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吉明辦公室內,一個因爲要上報文件,一直沒有離開的經理,在聽完馬吉明的談話內容之後,試探着開口:“馬總,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嘩啦!”
馬吉明翻着手裡的文件:“你說!”
“我說的不一定對,也只是出於個人角度的建議!”經理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繼續道:“我感覺憑長錦集團於家四兄弟在大L的惡名,咱們想要在他們的覬覦下保住這塊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爲於家這哥四個什麼人都有,他們除了是聲名狼藉的江湖大哥,同時也是披着政治光環的明星企業家,於家老大更是市人D代表、省優秀企業家,不論是從黑白兩道來論,長錦都要強於我們太多了。”
“你說了這麼多,是想勸我放棄啊?”馬吉明眉頭一皺,眼神裡滿帶着對說客的不屑和厭惡。
“不!”經理笑着搖了下頭:“我想說的是,憑咱們公司在本地的關係,想要通過正常途徑保住這塊地,是完全看不見希望的,我查了一下於家四兄弟的發家史,發現他們這夥人,最善於做的,就是以官方勢力做保護傘,然後通過暴力手段強買強賣,根據這種情況,我感覺您現在唯一能保住這塊地的方式,只有一個!”
“你說說看!”
“以暴制暴!”經理擲地有聲的扔下四個字之後,便不再說話,規規矩矩的站在了一邊。
“你先下去吧!”馬吉明思忖良久,揮了下手。
“好!”經理說完了自己的建議之後,也不多做停留,放下手裡的文件之後,很快就離開了。
經理離開之後,馬吉明伸手拉開辦公桌的抽屜,隨意翻了一下,很快找到了已經戒了半年多的雪茄,用火機點燃之後,早已風乾的雪茄,頓時傳出了一股辛辣嗆鼻的味道。
經理說的以暴制暴,馬吉明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於氏兄弟在大L盤踞多年,早已經站在了這座城市江湖的最巔峰,放眼大L,根本沒有幾個人敢扒拉他們,而且馬吉明的本意,並非是要把地賣出去,而是想要通過正當競爭,自己把蘭江村的殯葬項目拿下來,因爲只有這樣,馬氏集團纔有翻身的希望。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這段時間內,馬吉明就宛若一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等他看向窗外的時候,眼睛裡充滿了無奈和憤恨交織的複雜情緒。
……
另外一邊,楊東他們經過一天的休息之後,也離開千喜公司,開始尋找起了昨天被他們一頓胖揍的吳浩然。
十幾分鍾後,張傲駕駛着奧德賽,停在了客運站附近的一家網吧門前:“東哥,到了,就是這裡。”
“鳳舞九天。”楊東讀了一下網吧的招牌:“昨天那個小青年說,他們跟吳浩然在一起,都是這個網吧老闆幫忙聯繫的,是吧?”
“對,這家網吧的老闆叫二鳳。”林天馳點頭應和。
“走,找他聊聊。”楊東話音落,伸手推開車門,大步向網吧內走去。
“咣噹!”
楊東伸手走進網吧之後,空調涼爽的氣息撲面而來,將外面的燥熱驅散幾分,二鳳開的這家網吧因爲佔據地利,所以平時的客人還是不少的,裡面不斷傳出玩遊戲時引發的呼喝與喧囂。
吧檯內,正低頭鼓搗手機的網管聽見開門聲,擡頭看了楊東他們一眼:“你們上網啊?”
“找人。”楊東看了一眼人聲鼎沸的網吧:“二鳳在嗎?”
“找我們老闆?你誰啊?”
“我是他的朋友。”楊東隨後回了一句:“他人呢?”
“鳳哥不在,他今天有事去市內了,你們給他打電話吧。”網管聽說楊東是來找人的,隨口迴應了一句。
“好,謝謝了啊。”楊東聽說二鳳沒在店裡,也就沒有過多逗留,略一思忖之後,帶人離開了網吧,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外面的天色已經一片漆黑。
“二鳳不在,咱們接下來咋整啊?”林天馳站在網吧門外的臺階上,點着煙問了一句。
“咱們想找吳浩然,肯定得通過這個二鳳,既然他不在,咱們就再等等,走吧,先回千喜公司。”楊東說話間,就要招呼衆人往車上走,但剛走了兩步,感覺有點尿意來襲,於是轉身又向網吧旁邊的一條暗巷走去:“我撒個尿,你們等我一會。”
“妥了。”羅漢幾人聞言,全都拽開奧德賽的車門,鑽進了車內。
另外一邊,楊東走進網吧旁邊的巷子之後,爲了躲開路燈能照到的地方,又特意往裡面走了一塊,而這條巷子是兩個住宅小區之間的院牆空隙,並不是道路,所以也沒有路燈,楊東迎着黑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巷子中部的時候,開始貼着牆根撒尿。
半分鐘後。
楊東一泡尿撒完後,提起褲子還沒等繫上腰帶,後腰頓時傳來了一抹帶着涼意的刺痛,同時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別動,手按牆上!”
