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帆綠化,辦公室中。
老黃握着手機,聽見鄭老五說要給出賠償之後,擡頭看向了呂建偉,後者在看見老黃徵求意見的眼神後,遲疑了片刻,隨即伸出了一個拳頭。
老黃看見呂建偉的動作,對着電話開口道:“老鄭,按理來說,你因爲我們公司的事受了委屈,那麼以咱們倆的關係,我本不該找你要違約金,可是你得知道,我在新帆公司,也是個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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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別說了,你既然幫過我,我肯定不能讓你爲難,你說個數吧。”鄭老五沒等老黃把話說完,就很實在的迴應了一句。
“這樣吧,這件事我也不跟公司彙報了,就自私做主,你掏十萬塊錢,意思一下得了。”老黃假裝思慮的停頓了幾秒種後,直言開口。
“老黃,謝了……你放心,明天一早,我肯定把錢給你送去。”鄭老五聞言,言語感激的回答了一聲,隨即直接掛斷了電話。
……
按照老黃當初給鄭老五的合同,如果鄭老五違約的話,至少需要交納五十萬的賠償金,而老黃只開口要了十萬,值得鄭老五感激嗎?按照正常邏輯來說,答案無異於是值得的,但是仔細一想,鄭老五自從接到合同以後,新帆綠化這邊不僅一分預付款沒出,他還在開工之前捱了頓揍,最後又自掏腰包賠了十萬塊錢,這又值得嗎?
面對這個結局,鄭老五心裡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嗎?想法也許有,但是他已經不想去計較了。
呂建偉坐在辦公桌後面,同樣已經無暇去思考究竟是自己太聰明,還是鄭老五太傻,因爲他還有更難受的事要處理,當初他安排鄭老五來工地,還以爲自己能依靠這個老混子,抵擋楊東一段時間,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楊東的報復竟然來的這麼突然,這麼直接,而且還這麼粗暴,竟然在短短一天時間內,就讓他精心策劃了數月的工程,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境地。
而那個曾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的鄭老五,面對楊東的打擊,竟然連一個回合都沒挺住。
失去了鄭老五這枚棋子之後,面對連續施展組合拳的楊東,呂建偉這個跟江湖人士沒有任何交集的市儈奸商,已經徹底束手無策。
這一刻,呂建偉忽然醒悟,好像楊東當初扳倒劉寶龍,靠的並不僅僅是運氣,只是這份醒悟,好像又來的稍微晚了那麼一些,當初呂建偉攛掇楊東去對付劉寶龍,本想着是戳傻狗上牆,沒想到,最後卻玩成了驅虎吞狼,反噬自身。
“老呂,工地那邊,接下來怎麼辦,你有啥思路嗎?”老黃看着陷入沉思的呂建偉,舔着嘴脣問了一句,他之所以搶在呂建偉開口之前問話,也是想率先把責任推出去,雖然他也佔有新帆的少量股份,但歸根結底的說,新帆還是呂建偉的產業,他犯不上跟着頭疼。
“還能咋整,事情都鬧到這一步了,繼續挺着唄。”呂建偉心中煩躁,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說了一句。
“要不然,咱們再跟楊東談談呢?實在不行,就把那一百萬的工程款給他吧,否則這麼拖下去,咱們的損失只會更大。”老黃試探着開口。
“不給!現在楊東把我的生意都他媽攪和了,我憑什麼給他錢?”呂建偉瞪着眼睛迴應。
“那你想怎麼辦,你還真要跟他繼續拼啊?老呂,瓷器不碰瓦,這是古語。”老黃抿了下嘴脣,語重心長的勸道:“楊東是個混子,你現在跟他硬扛着,純粹是在他擅長的領域跟他掰腕子,咱們暫時服個軟也沒啥,只要他以後還在綠化行業幹活,你還愁沒有收拾他的機會嗎?”
“老黃,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跟你說,社會上的這些混子,全都是跗骨之蛆一般的吸血鬼,你以爲咱們現在低頭,楊東就會跟咱們講和嗎?我告訴你,他不僅不會!還會認爲咱們軟弱可欺,從而得寸進尺,然後借這個機會向咱們索取更多的利益!現在咱們和楊東已經撕破臉了,如果在此時低頭,楊東絕對不會只向咱們索取一百萬那麼簡單,明白嗎!”呂建偉頭髮有些凌亂的看着老黃,微微咬牙:“劉寶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不至於吧?我感覺楊東這個人的人品還行,應該不至於做出劉寶龍那種事來。”
“狗屁!楊東如果真是善類,你覺得他會答應我的邀請,那麼容易就去社會上混嗎?老黃,我告訴你,像楊東他們這種混子,就他媽沒有一個善茬!”呂建偉果斷的否決了老黃的話:“依你看來,楊東今天收拾咱們的這些步驟,像是臨時起意嗎?”
老黃聽見這話,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明天等鄭老五的工程隊撤走之後,你也過去一趟,把咱們之前送到工地的器材,全都運走。”呂建偉見老黃不語,吧嗒着嘴吩咐道。
“真要撤啊?”
“撤個JB,現在楊東盯咱們盯得這麼死,你要是不給他造成點假象,你覺得咱們能順利的把X崗那邊的樹運到酒店嗎?”
