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前的廣場上,隨着鄭老五一鐵杴放倒一個青年開始,楊東這邊帶來的一百多個小混子,還有鄭老五那邊的四十多個工人,雙方人馬頃刻間便碰撞在了一起,一時間人聲鼎沸,整個廣場上的叫罵聲和哀嚎聲不絕於耳,場面異常混亂。
“東哥,咋整啊?”剛剛在舞臺上擺完花圈的張傲,看見雙方已經打成一團的人羣,扯着嗓子問了一句。
“都已經動手了,那還合計啥,幹了!”楊東來之前,也沒想到工地的工人,能爲了呂建偉這種人跟他們動手,不過在遇見突發情況之後,還是很快做出了決定,楊東對張傲扔下一句話之後,四下掃視了一圈,卻始終沒發現呂建偉和老黃的身影,頓時皺眉:“呂建偉呢?”
“艹他姑的,這傻逼趁亂跑了!”林天馳同樣環視一圈之後,瞪着眼珠子罵了一句。
“孫子!”楊東聽見這話,頓時無語,因爲呂建偉不在場的話,他跟這羣工人起衝突,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
“嘭!嘭!嘭!”
與此同時,在人羣最中心的位置,已經年近四十的鄭老五,打起架來卻一點不輸這羣二十出頭的小青年,一把鐵鍬舞的虎虎生風,身邊已經倒下了兩三個人。
“啷噹!”
楊東見呂建偉已經跑了,隨手在地上撿起一根打丟的鎬把,奔着人羣中打架最猛的鄭老五就走了過去。
“鈴鈴鈴!”
與此同時,楊東的手機鈴聲響起,他駐足看了一眼來顯,隨後按下了接聽:“喂,小悅!”
“東哥,你們在新帆工地那邊,是不是出啥事了,這麼一會,我都看見四五臺警車往你們那邊走了!”剛剛在高速路口堵截完運樹車輛,準備返程趕往工地的劉悅,聽着楊東那邊嘈雜的聲音,以及外面不斷疾馳而過的警車,坐在麪包車內問了一句。
“有警車來工地了?”
“嗯,我感覺他們應該是奔工地去的,這一路上,我都看見好幾臺警車了,而且行車方向都跟我們一樣,全打着警燈呢!”
“行,我知道了,你直接帶着人往回撤吧,再給羅漢打個電話,叫他也別過來了,我馬上就走。”
“好!”
“嘟…嘟……”
楊東伸手掛斷劉悅的電話之後,看着身邊的張傲:“老呂那邊報警了,警察幾分鐘就能到,叫着下面的人,撤了!”
“明白!”張傲點了下頭,兩步竄到了人羣邊緣,扯着嗓子開嚎:“都停手!警察來了!抓緊撤!”
“呼啦!”
隨着張傲的一聲吼,這些有着經年累月鬥毆經驗的小混混們,在聽到警察一詞後,宛如條件反射一般,頃刻間便如潮水般退散,扶着自己這邊受傷的人,向着來時乘坐的出租車那邊跑去,很快完成了集結,出租車也開始啓動、調頭。
……
隨着衆人散去,酒店外面的廣場上一片狼藉,除了舞臺上八個扎眼的花圈之外,呂建偉買來的那些鞭炮和禮花,也都被黃豆豆趁亂澆上了水,全部作廢。
距離廣場二十米左右的一處建築垃圾堆後面,剛剛撥打完報警電話的呂建偉,看着楊東等人離去的方向,怒氣沖天的磨着牙:“艹你媽,姓楊的今天敢砸我的飯碗,這個事肯定沒完!”
“老呂,聽我一句勸,別跟楊東折騰了,你還沒見看出來嗎,這個楊東跟咱們想象的不一樣,他既然能帶着上百人來這鬧事,可能是輕易就任你捏咕的主嗎!”老黃看着廣場那邊躺在地上的幾個工人,還有衣服被扯得宛若乞丐一般的鄭老五,無奈的嘆了口氣:“現在咱們的綠化樹已經被楊東截回去了,而且看鄭老五這架勢,他應該也攔不住楊東,繼續折騰下去,咱們的損失只能越來越大。”
“鈴鈴鈴!”
呂建偉看着老黃,剛要說話,手裡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顯,做了個深呼吸後,接通了電話:“喂,吳總。”
“呂建偉,你他媽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動土儀式,你硬是給我表演了一個全武行,是吧?”酒店的負責人怒氣衝衝的質問了一句。
“吳總,今天的事,純屬誤會,我……”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給我句痛快話,這個活你到底能不能幹,要是能幹,你就把工地給我維穩了,要是幹不了,你抓緊收拾東西走人!”電話另一端,剛剛被大老闆數落了一通的吳總,把肚子裡的氣全撒在了呂建偉身上。
“吳總,你放心,這個活我肯定沒問題,三天內,我絕對讓第一批樹種在地裡!”
