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順着趙顯的手指的地方看過去,隨即就吃了一驚,低聲道:“夔州!”
項雲深的藩國在江陵郡的西南方向,而夔州在江陵郡正西,與陳國只隔着一個辰州。
最要命的是,這裡可以說是項家的核心區域,並沒有任何的藩王駐守,只要辰州附近的陳王玄甲軍不出手掩護,夔州的守軍基本不可能擋得住趙顯的五萬大軍。
林青搖頭道:“咱們只有五萬人,拿下夔州雖然不難,可至少也要半個月工夫,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夔州支撐到項家的藩王援軍了。”
項家對於邊疆藩王的約束極爲嚴苛,一旦有外敵入侵,左近的藩王必須出兵,否則就會被項家皇室視爲謀反。
趙顯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圖,斷然道:“眼下自然不能對夔州動手,不過半個月之後便不同了,半個月之後陳王府必然大亂,應付函谷關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有閒工夫北顧夔州!”
半個月之後,就是郢都講武堂散學的日子,到時候陳王府的世子項少淳就會從郢都回到陳王府過年,一旦這位陳王府唯一的嫡子被殺,不管那位陳王項雲深是否會因此受到打擊,但是他至少對西楚朝廷有了一個稱病不出兵的理由。
至於他出不出兵馳援夔州,就要看他到底有沒有誠意跟趙家合作了。
林青被趙顯的話說的摸不着頭腦,他不明白有什麼變故會讓屹立函谷關十幾年的陳王府出現大的變故。
但是這位已經是帥才的大將軍並沒有直接發問,而是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等吧。”
趙顯嘆了口氣,目光望向了郢都方向,他一家老小可以說都在郢都城裡,這一次與項雲都的博弈,他需要小心再小心的拿捏分寸,既不能讓趙睿不滿意,又不能徹底激怒自己的那位老丈人。
否則那位天元皇帝一旦動了真怒,殺了項櫻她們,趙顯估計會爲此痛苦一生。
他沉默了片刻,轉頭對着林青說道:“林叔叔,從你帶來的江寧軍裡挑出幾個靠譜的兄弟,幫我給郢都帶一封信。”
林青點了點頭。
“殿下是要跟西楚皇帝討要王妃她們?”
趙顯搖了搖頭:“這場戰事結束之前,長公主她們是不可能從郢都出來了,之所以給郢都去信,是要通知一下我那個老丈人,告訴他我趙顯,已經回到了大啓的土地。”
說到這裡,趙顯目露寒光:“順便告訴他,本王現在提兵五萬,如果他項雲都真的惹怒了本王,本王立時聯絡北齊,重現甲子之前定邊將軍的壯舉!”
林青有些出神的看了看這個意氣風發的肅王殿下,躬身道:“末將遵命!”
此時,林青彷彿回到了十幾年前在肅王軍中的日子,只需要老肅王一聲令下,十萬肅王軍隨時可以出生入死的日子。
……
過了三日之後,趙顯派出的江寧軍信使風塵僕僕的趕到了郢都城下,幾個人都是二三十歲的模樣,是數月之前跟着趙顯在江寧出生入死的兄弟。
數月之前,趙顯用剛剛問世的雷震子全殲的齊人的十萬兵馬,一舉名揚天下的同時,也在江寧軍中留下了莫大的威信,這些從江寧一戰之中活下來的江寧軍,都把他當作神人一般。
可以說,江寧軍就是趙顯的嫡系部隊。
這一個送信的小隊,只有五個人,領頭的身着紅甲,頂着有些淒冷的西北風,朝着郢都城頭搖着手裡的啓國旗幟。
同時,有人朝着郢都城頭大喊:“奉肅王殿下之命,來給西楚皇帝送信!”
“奉肅王殿下軍令,來給西楚皇帝送信!”
郢都城頭清一色都是純黑衣袍的西楚禁軍,這些人看了看城下的五人,猶豫了一番還是打開了城門,把他們迎了進去。
這些禁軍們驗證了一番五人身份之後,呈報上官之後,才把幾個人迎進了郢都城,有人領着幾個人,朝着西楚皇宮走去。
此時的西楚皇宮,延慶殿裡,項雲都面無表情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四個黑紫服色的甲士,冷聲問道:“三日過去了,你們還未尋到趙宗顯的蹤跡?”
這幾個穿着黑紫色衣裳的甲士,自然就是西楚樑君館的人,他們分別是畢甲在樑君館的代言人大統領宋巖,以及樑君館的三個檔頭。
這幾個人平時在郢都城裡都可以稱得上是風雲人物,眼下跪在項雲都面前,瑟瑟發抖。
爲首的中年人宋巖,有些顫抖的擡頭看了已經重新回到項雲都身邊的畢甲一眼,嘴裡顫巍巍的說道:“大……大公公。”
就站在項雲深身旁的畢甲緊閉雙眼,一言不發。
樑君館這麼多年以來,可以說是他畢甲在管着,宋巖這些人也都是這位大宦官一手提拔起來的,平日裡宋巖他們犯了什麼錯,畢甲也會幫忙遮掩。
可是眼下,這位大宦官絲毫沒有開口向項雲都求情的意思。
項雲都繼續冷聲說話:“趙宗顯在長公主府的時候,朕還特意讓畢甲給你們帶個話,讓你們留個心眼在長公主府,可是人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沒了!”
“朕還指望着你們做朕的耳目,就你們這樣,哪天有人摸進了朕的寢宮裡,朕還被矇在鼓裡!”
宋巖認命的閉上眼睛,跪伏在地上:“卑職等死罪。”
“你們當然是死罪!”
“畢甲,樑君館連同宋巖在內,有統領職位的有多少人?”
畢甲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統共二十七人。”
“都給朕殺了!”
“陛下……”
“殺了!”
“是。”
畢甲嘆了口氣,卻也不敢再次正面違逆暴怒的項雲都,揮手喚來一批禁衛,就要把幾個人帶下去處死。
就在此時,一個帶着高邊小帽的宦官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跪在項雲都面前,叩頭道:“陛下,從東邊來了一隊信使,自稱是南啓……肅王爺的信差,要來給陛下送信的,”
“南邊……肅王的信差?”
項雲都冷着臉點了點頭,轉身對着畢甲說道:“這下朕殺了這些人,你總該沒有意見了吧?”
畢甲面露苦色,跪在地上說道:“陛下英明。”
項雲都臉色陰冷,陰着聲音說道:“把趙七的那隊信使給朕喊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