“……”
……
另外一邊。
楊東將林天馳送到醫院後,趁着林天馳做手術的空當,和其餘幾人進行了短暫的交談。
醫院走廊盡頭的吸菸區內,楊東撣了撣手中的菸灰,對羅漢等人開口道:“今天咱們把呂建偉運樹的車給攔回去了,酒店那邊,一定會找他問責,那麼他接下來唯一能走的路,就是把X崗那邊的工地先停了,然後將樹木運到酒店這邊,先穩住酒店高層的心,只要咱們把這批樹攔下,呂建偉肯定麻爪,如果X崗的樹廢了,接下來,他一定會再次冒險,通過其他渠道,秘密採購一批樹木,只要咱們能把這批樹再給擋回去,他就徹底懵逼了,一旦他跟咱們服軟,我就可以提出訴求,至少能拿下新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咱們能扎進新帆,那麼以後……”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你就告訴我,我應該乾點啥。”羅漢直截了當的開口。
“對,東哥,你就說讓我們幹啥吧。”劉悅等人也紛紛應和。
“唉……現在天馳這一不在,我連個能把逼裝出去的機會都沒了。”楊東看着身前有點犯虎的四個人,有些落寞的繼續道:“呂建偉在X崗的這批樹,跟外地運來的不同,他如果想把樹通過短途運輸送到酒店這邊,隨隨便便就能找到運輸車,咱們根本攔不住。”
“哎,東哥,剛纔你不是還說,咱們必須得把這批樹攔住嗎,這咋又攔不住了呢?”劉悅梗着脖子犟了一句。
“這批樹,咱們想攔,肯定是攔不住了,所以只能把它毀了。”楊東皺眉想了一下,看着劉悅:“今天晚上,你帶着小傲和豆豆,再辛苦一趟,去買點高濃度的醋酸,然後到X崗工地,幫呂建偉澆澆樹。”
“你讓我買酸醋,我能買回來,但你說的醋酸,是個啥東西?”
“醋酸倒在樹根上,能把樹燒死,一會你給天馳開藥的時候,多給醫生塞二百塊錢,讓他一起開在藥品單子裡,這東西,醫院藥局就有賣的。”
“行!”
“高濃度醋酸有腐蝕性,動手之前,記得買幾副橡膠手套。”
“放心吧,我在老家的時候,給莊稼噴過農藥,屬於職業選手!”劉悅呲牙一笑,隨後叫着張傲和黃豆豆,三人一起向手術室那邊走去。
……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經過微創手術,已經矯正了鼻樑骨的林天馳,剛一睜開眼睛,便開始忍痛不斷撥打起了電話。
“咣噹!”
單人病房的門被推開後,楊東拎着早餐進門,看見林天馳忙碌的樣子,不禁一笑,將插好吸管的豆漿遞了過去:“挺敬業啊,都這樣了,還忙呢?”
“咱們昨天停了呂建偉的工地,現在正處於關鍵點上,我不忙不行啊。”林天馳有些無奈的迴應完楊東的話,接過吸管嘬了一口:“哎,我剛接到消息,聽說老呂那邊,已經把酒店工地的器械,和準備好的工程防護網什麼的,全給撤走了,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故弄玄虛唄。”楊東坐在牀邊,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現在老呂的樹運不進來,只能在內部消耗,他想讓咱們放鬆警惕,然後偷着把其他工地的樹調過來,先緩解一下燃眉之急。”
“不行,咱們必須得攔他!”林天馳聽見這話,頓時有些着急:“如果酒店工地那邊有樹運過去,老呂跟酒店管理方的關係,肯定會緩和!”
“放心吧,我都處理完了,這幾天,你就管養傷,不用操心別的。”楊東咧嘴一笑,打斷了話題。
……
當晚,凌晨一點。
呂建偉坐在家中客廳的沙發上,正在跟老黃通着電話:“酒店那邊,咋樣了?”
“放心吧,我已經讓人確認過了,楊東的人,沒在工地附近盯着。”正在開車趕往X崗工地的老黃,耳朵裡塞着藍牙耳機,雙手穩穩地把着方向盤:“運樹的車隊,還有高價僱傭的臨時施工隊,我都已經找好了,一會在X崗拉完樹,我連夜就會把它們栽倒酒店工地裡,明天一早你過來,肯定綠樹成蔭。”
“老黃,今天晚上,你辛苦點,無比得把事做平穩,只要這批樹栽進地裡,讓酒店那邊對咱們放心,接下來咱們就有大批的渠道,可以把後續的樹木運進來,到時候楊東這個局,自然也就破了。”呂建偉聲音沉穩的叮囑了一句。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今晚我不睡了,有情況,你隨時跟我電話聯繫!”
“妥!”
“嘟…嘟……”
呂建偉掛斷老黃的電話之後,起身走到旁邊的熒光魚缸前,在餵食桶中用漏網撈出幾條泥鰍,舉到了魚缸上方,手腕傾斜。
“刷!”
魚缸內,本來慵懶遊弋的幾條金龍魚,在泥鰍掉進水裡的一瞬間,便殺性大起,開始左突右進的吞食,呂建偉看着魚缸內不斷綻出的血花,得意一笑:“跟我鬥,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