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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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孫蝶睡得很不踏實,具體原因在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才知道,原來她竟然睡在了牀上,而且身上還蓋着被子,周圍也被收拾的乾乾淨淨,昨晚被她折騰的凌亂痕跡絲毫不見!若非掀開牀帳可以看見白夜遠遠地斜靠在臥榻之上假寐,她還真以爲那是自己做的一場春/夢呢。

輕手輕腳地爬下牀,孫蝶一邊懊惱怎麼上着上着藥就睡着了,一邊將疊在屏風上的衣物隨意套上,躡手躡腳地走到臥榻旁邊,偷偷觀察睡夢中的白夜。

不知是因爲時間還早,還是因爲今日天氣不太好,屋子裡光線陰沉沉的,孫蝶也沒敢掌燈,只是趴在臥榻邊,面朝着白夜熟睡的臉,傻愣愣地發怔。

這男人似乎永遠都一副苦大仇深的冰山模樣,連睡着了都輕蹙着眉頭,那兩道遠山眉間皺起的紋絡似乎凝着萬千黛色,真真假假的哀愁讓人看不清楚,猜不明白。孫蝶看着看着,竟然出了神。

她穿的並不多,只着了單薄的褻衣,如今跪坐在臥榻邊時間久了,直覺冷風陣陣,寒意入骨。她勉強收回凝在白夜臉上的目光,仰頭望去,發現窗扇並未關嚴。低頭皺眉,他就這麼睡了一晚上?自己是神醫就這麼不顧及身體了嗎?

孫蝶想越過他將窗戶關好,卻又怕動靜太大吵醒他。眼見着他系的一絲不苟的領口被吹開,冷風灌了進去,莫名其妙地感到愧疚。

……其實白夜除了嘴巴毒了點,性子冷了點,說話少了點,下手狠了點,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還懂得憐香惜玉,口上雖說要她睡榻子,卻還是自己跑來睡了。

思及此孫蝶心裡暖烘烘的,面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的白美人啊,既然你都對咱這麼好了,咱也不能讓你受委屈不是,咱立馬就幫你把窗戶關好,這嬌滴滴的大美人可千萬不能凍壞了啊。

想到哪做到哪,孫蝶打定了注意,便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臥榻。

因爲窗戶所對的方向剛剛好是白夜頭部的位置,所以她只能沿着榻子邊沿跪着,靠手臂的長度去關窗子。

而做這些的同時,由於褻衣短小,只能蓋住腰線,她又把胳膊伸得太遠,導致寬鬆的下圍全都掀了上去,衣裳全都拉得緊繃繃的,不堪一握的柳腰和大片白嫩的肌膚多一半都暴露在外,冷風嗖嗖吹過,凍得她哆嗦不止。

雖然有點冷,但她一心想着關窗戶,也沒太在意,只想着關好了就下去了,也不會冷太久。卻不知,身下之人早已睜開了雙眸,而她那褻衣之下的春光,全部被他由頭到尾看了個真切。

昨夜光線不甚好,瞧什麼也瞧不清楚,如今天色漸亮,那褻衣裡面的挺拔雙峰由光線隔着衣料照着,就彷彿鍍上了層層奶色薄霧,形狀美好而光滑嬌嫩。

白夜單手支着頭,斜靠臥榻之上,頎長清減的身姿一動不動,除了那雙眨都不眨的玄色黑眸外,半點已經轉醒的痕跡都沒有。他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孫蝶褻衣之下的春光,直到孫蝶費力關好了窗戶,扶着腰下了榻,才重新閉起了眼。

而傻不愣登的孫蝶,根本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樣令人……令人羞於啓齒的事。

“哎,睡着了比醒着的時候看起來友善多了。”孫蝶做完好事後一身輕鬆,心情極佳地趴回臥榻邊沿,打量着白夜“熟睡”的俊顏,凝視着他顫動的黑睫發呆。

白美人的眼睫毛真是又卷又翹,密密長長的一排跟小扇子似的,在肌理細膩的眼下落上一層陰影,真是連身爲女人的她都自慚形穢。

幽幽一嘆,孫蝶無意識地起身伏到他身上,不知不覺將腦袋和他拉得越來越近,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鼻息間,引得他白衣窄袖下素手悄悄握起。

“真好看。”怎麼會有人長得這麼好?孫蝶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決定一探究竟了。她要摸摸他那睫毛、那皮膚、那嘴脣是不是真的,試試看觸碰上去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可就當她鼓足勇氣向白夜伸出魔爪時,後者忽然睜開了眼。

“哎呀!”孫蝶嚇得整個人倒在地上,雙臂後撐着身子,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臥榻上的人淡淡地坐起來,冷冰冰地睨向她。

“你在做什麼?”他低沉的質詢似一匹上好的絲綢,聲線華麗而不妖。

孫蝶被那雙玄玉黑眸看得心虛,乾咳了兩聲站起身,後撤好幾步,搓着衣角道:“沒、沒什麼啊,就是……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看什麼?”

問那麼清楚幹嘛呀?孫蝶扭扭捏捏。

白夜沉默片刻,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去,孫蝶立馬繳械投降:“沒看什麼,就是……就是看看你嘛,你越來越好看了……”說實話還不行麼。

白夜眼角狠狠一抽,強忍着想要迷暈她的衝動,耳垂之後那別人見不到秘密之處泛起淡淡的緋色,薄脣輕抿出優雅的弧度,低聲斥道:“胡鬧。”

孫蝶笑着開玩笑,以此來紓解心中那份類似於被抓/奸在牀的緊張:“胡鬧?那有什麼不好?你常對我講話這可是天大的好現象,由此算來偶爾胡鬧一下也未嘗不可。”

白夜別開頭不看她,翻身下榻,月白長衫下襬掠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雪色的緞面靴子纖塵不染,好似嶄新的一般。

“時間還早着呢,你要去哪?”孫蝶有點把持不住,心猿意馬地上前追着他。

“這不關你的事。”白夜猛地站住腳,回頭神色很淡地望着她,眼角處似凝着點點倦意,“別怪我沒警告你,不許再跟着我。”

孫蝶被他嚇得連忙拉緊衣襟:“你不能再給我下癢癢藥了!”