“嘟…嘟……”
吳總聽完呂建偉的保證,直接掛斷了電話。
“老呂,現在咱們運樹的車輛,都已經被楊東給攆走了,三天內,你去哪整樹啊?”老黃聽完呂建偉的話,有些犯愁的插了一句。
“咱們之前在X崗接的那個小項目,不是已經運來了一批樹嗎,你馬上跟那邊的工地聯繫,讓他們先停工,把樹給運到這邊來。”呂建偉扭頭吩咐了一句。
“把樹運到酒店這邊來,X崗那邊的工地怎麼辦?”
“那邊的工地工期還長,暫時停了吧,先可着要緊的項目來,咱們至少得先栽上點樹,把酒店的吳總穩住,畢竟酒店這邊的項目纔是大頭兒。”呂建偉說到這裡,臉色愈發陰沉:“楊東不是跟我玩邪的嗎,行,那我不蒸饅頭爭口氣,這次我就算豁出去把這筆錢賠違約金,都不帶給他的,咱們看看誰先扛不住!”
本來還想繼續勸呂建幾句的老黃,看見他是這個態度,頓時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
另外一邊,楊東帶着黃豆豆找來的人和車離開之後,直接去了距離酒店不遠的一處立交橋下,與羅漢和劉悅碰上了面。
立交橋下的荒地上,三十來臺車停在一起,一百多號人紛紛站在車邊聊着天。
“豆豆, 過來!”楊東下車後,伸手叫過了黃豆豆,隨後掏出三萬塊錢遞了過去:“這裡是三萬塊錢,你把車錢和人頭費散下去,身上掛彩的人,可以適度多給一點,尺度由你自己拿捏。”
“妥了!”黃豆豆接過錢之後,將手高擡,揮舞了一下:“今天帶隊過來的,都碼好自己的人,來我這領錢!”
“呼啦啦!”
在場的小混混們聽見這話,紛紛開始聚攏。
等黃豆豆招呼着一夥青年去旁邊分錢之後,楊東看着羅漢和劉悅:“你們倆那邊,怎麼樣啊?”
“我這邊啥事沒有。”劉悅咧嘴一笑:“去攔車隊之前,我找物流公司打聽過,那些運樹的車,往咱們這邊配一趟貨,運費也就兩千多,跟咱們給的錢出入不大,他們虧不上,至於把樹運回去的費用,他們只要不傻,肯定會跟物流那邊再談。”
“最後這筆錢,肯定得落在呂建偉身上。”楊東微微點頭,看着羅漢:“你那邊呢?”
“我這邊也還行,攔住吊車之後,一個司機說話挺不在行,我倆吵了幾句,他們拿着活口扳子要跟我比劃比劃,全讓我收拾了。”羅漢不以爲然的迴應了一句。
幾人聊天的空當,那些在黃豆豆手裡領完了錢的混子和司機們,也開始紛紛離場,很快,橋下的荒地便只剩下了這哥六個,還有一臺被包天租賃的麪包車。
“唉……短短一下午的時間,還什麼都沒看見呢,咱們就撒出去了六萬塊錢。”林天馳看着遠去的車隊,無比心疼的唸叨了一句。
“事情走到這一步,咱們今天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楊東看見林天馳摳門的模樣,咧嘴一笑:“呂建偉現在摸不清咱們的底細,更不知道咱們會不會把他下一批運樹的車給攔住,所以在咱們之間的事情有結果之前,他連樹都不敢買。”
“現在他的樹和工程車,都已經被咱們攔了,接下來咱們怎麼辦啊?”羅漢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接下來還能怎麼收拾呂建偉。
“我原本想着,咱們今天在呂建偉的動工典禮上鬧完事之後,再繼續去嚇唬一下酒店的負責人,但是看這個酒店的規模,咱們如果貿然捅咕他們,反而容易把事情鬧大了。”楊東皺眉琢磨了一下,看向了林天馳:“剛纔在酒店那邊,最先跟咱們動手的那個人,你還有印象嗎?”
“你是說那個穿着西裝,戴着金鍊子的中年?”
“對,就是他!”楊東點了下頭:“剛纔咱們動手以後,我聽見有一個工人喊話,說五哥捱揍了,我覺得這個叫五哥的,應該是工地的總包工頭。”
“你想琢磨一下他?”
“沒錯,現在呂建偉那邊,樹沒了、車也沒了,如果工人再撤了,我看他自己怎麼把這個活幹下去!”楊東點頭回應:“而且今天那個五哥既然能對咱們動手,說明他跟呂建偉那邊的關係,應該還算不錯,如果他因爲給呂建偉幹活出了事,呂建偉要是不聞不問的話,以後就更沒人願意搭理他了,我覺得,咱們可以用這個五哥,再逼呂建偉一下。”
“我馬上查這個五哥的底細。”楊東的話還沒等說完,林天馳就十分默契的掏出了手機。
“走吧,找個地方,咱們先吃口飯,然後去洗個澡,等晚上的時候,咱們去會會這個五哥!”楊東話音落,轉身回到了麪包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