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驛丞還沒有回來,顧小年當然不會傻乎乎地站在這等對方。
與周青的一番爭鬥,自己消耗不小,畢竟是全力施爲,《休命刀》的每一次揮擊時消耗的內力不說,光是體內煞氣的流轉就足夠讓他的身子疲憊不堪。
顧小年總會留幾分餘地,對自己更是這般。
他將周青在腋下夾穩了,快速從房上下去,尋了自己的馬,一拍馬臀便朝巨鯨幫碼頭而去。
他們交手的消息想必很快便會傳開,一直沒有出現的持劍男子或者是隱藏無蹤的趙熙年等人想必也會知道,但顧小年已經不在乎了。
他已經探知了事情的真相,現在要做的便是告訴陳晟和方顯等人,只要捅到了上面,以後再發生什麼,就跟自己無關了。
即便事關太淵王府,可涉及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太淵王是皇親國戚,那也脫不了干係。
不過一炷香左右,顧小年就到了碼頭。
此時江邊已經起了秋風,他來不及奇怪自己不過是離開了幾個時辰,碼頭上怎麼多了一些練家子,就直接縱馬到了寨子。
門口的人自然是認得他,又見他馬蹄飛快,知道是有急事,想起陳晟吩咐過的,連攔也沒攔。
顧小年在昨天會客的大堂外下馬,索性拎着周青就往裡衝。
陳晟早在二樓看到了一路縱馬來的顧小年,又見他馬背上有人,心中自然大喜,不等他到跟前便直接下樓來迎了。
顧小年見他,便將死死瞪着自己的周青丟到了地上,笑道:“此人便是池煙縣捕頭周青了。”
陳晟眼中可見讚賞,此時瞥了眼地上臉色蒼白的周青,自然也就看到了兩人身上的鮮血。
“你受傷了?”他問道。
“沒,對了,”顧小年一拍額頭,指着地上的周青說道:“他被我劈了一刀,還沒止血。”
陳晟不在意地擺擺手,彎下身子在周青身上出指連點幾下,但本來輕鬆的表情微不可查的一變,然後狐疑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顧小年。
“這點穴手法,有點意思。”陳晟心中暗道。
丹田中內力運行於指上成真氣外放而出,隨後便將周青身上被空禪指點住的穴位衝開,接着又在周青一臉灰敗的表情中,以自身真氣打穴,卻是重新將周青封禁住。
他這不是不相信顧小年,只是時間過去這麼久,他怕周青有什麼秘法可以衝穴。不擔心周青會逃走,只是害怕對方自盡。
畢竟,此番能不能破案,還要看能從此人嘴裡撬出些什麼。
顧小年臉色如常,只是心中果然一聲,這陳晟還真是先天境界。
陳晟站起身來,招手喚過門外一個漢子,讓他去通知還未離開的方顯等人。
“勞煩顧兄了。”陳晟衝顧小年抱拳一拜。
顧小年連忙回禮,嘴裡說道:“陳兄客氣了,此番全是僥倖。”
陳晟笑了笑,也不坐,就這麼一眼瞄着趴在地上的周青,等着方顯他們。
……
不多時,方顯三人大步走來。
“周青。”
三人俱是看到了堂中地上的身影,彼此相視,臉上既有感慨又有放鬆。
“還是先由顧兄說說吧。”陳晟招呼手下去上茶,這才返身坐下,面帶微笑地開口。
顧小年也不隱瞞,便從自己跟蹤周青到了客棧說起,主要是說的自己偷聽到的關於周青和那驛丞所商議的事情。
至於戰鬥只是幾句帶過,不過對驛丞後來去追巨鯨幫的人還是給陳晟提了提,畢竟這些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沒想到的是,陳晟只是一愣,隨後便笑了,“顧兄多慮了,想必待會兒便有好消息到來。”
顧小年先是不解,但轉而便心中一動,莫不是那十多個精壯漢子裡有高手?
方顯聽他說完,臉上帶了些痛惜之色,他看着周青,不解問道:“你爲何要這麼做?”
周青此時渾身乏力,又被陳晟以真氣封了穴道,雖然可以說話,但肯定是沒有咬舌自盡的力氣的。
他沒有迴應,索性閉上了眼睛。
方顯眼裡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這是他青河郡的精英捕頭啊,而且年不過三十歲,以後不是沒有希望成爲先天境界的。
他們青河郡統共纔有幾個先天?
官府這邊就只有掌管郡城駐守職責的都尉魏璨是先天一流強者,只不過少有人知罷了,所以才一直會有人認爲六扇門的陳陵是‘青河郡第一高手’。
至於其他的江湖勢力,像巨鯨幫的老幫主江放這般半步先天就已經是頂天了。
所以,周青的前途自然不小的,起碼在這青河郡之中,未來完全有望成爲武道第一人,而不必像那些江湖人似的還要躲避打打殺殺的,是站在陽光下的先天強者。
只不過現在,對方已然從賊,別說是前途,此次案後,周青是必死的。
“看來是真的了。”李文和撫髯一嘆,對於周青這個‘好苗子’他當然不陌生,作爲被寄予厚望的菁英捕頭,他也曾與對方結過善緣。
但現在看來,搞不好這善緣在案後還會成爲自己的拖累,若有人故意使壞,被上面的人追究起來,自己說不得還要受牽連。
陳晟搖搖頭,輕輕拍了下桌面,打斷了衆人的思緒,說道:“此案到了現在,已經可以結案了。想不到幕後黑手,竟然是太淵王府。”
“這樣如實上報嗎?”李文和有些猶豫地問道。
蔡金沉聲道:“不這樣上報還能咋辦?夜長夢多,要是城中餘黨反應過來,把尾巴都處理了,僅憑周青一個人證,根本做不了什麼。”
顧小年暗自點頭,李文和之所以猶豫是因爲忌憚太淵王府的勢力,畢竟後者在這太淵州可是說一不二的,想要不承認甚至翻案都易如反掌。
而蔡金的顧慮很簡單,周青是青河郡的捕頭,差人,若是太淵王府那邊將周青知道的尾巴都處理乾淨,周青的供詞他們就可以說成是青河郡破案不利,故意以手下捕頭來頂罪,以此瀆職破案。
所以現在最珍貴的便是時間。
方顯此時卻是看向端坐首位的陳晟,“陳大人怎麼看?”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衆人看過去,卻是幾個精壯漢子以繩索捆着一人快步走來。
陳晟直接站起身來,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