“刷!”
楊東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心中咯噔一下,臉頰上也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昨天才剛剛在蘭江村收拾完吳浩然,今天又大搖大擺的的跑到了鳳舞九天來找二鳳,之前本以爲二鳳是真的不在店裡,但現在看來,自己明顯是大意了,由於這條巷子中沒有住戶和行人,估計呼救都沒人聽見,所以楊東也沒敢輕舉妄動,否則對方只要手一伸,自己身上肯定多了個血窟窿,而且對方這個人走到楊東身後,他竟然連腳步聲都沒聽到,想必也是個高手。
想到這裡,楊東很順從的把手按在了身前的牆上:“哥們,咱倆有過節?”
“別廢話,惹我不高興,摘你腰子,信不?”楊東身後的身影用卡簧刀頂住他的後腰,威脅一句之後,繼續開口道:“有錢嗎,借點!”
“搶、搶劫?”楊東聽見對方的回話,當即一愣,他也實在沒想到,自己竟然撒泡尿的功夫,竟然能遇見搶劫的。
“別廢話,有沒有錢?”身後的人影手上用力,楊東感覺後腰再次刺痛,而對方這個人也隨即次糾正了一句:“不是搶劫,是借!”
“朋友,留神刀!”楊東被對方的刀尖扎的一咧嘴,心想着自己的後腰肯定是被劃破了,但嘴上的話卻沒停下:“我的包在懷兜裡,裡面有一千多塊錢,你拿走,別傷人。”
“不要一千,給我八十就行。”身後的人執拗迴應道。
“我沒零錢啊。”楊東聽見對方這個奇異的訴求,隨即一愣。
“沒事,我有零錢,給你破開。”身後這人聽說楊東有錢,手裡的刀往後退了退:“手舉過頭頂,慢慢轉過身來。”
“好,你別激動啊!”楊東在漆黑的巷子裡被人拿刀頂着,心裡也一陣突突,慢慢轉過了身,同時藉着昏暗的月光,打量了一眼身後這個人。
此刻在楊東身後站着的只有一個小青年,看起來也就是二十二三歲的模樣,大約一米八的身高,頭上還頂着一團亂糟糟的羊毛卷發,而且此刻這個青年右手握刀,左手還拎着兩隻鞋,楊東這才反應過來,爲什麼這個人走路沒聲,合着他是光腳丫子過來的。
“掏錢,快點!”羊毛卷見楊東轉身,握着手裡反射月光的大卡簧,也有點緊張的催促了一句。
“朋友,看你這樣,不像是第一次搶劫吧。”楊東看見對方是個歲數不大的青年,反而沒那麼緊張了。
“搶劫是第一次,但捅人不是了,你想試試啊?”羊毛卷梗着脖子問了一句。
“別,就因爲八十塊錢,也犯不上讓你動刀啊。”楊東聽見這話,頓時擺手回絕了一句,隨後伸手指着自己的衣服:“我掏錢包,行不?”
“抓點緊。”羊毛卷說話間,也開始掏兜:“你給我一百,我找給你二十。”
“好的。”楊東莞爾一笑,把手向外衣的懷兜探去,等摸到口袋裡冰涼的槍柄之後,楊東心中一下就踏實了,今天他們來找二鳳,是爲了逼問吳浩然的下落,而且還準備一切順利的話,順道去找吳浩然談談,所以帶槍也是爲了嚇唬吳浩然用的,沒想到吳浩然沒找到,反而遇見了這麼一件糟心的事。
“你他媽的是在這掏錢包呢,還是掏秤砣呢,咋地,拿不動啊?”羊毛卷見楊東把手伸到口袋裡半天也沒往外拽,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遭遇搶劫還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有點不尊重我的職業了?”
“哎,我問一下,如果這錢我不給你,你想怎麼樣呢?”楊東感受着後腰那個小刀口泛起的疼痛,斜眼反問了一句。
“哎呦我艹,捨命不捨財,是不?”羊毛卷見楊東忽然變卦,攥着大卡簧的手腕子往高一舉:“那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
“嘩啦!”
楊東在羊毛卷擡手的一瞬間,也猛然把懷兜裡的手抽了出來,並且在擡手的同時直接上膛,瞬間頂在了羊毛卷的胸脯子上:“呵呵,我還真不知道你是誰,麻煩你跟我講講唄?”
