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客棧。
白玉京一走進門,就正好迎上三個青衣人的目光。
嗖!
三個青衣人竟然毫不猶豫,同時出招,揚手就是一大片寒星射出,在空中疾飛而去,不但打向白玉京,而且也打向袁紫霞。
袁紫霞像是被嚇得呆住了,一動也不動。
而白玉京卻面無表情,擡手將陳舊劍鞘中的劍拔出,隨風而舞,仙人撫頂。
長生劍。
衆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傳說之中的長生劍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便只見漫天的劍光一閃,而後已經空無一物。
劍歸入鞘。
所有的暗器也都落在了地面上。
突然之間,從樓上慢慢走下來一個面色平和,神色輕鬆,右手裝着一隻冰冷的鐵鉤的人。
“聽說長生劍是天下一切暗器的剋星,看來傳言有時候也並非空穴來風。”
三個青衣人的臉色一變,忽地全都朝着屋外掠去!
令人驚訝的是,白玉京居然沒有去攔他們,而是對着袁紫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我們可以進去喝酒了。”
袁紫霞拍拍胸脯,彷彿驚魂未定,道:“他們......你......他們是來找你麻煩的?”
白玉京笑道:“像我這樣的人,時時刻刻都會有人來找我麻煩的,這幾個人還不算什麼。”
袁紫霞指着從樓上走下的那人道:“那他呢?”
白玉京道:“他是我的朋友,也是這間客棧的老闆。”
袁紫霞道:“你也有朋友?”
白玉京道:“人人都會有朋友的,像我這樣的人就更應該多交幾個朋友,否則要是死了,都沒有個人替我收屍。”
那個右手裝着鐵鉤的人,也笑了一笑,道:“你放心,你若死了,我一定會替你收屍的。”
.........
大堂。
白玉京和袁紫霞兩人已經開始喝酒。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臉色都越喝越紅,舌頭都越喝越大,但誰也沒有停下。
蘇微雲也進了客棧,他卻只是看着,並不與他們去拼酒。
他和這間客棧的老闆坐在一起。
風雲客棧的老闆叫作方龍香,和公孫靜一樣,他也是青龍會的人,而且也是三百六十五壇之一的壇主,也要恭恭敬敬地叫蘇微雲一聲大人。
方龍香道:“蘇大人怎麼不去喝酒?”
他們坐在距離白玉京最遠的一張桌子上,說話很小聲,不怕被別人聽見。
更何況白玉京眼前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就算本來聽得見,此刻也無心去聽了。
蘇微雲卻大大咧咧地說話,一點也不怕被誰聽見:“青龍會的三百六十五處分舵本來互不相通,今天卻一下讓兩位聯手,我實在不敢喝醉。”
方龍香道:“您從不喝醉?”
蘇微雲道:“我的馬要喝酒,人就自然不能喝醉了。否則馬也醉,人也醉,豈非連路都跑不了了?”
方龍香不由笑了:“能逼您跑路的人想必很少。”
蘇微雲哈哈笑道:“那也說不準,紅顏禍水,天降之災,說不定坐在那邊的那位袁姑娘就可以讓我跑路。”
方龍香立即望過去,用冰冷的鐵鉤指着袁紫霞道:“就是她?”
袁紫霞早已喝得醉醺醺的,臉色通紅,幾乎已要倒在了桌上。
白玉京卻更加地醉。
這當然不是他的酒量不如袁紫霞。
而是男人和女人喝酒,自然不能多加計較。女人若只喝半杯,男人還是要喝一杯;女人若只是輕輕酌一口,男人還是要一飲而盡。
一來二去,白玉京喝的酒,就至少比袁紫霞多出好幾倍了。
方龍香感嘆道:“女人的實力永遠是一個未知數,至少她能讓白玉京喝醉,這個本事就已經不小了!”
客棧之外,避雨的駝子,賣藕粉的小販,買藕粉的捕快,還有幾個普通的路人,都隱隱約約向這邊靠了過來。
然後蘇微雲就又看到了朱大少和他的黑衣保鏢。
他們目光都不善地盯在喝醉了的白玉京和袁紫霞身上。
蘇微雲問道:“你們是不是決定要動手了?”
朱大少看着他肥厚而白淨的雙手,緩緩點頭。
駝子從背後摸出兩個金環,小販從推車之中抽出一柄快刀。
行人們也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
蘇微雲忽然又道:“可是那張孔雀圖到底是不是在白玉京的身上?”
方龍香微笑道:“不是。”
蘇微雲道:“既然孔雀圖不在白玉京身上,你們爲何要對他動手?”
方龍香道:“我們本來就沒有要對他動手的意思。我們要找的人就是那位袁紫霞姑娘。”
蘇微雲道:“她?難道孔雀圖在她的手上?”
方龍香忽然壓低了聲音:“公孫靜是不是告訴您,孔雀圖只有白玉京和您纔有可能拿得走?”
蘇微雲道:“是。”
方龍香道:“可其實還有一個人能突破重重守衛,道道關卡,拿走那張孔雀圖。”
蘇微雲道:“你說的是他自己?”
方龍香道:“蘇大人果然有智慧。公孫靜倒也不是監守自盜,只不過是被一個女人的笑迷暈了頭。”
蘇微雲道:“好像我見過的女人之中,比那位袁姑娘更會笑的也不多。”
方龍香道:“所以向來好色的公孫靜被她迷走了魂,騙走孔雀圖那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得幾如蚊喃,只有兩個人自己才聽得清楚。
蘇微雲道:“你這樣將秘密說出來,難道不怕苗燒天、小張三、趙一刀聽到之後和你們翻臉?”
方龍香道:“他們要的只是孔雀圖,至於那圖是怎麼丟的,在誰的身上都不重要。”
朱大少已經開口:“的確不重要!”
方龍香說話的聲音雖然極小,但還是被他聽到了。
因爲客棧之中很安靜,安靜得近乎壓抑。
蘇微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把公孫靜的事告訴我,是不是就是想讓我找他好好算賬?”
方龍香笑道:“您知道的,青龍會內部競爭也很大。公孫靜和我雖都是一處舵主,但他有一手很上臺面的暗器手法,總是壓了我一頭......”
蘇微雲嘆道:“借刀殺人之後,功勞還都是你的,你這算盤打得實在不錯。”
“只可惜有一點,你還是算錯了。”
方龍香的臉色變了一變。
蘇微雲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詩仙李太白?”
方龍香道:“就是‘斗酒詩百篇’的李白?”
蘇微雲道:“我不知道李白斗酒之後,還能不能詩百篇;但是白玉京醉了之後的劍法,想必很有得一瞧。”
譁!
在駝子手中金環還未出手的時候,長生劍已又出鞘了。
劍光頓時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