白夜微挑修眉,黛韻冉冉,誘色萬千:“我乾脆殺了你。”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彆扭呢:“你要真想殺我,我早就死了。”孫蝶滿不在乎。

是什麼讓她這麼篤定他不會殺她?白夜移後幾步,脣綻如櫻:“你……”

孫蝶打斷他,下面的話恕她不想聽:“你是要去洗漱嗎?要不要我幫你打水?”

白夜眉頭一皺:“不要以爲——”

“小師妹,白神醫,可起身了?”唐劍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斷了房內二人的對峙。

孫蝶撇撇嘴,走到牀邊兩三下將衣服穿妥當,揮揮手跟白夜再見:“好了好了,我走還不行嗎?眼不見心不煩,瞧不見我就別瞎想了。”

白夜負手望着她故作婀娜的背影,黑眸幽深一片,眼底翻涌的暗潮耐人尋味。

“大師兄,起這麼早?”孫蝶開了門,象徵性的打了個哈欠,慵懶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唐劍愁和落葵,“小葵也挺早啊。”她逗弄似的擡了擡落葵的下巴。

落葵羞澀地閃開,將懷裡抱着的東西遞給孫蝶:“孫姐姐,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孫蝶接過,困惑地翻看。

“這是麻衣。掌門下葬的事決不能怠慢,今日我們便開始佈置靈堂,還要廣發白貼給各大門派,小師妹你也別閒着,換好了衣服隨大師兄到前廳寫帖子。”唐劍愁解釋道。

孫蝶這才發現他和落葵已都披麻戴孝,連忙應下:“是,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換。”略頓,她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那個……大師兄啊。”孫蝶邁回房的腳又轉了回來,面色尷尬不已。

唐劍愁疑惑道:“怎麼了?小師妹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這寫白帖之事,一定要我來嗎?”先迂迴問問,總不能告訴人家自己是假貨,不會寫繁體字吧!!

“那是當然,全華山派字寫的最好的便是小師妹了,而你又是師父唯一的女兒,這白帖由你來寫再合適不過。”唐劍愁一臉的理所當然。

“可是……”她要是會寫肯定不會推卸責任的,但……“大師兄,我很久沒寫字了,手生了,不如……由你代勞吧?”

唐劍愁臉一紅:“大師兄那兩筆字可拿不出手,給人看了會笑話咱們華山派的。”

“那怎麼辦啊?”孫蝶一臉苦悶。

落葵眼珠轉了轉,忽然小聲插話道:“孫姐姐孫姐姐,不如讓公子寫呀?”

“他?!”這主意是不錯,但光聽聽都有夠恐怖了,孫蝶渾身一哆嗦,一疊聲拒絕,“不行不行,那尊大神我可惹不起……”

唐劍愁卻春風滿面地打斷她的話:“小師妹,我倒覺得小葵說的極是,你與白神醫雖還未成親,但卻有婚約在身,由他來代筆,亦無不可。”略頓,看向裡面,高聲道,“白神醫,相信你已經聽到我們的交談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孫蝶無法控制地轉頭看向筆直立在房中的白夜,他面上毫無表情,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似凝着萬千寒水,偶爾掠過的某種死氣沉沉的陰鬱,令她心尖顫顫。

“白神醫不會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吧?”唐劍愁見白夜一語不發、冷臉相對,面色沉了下來,“那白神醫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想和唐某商量,也休怪唐某不給面子了。”語畢,拉着孫蝶便走,“小師妹,你找個地方將衣服換了,咱們自己寫去。”

“哦……”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但孫蝶心裡還是忍不住泛酸。果然他是一點都不在意她的。

可誰知她剛剛憂鬱完,房內便傳出了白夜冰冷中帶着微薄怒意的一個字,“慢。”

唐劍愁腳下拐彎,很順溜地就回到了房中,直接轉頭對落葵道:“小葵去將帖子和筆墨拿到這來,過門是客,不能勞累了白神醫。”

“是,大師兄。”落葵乖巧地跑了出去。

孫蝶一直被唐劍愁牽着,好像小狗一樣跟在人家屁/股後面,她忍不住拿腳尖畫圈圈:這大師兄也真的,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白美人的底線呢?這要是把白美人惹毛了,她真怕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見到他了。

落葵的速度很快,眨眼間便將東西拿了過來,就好像事先準備好的一樣,只等白夜一句話。

待將筆墨和帖子放好,落葵雙眼亮晶晶地看向孫蝶。

什麼意思?孫蝶莫名地渾身發毛。

“研磨。”

清清淡淡,冷冷冰冰的兩個字,分明是出自白夜之口。

孫蝶翻着白眼望天,這話怎麼聽都覺得不友善啊……

作者有話要說:收到一顆新地雷O(∩_∩)O撫平了我一顆內傷的心啊!!

謝謝華星星童鞋和籽斂童鞋,話說籽籽乃名字很好聽!!

好了那麼說一下這個章節,這算是過渡章了,下面小竹馬要來了,還會帶來一個你們意想不到的人,白少的好日子快到頭了(ˉ﹃ˉ)

話說最近天氣太冷了,出門都快要穿羽絨服了,悲催的我每天吸着鼻涕碼字,大家可要注意保暖

感冒真的太難受了!!!

順便貼一張華山的圖,你就知道孫蝶上山時有多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