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肅王府。
在姜璇離開臨安大約三四天之後,宗衛府派人送過來一份加急的情報,趙顯在得到這份情報之後,詳細看了一遍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肅然起來。
不過,趙顯現在不論是心理素質還是政治境界,都比從前高上了許多,片刻之後,他心裡就下定了主意,伸手喚來趙慷,低聲吩咐:“去把林青大將軍喚來。”
林青從上次帶兵進郢都之後,已經回到燕都月餘時間,這段時間裡他也一直在訓練臨安的左營禁軍,以備不時之需。
趙慷聞言不敢怠慢,恭聲應是之後,直接退了出去,翻身上馬朝着城外的禁軍大營飛奔。
他跟了趙顯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因此他心裡很是清楚,自家王爺一旦喚林青和王霜這兩個大將軍來議事,那就必然是天大的事情,因此他必須親自去跑一趟,免得其他人誤了王爺的大事。
趙慷離開之後,趙顯長出了一口氣,又揮手喚來一個左近的親衛,低聲道:“你去把太平公主找來,就說本王找她有事。”
這名宗衛恭敬低頭:“卑職遵命。”
從上次顧平生跟趙顯提親之後,想來是因爲害羞的原因,趙靈兒很少出現在肅王府,她現在在臨安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住不住肅王府趙顯也不太愛管,不過趙顯給她下了禁令,禁止她去淮南戰場,趙靈兒這個人在臨安城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謝太妃也拿她沒什麼辦法,獨獨有些畏懼趙顯,因此她也不敢違背趙顯的命令,跑出臨安城去尋顧平生。
等到這個親衛離開肅王府之後,趙顯從書房主位上起身,一轉身進了自家後院,徑直朝着項櫻的院子走去。
此時肅王妃項櫻,正在教授小世子趙延宋識字,向來在肅王府無法無天的小世子,頗爲畏懼孃親手裡的戒尺,乖乖的趴在書桌上寫着大字。
見到趙顯走了進來,項櫻淡淡的瞥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回頭對身後的小青說道:“你看着他寫字,今日這論語第五篇要抄十遍,晚上我親自檢查。”
小青縮了縮脖子,有些心疼的看向趙宋,不過項櫻的命令她也不敢違背,只能福了一福,輕聲道:“是,王妃。”
項櫻點了點頭,默默站了起來,走到趙顯身邊,俏生生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肅王殿下今天怎麼有空到妾身這裡來了?”
因爲伐齊戰事的原因,趙顯要處理大量事情,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頗爲忙活,甚至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書房裡鋪上牀榻歇息,所以着實冷落了他的三位夫人,因此項櫻這話,也有些怨氣在。
趙顯伸手拉住項櫻的右手,輕聲道:“有些事情跟你商量,咱們裡屋說話。”
項櫻見趙顯面色凝重,知道肯定有什麼大事,項櫻這個人平日裡雖然會跟趙顯耍一點小脾氣,但是臨大事的時候還是很懂事的,當即點了點頭,拉着趙顯的手進了自己的臥房,然後反閉房門,吩咐外面的人誰也不準進來。
“出什麼事了?”
項櫻一邊給趙顯倒茶,一邊輕聲問道。
“我要出臨安一趟。”
趙顯坐在項櫻的牀邊,輕輕喝了一口項櫻遞上來的熱茶,吐出一口白氣。
項櫻在趙顯身邊坐了下來,聞言大皺眉頭:“現在咱們在跟北齊打仗,在這個時候,臨安城必須穩如泰山,你前幾個月出城就險些引起臨安城大變,這個時候還要出城做什麼?”
“這次時間不久,短則十天半個月,多則一個月我就能回來。”
趙顯低聲道:“宗衛府剛剛送過來消息,趙炳他們已經把母親從燕都城接了出來,九死一生才逃出燕都禁軍的追殺,身爲人子,於情於理我都要去迎一迎纔是。”
說到這裡,趙顯輕聲說道:“再有就是,伐齊之戰已經到了關鍵的當口,咱們肅王府不能只看着那些紙上的一個個數字,我需要知道前線究竟是個什麼模樣,然後再決定接下來該怎麼辦。”
“所以,我需要去徐州城看一看。”
項櫻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捧在手裡輕輕吹了一口熱氣:“你信不過王霜?”
“談不上信不過。”
趙顯搖頭道:“只是這種事關咱們根基的事情,再怎麼信得過也不能全部假手他人,我雖然不會干涉王霜的具體動作,但是我總要知道前線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不瞞你說,這些日子雖然王霜的軍報一封又一封的送過來,但是爲夫還是覺得心裡不踏實,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但凡上位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固然是一個良好的優點,但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必須保持對手下適當的“不信任感”,這種感覺有助於趙顯把所有的權柄,盡數納入自己的掌中。
而且,對於這次伐齊,他並不是很放心。
縱觀南啓這幾年“發家”的過程,除了江北之戰趙顯沒有具體參與之外,其餘的幾場戰爭,趙顯都是在前線全程參與的,他跟趙睿那種“京城皇帝”不一樣,他對於戰爭,有一種特殊的掌控欲。
項櫻白了趙顯一眼,輕哼道:“說了什麼多,你就是不願意老老實實的待在臨安城裡,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住你,說吧,你要我替你做什麼?”
趙顯淡然一笑:“現在臨安城上下,都在盯着淮北王霜那邊的動靜,也是大啓翻身的關鍵時候,此時臨安城萬萬不能亂,趙宗顯也萬萬不能離京,否則臨安城必會產生一些震盪,因此……”
趙顯擡頭看向項櫻:“我需要你幫我做一做這個肅王。”
說完,還不等項櫻說話,趙顯就繼續說道:“自今日起,肅王府所有出入文書,都有夫人你來負責,具體的筆跡不用你擔心,李香蓮那些學生們都會模仿我的筆跡,處理事情她們也會多多少少協助你一些,至於具體如何處理,就都由你來拿主意。”
一向膽子很大的項櫻聽到這句話,心裡也有了一些慌亂,畢竟趙顯的這幾句話,已經相當於把啓國這個國家,交託在她手上,也就是說哪怕她從肅王府發出一道召回西陲軍的文書,駐紮在陳都還有夔州城的西陲軍,就會乖乖的全部回臨安來。
這位出身皇室的大公主眨了眨眼睛,聲音有些露怯:“趙七……這不太好吧?”
這個時代沒有武則天,政事從來都是男人的事,項櫻平日裡幫着趙顯處理政務,傳出去就已經是一個忌諱,更別說由她這個外姓人主政臨安了。
“沒什麼不好的。”
趙顯把她摟進懷裡,輕聲道:“咱們夫妻一體,早就不分彼此了,之所以要辛苦你,是因爲這臨安城裡……”
“實在是沒什麼能讓爲夫信得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