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馨離開之後,殷笑便一直坐在偏殿,拄着下巴發呆。
腦海中思緒一片混沌。她極力地想要從這一鍋粥裡面找出點頭緒來,然而卻始終無果。
後來她迷迷糊糊地靠在矮榻上睡了過去。等到再醒來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空氣隱隱有食物的香氣繚繞。
殷笑動了動鼻子,肚子裡緊跟着發出一連串的鳴叫聲。她早上爲了梳那該死的王妃髮飾只塞了幾口點心,後來又是答兌白雨馨又是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沒顧得上吃東西。這會兒早已經是飢腸轆轆。
她一個翻身麻利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回到了寢殿之中,余光中一抹絳紫色一跤,轉頭一看,就見秦穆坐在屏風後面的矮榻上,正好面對着她,目光幽深,面無表情。
兩人一路朝夕相處到現在,彼此也算是有了些默契。所以殷笑雖然睡的頭腦僵滯,但還是直覺地感到他心情應該不是特別好。
她烏溜溜的大眼睛裡略帶着迷濛,眨巴了兩下後,本能的選擇忽略掉他的壞心情。反正這隻王八小氣善變,陰晴不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隨他去吧。
殷笑捂着嘴打了個呵欠。低頭找着鞋子正準備下牀時,秦穆開了口……
“餓麼?”聲音低沉,語氣也還算平和。
殷笑擡眸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秦穆從榻上站了起來,“出來先吃點東西墊一墊。”說完便轉身繞過屏風。
外間的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碗碟。菜色偏於清淡,卻都精緻可口。主食是殷笑喜歡的松仁小米粥。這會兒還冒着熱氣,飯香氣四溢。
殷笑抽動着鼻子嗅了嗅,十分確定剛剛聞見的,就是這個味道。她急忙小跑兩步到了桌邊,還不等秦穆落座動筷,直接伸手捻起一塊雞肉扔進嘴裡。微微眯起眼睛,咀嚼得一臉幸福愜意。
邊上伺候的宮人看見她如此舉動顯然十分詫異,然後再看暉王殿下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便又多了幾分驚悚。
殷笑這時已經坐下來開始大快朵頤。
秦穆慢悠悠地踱到桌旁坐下,只看着對面那個吃的專心致志的人,也不動筷。他衝着侍候在一旁的宮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先出去。等到殿內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不徐不疾道:“白雨馨剛纔來過?”
“嗯。”殷笑悶頭應了一聲,該吃吃該喝喝。
秦穆兩道濃黑的眉往一起皺了皺,語氣不自覺地帶了絲嚴厲,“殷笑,我和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沒聽見?”
“聽見了啊。”殷笑含糊地應了聲,不緊不慢地將嘴裡的東西咀嚼下嚥後,方纔擡頭看向他,“左耳朵聽的,右耳朵冒了。”她一副無所地模樣,說話間還騰出一隻手,對着耳朵做個一箭穿心的動作,表示他的話就這麼“嗖——”地過去了。
秦穆眉頭更緊,眸色也黑了幾分。
殷笑還是滿不在乎地模樣,鼓起腮幫子回視着他。就差沒跳起來衝他叫囂:有本事你來撓我啊!
兩人就這麼大眼兒瞪小眼地互相對視着。
片刻後,倒是秦穆“嗤——”地一聲先笑了出來。他擡起手,隔空虛點了她幾下,“殷笑,你等着,早晚收拾得你哭着求饒。”說完“呼啦”一下站起身,擡腿就往外走。然後還沒等走到門口,又停下步子,突然一個轉身返了回來。
他一陣風一樣棲近她身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已經一把掐住她的後脖頸。拎小雞似的將人拎到裡間,一把扔在雕花大牀之上。
身下的錦緞褥子厚實宣軟,倒是沒有摔疼她。可殷笑還是出於本能,“啊——”地驚叫了一聲。
她這一次反應的倒是還算迅速。身子往邊上一骨碌,手腳並用往牀裡面的角落爬去。
“嘁——”秦穆看着她狼狽的動作嗤笑一聲。待到她眼看就要躲進所謂地“安全位置”時,長臂一伸扯住她一隻腳踝,將人硬生生扯回了牀邊。隨後傾身而上,結結實實將人困在了身下。
他的胸膛堅硬結實,距離她只有一拳的距離。兩隻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尺寸之間,便成牢籠,堅不可破。
這姿勢實在是有點危險。
殷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覺得他溫熱的體溫似有若無的包裹了她,呼吸間也盡是屬於他的那種清冽的男性氣息。
那一瞬間,她心底倏地流淌過一股熱流,莫名的就感覺身體一陣無力。開口時,聲音破碎顫抖,“你……你要幹什麼……唔……”
秦穆的回答,是直接以吻封脣。
燥熱的氣息在他全身的血管中涌動着,隨着血液奔流沸騰。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剛纔眼帶無辜,面色微紅的樣子有多麼的誘人。還有那帶着細碎顫抖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勾子,勾得他神魂顛倒。
而他也的確遷就她太久,忍耐的太久。
天雷地火,一觸即發。
十六層的親王妃服制剛剛被她脫去了最外面兩層,剩下的在他手中薄若宣紙,只輕輕一撕,便悄無聲息地瞬間化成了碎片。
京城接近六月底的天氣已經炙熱,可殿內卻十分陰涼。
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感覺到一絲冷意,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與此同時,腦海中一道白光迸線。那條始終無法理出的線,竟忽然有了頭緒。
殷笑一把抱住了身上的人,指尖下意識用力扣住他的肩膀。
她想起來了……在湘湖遇險的那晚,她和白雨馨都聽見了吟誦之聲。而且不只那一次,幾乎每一回她遭遇狀況,她都會聽見那個聲音。有時清晰,有時模糊。
那聲音……到底是屬於誰的?!又是誰,三番四次,想要置她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