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距離皇城並不太遠,趙顯出了宮門,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回到了家中,他腳步不停,徑直回到了自家的正堂,宗衛府的副統領趙炳,已經在正堂等了一段時間了。
趙顯對着趙炳拱了拱手:“趙統領。”
趙炳慌忙回禮:“卑職見過王爺。”
這位原來的青衣衛大統領這段時間一直藏在宗衛府裡,幫着趙睿趙顯兄弟操縱着龐大的宗衛府。
不過限於身份,他也只能躲在暗處了。
趙睿革除他的大統領職位,目的就是爲了把他從烈火上取下來,趙炳自然不會蠢到再度回到其他人的視線之中,所以即便西部和北部邊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趙炳也沒有去皇宮裡報信,而是來到了肅親王府。
畢竟他趙炳也要自保。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趙顯可以完全信他,假設趙顯有意造反,這位大統領如果知曉,估計他會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趕往皇宮報訊。
兩個人分主客落座,趙顯抿了口茶,沉聲問道:“西陲有詳細情報了麼?”
方纔趙慷進宮裡尋他的時候,只是大略的說了一句西楚有異動,並沒有把西陲的情況完整的告訴趙顯。
齊人剛剛在江寧城吃了一個大虧,江北的淮軍輕易肯定不敢再度過江襲擾江寧,因此趙顯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西陲。
畢竟西楚以騎兵出名,對付騎兵來說,笨重的雷震子肯定無法給予他們很大的殺傷力。
趙炳聲音恭敬,沉聲回話:“王爺,西陲的情況很不樂觀,據線報,以函谷關爲點的整條南北防線以西,到處都是楚人的身影,尤其是在江陵郡,更是大量出沒楚人…按照目前異動的人力來看,只要他們想跟咱們打,估計直接就可以打起來……”
所謂的南北防線,就是以函谷關爲面的巫山山脈,這條山脈是南北山脈,橫跨秦晉,是啓楚的天然國界。
“這幫楚蠻子!”
趙顯怒哼一聲:“說的好聽,什麼把江陵郡封給本王,搞到現在,反而要借江陵郡爲跳板,覬覦我大啓了!”
“江寧那邊怎麼樣了?”
“江寧倒還算平靜,有林將軍在那裡鎮守,再加上江寧守軍對上齊軍,士氣高昂,沿江防線應該不會出問題。”
江寧軍上次在長江江畔一股氣打下了十萬齊軍,整個江寧軍中對於齊人都是一種勝者的態度,並不把曾經江寧軍的勁敵淮軍放在眼裡。
“以本王個人的名義,傳封信給林青,讓他加緊戒備,務必謹慎守住江寧,不要把一個齊人放過江來……”
趙顯補充道:“更不可以對齊軍輕敵,我們上次能勝他們,天時地利人和都有,這一次,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趙炳有些猶豫,提醒道:“王爺,您是宗室,以您個人的名字給邊疆大將書信……即便陛下對您沒有疑心,也會落朝堂大臣們的口實吧?”
“這都什麼時候了!”
趙顯有些生氣:“你讓府裡的人盯着朝堂,那幫子老書生如果再有什麼胡言亂語,就讓他們來本王面前說,看本王讓不讓他們見識見識詔獄的厲害!”
趙炳有些豔羨的看了看趙顯,隨即恭敬拱手:“卑職遵命,這便下去辦。”
他趙炳做大統領的時候,就遠沒有趙顯這般威風。
送走了趙炳之後,趙顯喝了幾口茶,邁步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由於他跟項櫻已經成婚,這位西楚的長公主也就跟他住在了一起,兩個人雖然沒有圓房,但是已經在謝太妃孜孜不倦的監視之下,迫不得已的住在了一個房間裡。
好在趙顯的牀夠大,可以從容的放下兩牀被子。
不然這個向來缺乏紳士精神的人估計也不大可能願意主動去打地鋪。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後,趙顯敲了敲門,房門被迅速打開,一臉焦急的項櫻伸手把他拉進了房間裡。
“怎麼樣了?我大兄如何了?”
趙顯本來也頗爲焦急,但是看到項櫻慌張的模樣,他突然不急了,坐下來抿了口茶,笑道:“你不是說項岐對你不好麼,怎麼你倒關心起他來了?”
項櫻怒道:“本宮是在關心你們趙家!”
“如今父皇跟姜堰聯手,目的無非是逼你們趙家交出雷震子方子,不過我父皇這個人多謀少訣,他雖然已經跟北齊達成了默契,但是他必然沒有下定決心征伐啓國。”
說到這裡,項櫻臉色更加焦急:“趙七,一旦你哥把我哥殺了,以父皇愛面子的暴躁脾氣,必然不顧一切的征伐啓國,到時候就不可挽回了。”
趙顯呵呵一笑:“看不出來,你還挺了解你爹的。”
“放心吧,項岐跟姜璇都在宗衛府手裡,我不說話,沒人敢動手殺他們。”
趙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手捏了捏項岐尖細的下巴,學着霸道總裁的口氣說道:“小美人兒,糾正你一個錯誤,你不應該說“你們趙家”,而應該說“我們趙家”纔對。”
“你現在可不是項櫻,而是趙項氏了。”
項櫻臉色唰的一下紅了起來,伸手拉過新房裡的紅段子扔在了趙顯的臉上,薄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來佔本宮的便宜!”
趙顯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恐怕不得不佔一佔長公主你的便宜了。”
“你什麼意思?”
趙顯閉上了眼睛,柔聲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什麼想法?”
趙顯睜開眼睛,微笑道:“按照規矩,你嫁到我家來之後,第三天是要回孃家回門的。”
“回門……?我家在郢都,怎麼回……”
項櫻一句話說到一半,猛然擡起頭來,驚道:“你要去郢都?”
趙顯繼續微笑:“帶媳婦兒回門,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你瘋了?整個楚國誰不知道雷震子是出自你的手裡?你就不怕你去了郢都之後回不來?”
項櫻話說了一半,猛然停住,微微冷笑道:“再說了,你那個皇兄,恐怕未必放心你一個人去郢都。”
“這雷震子出自我的手裡,只有我能夠解開這個難題。”
趙顯呵呵一笑:“至於皇兄放不放心,我把靈兒留在臨安,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說到這裡,趙顯撇了撇嘴:“再說了,你們楚人這般野蠻,就算求本公子留在郢都,本公子也不會留下來的。”
“呵呵……”
項櫻皮笑肉不笑的活動了一下筋骨,十個纖細的手指被她捏的噼啪作響。
“你皮癢了是吧?”
“在我們大啓,老婆一定要聽老公的話,更不可以毆打夫君,不然會被休回孃家的!”
“好呀,本宮正好要回一趟郢都!”
剛上任一天的肅王妃從角落裡撿起一根粗大的木根,目露兇光。
一時之間,肅王府雞飛狗跳,新進門的肅王妃手持一根兇器,把肅王爺追的滿院子亂跑。
兩個人玩鬧了一陣,趙顯累的癱坐在地上呼呼喘氣,項櫻也沒了興致,懶洋洋的把木棍丟在一邊,毫無形象的坐在趙顯身旁。
“你真要去郢都啊?”
趙顯微微一愣,目光望向了皇城方向。
“如果他們商量不出一個好辦法,那麼我這個做女婿的,恐怕不得不去見一見老泰山了。”
項櫻哼了哼:“郢都的人脾氣可不大好。”
“沒關係,本王連你都受得了,區區郢都,自然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