記得我這老傢伙的名字,心中甚爲高興。煩副堡主傳令貴堡手下各人知悉,老夫帶來的天山金佛和三頭通靈大虎,碰上時不須理會,它們未得老夫之令,在百里之外,決不敢傷及人畜!””

副堡主飛蛇倪盾讚美兩句,然後依言傳令。那些手下們聽了都半信半疑。

倪盾又和呂雄飛客氣幾句,然後請對方三人一狒以及三頭猛虎一同人堡。那頭金狒到底有點像人,令人看了還沒有那麼害怕。

但三頭猛虎卻不相同,終是百獸懾伏的山君,而且這三類老虎又比平常見到的特別龐大些,走動之時威風凜凜,形相兇猛異常,一時白水堡之人都躲得遠遠,但又吸引了許多人半夜起身,遠遠觀看。

倪盾領了客人們到大廳中落坐,此時,總管副、總管以及尚留在堡中的四路管領都聚在廳中,倪盾替他們引見過前輩惡人百獸神君祈寧之後,便對祈寧道:“堡主因有要事,半個時辰以前,已匆匆離堡他去,故此未能親自歡迎神君等大駕!”

百獸神君祈寧銳利的眼光從亂須亂髮中射出來,形相自然而然顯得十分兇惡。

“老夫不喜計較這些禮數,卻要請問副堡主一件事!”

倪盾道:“神君隨便賜教”

“適才老夫等來到貴堡附近時,曾命天山金狒和三頭猛虎先一步到茅山羣巒中略略搜索一遍。這一排三虎俱有異稟和得過老夫悉心訓練,擅能偵察宇內各種奇異獸類。但據他們回報,茅山中除了普通的蛇獸之外,並無可疑之處,老夫因此甚覺不解”

飛蛇倪盾道:“神君可是指那‘雪人’麼?自從雄飛兄等走後,那雪人只出現過一次,險些把堡主愛女璇姑娘駭着,那也不過是數日之前的事呢……”

百獸神君祈寧怔一下,道:“那就奇怪了,老夫的天山金狒從來不會弄錯,難道那雪人除了這茅山羣嶺之外,尚有別的匿處?”

飛蛇倪盾眸子一轉,立刻道:“在下有個愚見,神君請聽聽可合理不!那雪人古今未曾聽說過,更無人見過,會不會乃是人類的異種,因此神君手下的仙獸金拂查不出來?”

百獸神君祈寧輕輕頷首,倪盾又道:“敝堡主因日夕留心此事,故此對雪人行蹤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些,也許等敝堡主歸來之後,神君略爲聽取他的意見,便能查出那雪人的蹤跡也未可知呢……”

百獸神君祈寧道:“副堡主之言甚有道理,只不知楊堡主幾時回來?”

倪盾怔一下,面上露出爲難之色。

其餘郝衡、尹尉等人見了甚覺詫異,以飛蛇倪盾這等老練之極的人,如何會露出神色?

隨便編幾句話,不就可以搪塞過去?

呂雄飛問道:“倪兄如黨爲難,便不說,神君也不會怪你!”

倪盾嘆口氣,道:“神君是老前輩,雄飛兄則是同聲同氣的好朋友,在下不必隱瞞實情,事實上敝堡主正遭遇極大麻煩……”

百獸神君祈寧道:“老夫等既然趕上,副堡主何不明說?也許老夫等可以幫點忙?”

飛蛇倪盾大喜道:“神君和雄飛兄如肯伸手,還有什麼麻煩解決不了?”

說了這兩句,郝衡、尹尉等人才恍然大悟,敢情倪盾乃是故意露出那等神情,好使對方自動說出幫忙的話。

他們都十分同意倪盾此舉,也慶幸楊迅適好不在堡中,否則以楊迅的性情,決不肯請毫無淵源的人幫忙。像那紅船主人端木公子手下的四人,何等厲害,只要楊迅肯把名琴慨贈,那四人便肯爲白水堡出力。

可是楊迅卻不肯這樣幹,其中雖然夾有楊小璇的緣故,但楊迅天生硬脾氣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水明鳳忽然問道:“王坤呢?”

副堡主飛蛇倪盾道:“那廝原來是金陵縹局派來臥底之人,本堡剛剛發現時,那廝已知機遁走。”

水明鳳那對媚眼睜得大大的,“哦”了一聲,跟着又問道:“楊姑娘呢?”

倪盾道:“這事在下正要告知神君……”當下把端木公子來要琴,前後經過說了,最後下結論道:“楊姑娘一定是被聖手老農邵康擄走,除了這人之外,別無他人能夠出人本堡……”

他又補充道:“那聖手老農邵康不知如何能夠得到昔年冰心神算玉局散人的許多秘傳絕藝,本堡主的建築設計圖樣,正是源出五局散人!”

這一番說話及解釋合情合理,誰知水明鳳卻冷笑一聲,道:“侄女卻另有想法,副堡主你要不要聽?”