“那個啥,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別打我?”羊毛卷看見楊東把槍掏了出來,腦瓜子嗡的一聲,雖然沒想明白自己爲什麼隨隨便便搶個劫,居然見到了一個帶槍的主,不過看着黑漆漆的槍身,還是眨巴着小眼睛,十分機智的迴應了一句。
“怎麼着,不搶了?”楊東一邊單手繫着褲腰帶,一邊向羊毛卷問了一句。
“搶你風險有點大,我多蹲一會,再換個人。”羊毛卷悻悻的收起了刀:“咱倆就當沒見過,你走吧,行不。”
“少廢話,刀扔了,抱頭蹲下。”
“嗖!”
羊毛卷聽完楊東的話,十分聽勸的把卡簧刀往牆外一扔,很順從的抱頭蹲在了地上:“大哥,你不能是警察吧?”
“閉嘴吧你。”楊東等羊毛卷蹲下之後,擦了擦腦門的汗:“爲啥搶劫啊?”
“離家出走,去酒店開房間,差了八十塊錢。”
“就因爲沒錢開房,你他媽就搶劫啊?”楊東一愣問道。
“我是借!”羊毛卷抱着腦瓜子迴應道。
“真服了!”楊東聽見羊毛卷這個理由,一陣無語,關掉手槍保險之後,把槍收了起來:“以後少扯這些沒用的吧,你知道就因爲搶這幾十塊錢,夠你進去蹲多少年了嗎!”
楊東說話間,在手包裡抽出一百塊錢扔在羊毛卷身邊,隨後大步離開了巷子。
“這啥意思,站着的時候不給我錢,非得讓我蹲下才給我,這是跟我顯擺你有槍呢?”羊毛卷看着腳邊的一百塊錢,撿起來之後,拎着鞋追了出去。
楊東在巷子裡莫名其妙的被人用刀頂了一下,等走到路燈下面之後,伸手摸了一下後腰,衣服已經被紮了一個洞出來,再一看手上,已經見紅了。
“啪啪啪!”
楊東這邊剛剛走出巷子,那個羊毛卷也隨即跟了出來:“哎,你等一下。”
“怎麼,你還有事啊?”楊東聽見羊毛卷的聲音,跟他拉開距離之後,轉身問了一句。
“我不說了嗎,我這錢是找你借的,你給我留個聯繫方式唄,等我有錢了,肯定還你!”羊毛卷比劃着手裡的一百塊錢,信誓旦旦的迴應道,路燈照耀下,楊東看了一眼這個羊毛卷,發現這小夥長得還挺帥,屬於那種扔在鴨店裡,絕對搶手的類型。
“算了,這錢我給你了,不用還。”楊東被眼前這個另類搶劫犯整的有點犯怵,總感覺這個小青年在精神方面有些問題。
“我不要你的錢,咱倆素不相識的,我也沒爲你做什麼,我要你的錢幹啥。”羊毛卷思考了一下:“要不軟這樣吧,咱倆找個地方,我給你畫個像,就當頂賬了,行不?”
“畫像,畫什麼像?”楊東有點懵。
“你看我這個形象和氣質,難道沒看出我的職業嗎?”羊毛卷撥弄了一下自己額前的捲髮:“其實我是個畫家。”
“你快給我滾犢子吧,行不!你他媽看哪個畫家,大半夜的拎着刀出來搶劫啊?”楊東看着面前這個二愣子,越瞅越害怕。
“那藝術家不是也有落魄的時候嗎,你看梵高那麼出名,但是他搞創作的那八年時間,不也就賣出去了一張畫嗎。”羊毛卷瞪着三角眼犟了一句。
“嘩啦!”
與此同時,奧德賽車裡的林天馳看見楊東在巷口跟一個陌生人聊了半天,也拽開車門走到了楊東身邊:“東子,怎麼了?”
“沒事,走吧。”楊東語罷,指着面前的羊毛卷:“別再煩我了昂,要不我真收拾你了。”
話音落,楊東轉身就跟林天馳一同往車邊走去。
“剛纔我給幾個朋友打電話確認了一下,P蘭店街面上,確實有吳浩然這麼一號人,此人算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地賴子,不過我那幾個朋友都不是在本地混的,咱們想找吳浩然的消息,還需要一些時間。”林天馳一邊走,一邊對楊東嘀咕了一句。
“哎,你們要找的那個吳浩然,是不是挺大個腦袋,三十左右歲啊?”羊毛卷在後面聽見楊東和林天馳的對話,隨即插嘴喊了一句。
【Ps:本章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