她說得十分自信,倪盾等人都因之不敢輕視她,倪盾道:“水姑娘仙姿慧心,見解自然不同凡俗,我們願意洗耳恭聽高見!”

水明鳳被這老江湖捧得十分舒服,便道:“依侄女看法,楊姑娘失蹤不只一條線索,尚有一條並重的可疑線索,便是她自家帶着琴悄悄跟王坤跑了!”

倪盾等人大吃一驚,道:“她自己跟他跑?”

水明鳳說到這裡,勾起滿腔醋意,冷笑道:“可笑你們至今仍然無人知道,楊姑娘暗中和王坤要好,爲時已不短,王坤既然被迫要離開,他說動楊姑娘一同離開,難道不可能麼?”

飛蛇倪盾登時想到那天要處置王坤之時,楊迅房中有人侵人,此事乃是楊小璇先發現,然後才叫邵風人楊迅房間查看。

如今一想,事情焉會這麼巧?偏偏在要緊之時,楊小璇便發現有人人堡主臥室?而且只有她知道楊迅房中的各種裝置……

越想越對,不由得站起來,先向水明鳳抱拳道:“謝謝水姑娘指點,這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我等因不知王坤已打動楊姑娘芳心,故此從來沒想到這一點上面去……”

他又向百獸神君祈寧、呂雄飛兩人抱拳致歉道:“在下必須立刻重新部署一下,請恕失陪之罪。郝總管幾位且陪神君和雄飛兄談談,在下去去就來”

他匆匆出廳,立刻召來負責通訊的管領霍聲,命他立刻放出所有最好的信鴿,通知白水堡各地的人,立刻動員找尋堡主楊迅,請他即速返回白水堡,有十萬火急之事奉商。

信鴿發出之後,倪盾又命人把中路管領蘇進請了出來,兩人悄悄計議一番,蘇進便奉命即夜趕赴金陵,全力偵查王坤下落以及加強部署對金陵縹局的監視。

倪盾回到大廳中,和百獸神君祈寧等人談了一會,便帶他們到客房安寢。

翌日凌晨,剛派出去的中路管領蘇進極爲緊張地回來。

他把副堡主倪盾叫起來,緊張地報告道:“在下奉命趕赴金陵,誰知走了不及一百里路,便發現對方大舉來犯本堡……”

倪盾問道:“他們有什麼人?”

蘇進不愧爲五路管領之首,業已調查得一清二楚,道:“在下數年以前佈置在金陵鏢局的人,這回真派上用場,……他們的來人當真扎手,數目也不少。計有金陵鏢局東方樂水和手下三大鏢師劉登、孔輝、鍾淮、鐵矛飛斧夏侯山、丐幫長老鄧雲鬆、武當子母金環陸璣、嶺南何家四人,雲夢大俠石經世的徒弟趙遠秋,峨嵋神槍手陶光宇的兒子陶澄,魯東施家的施雪影,晉南李家力李春巖的兩個女兒李瓊李瑛……男女一共十六人,另有四名得力的趟子手,齊齊整整二十人,昨夜已經由東方樂水發出請帖,通知在今日中午時分,到咱們白水堡來。這些人之中,便是以鐵矛飛斧夏侯山,何家四人和雲夢大俠的門人趙遠秋,還有丐幫長老鄧雲鬆,代表了南方武林。其餘的便代表北方武林……”

飛蛇倪盾雖然經過大風大浪不知多少次,但這一回卻變了顏色,道:“蘇管領,你看糟不糟,堡主一走開,便碰上這等存亡榮辱的大事!”

他嘆了一下,又道:“對了,君山二友本來聽說是玉杆挑魂冷恆孤身來此,但後來卻出現了天風劍客辛石帆,這一回他們可沒參加吧?”

中路管領蘇進道:“在下可沒聽到他們也出手的消息。”

“那就好了,有他們君山二友出手,咱們乾脆即日散夥算啦蘇進面色十分沉重,道:“其餘的人雖不如君山二友這麼著名,但其中如夏侯山號稱南七路總縹頭,丐幫長老鄧雲鬆、子母金環陸璣、何家四人等都無一好惹,我們必須妥善佈置纔好!”

飛蛇倪後立刻召集正副總管和數位管領,共同討論此事。

大家一聽,自忖白水堡缺了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天罡手楊迅,金陵鏢局請來的一幫人,無法接得住。不由得面面相覷,都無言語。

嘆了片刻,飛蛇倪盾道:“金陵鏢局此番大舉,真出乎我們意料之外。他們一定找到了證據,才能如此舉事。但本堡枉自安排了許多眼線,但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以致請人幫忙,也辦不到

惡屠夫郝衡道:“縱然事先得知,也無法以綠林箭召集同道,他們出動之時,必定先派帖子與江南黑白兩道,說明這是進犯白水堡的理由和提出確鑿證據。試問誰敢冒這等大不韙,來與這些武林名家作對?”

尹尉也道:“郝總管說得是,他們只要得到證據,同道便無法來增援,只怕堡主在此也無計可施!”

大廳中空氣十分沉重,衆人都默想心事,沒有人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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