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利益與人情的碰撞

萬豪包房內,鞏輝聽見萬紅仰的問話,也不禁嘆了口氣:“說實話,老柴沒了之後,我心裡挺不舒服,也挺難接受,可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我總得繼續生活。”

“來,吃飯吧,邊吃邊聊。”萬紅仰聽完鞏輝的這個回答,莞爾一笑,開始微微擺手,招呼衆人動筷子。

“老萬,我今天過來找你,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找你要個飯碗。”鞏輝感覺到萬紅仰這個明顯有些轉移話題的舉動,也就沒再繼續繞彎子,直言迴應道。

“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萬紅仰夾起一塊青菜放在嘴裡輕輕咀嚼着,等一口東西吃完,纔拿起餐巾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小磊,把東西拿出來。”

“哎!”一邊的趙磊聞言,轉身拿過放在旁邊儲物架上的手包,從裡面抽出一張銀行卡,邁步走到了鞏輝身邊,輕輕把卡放在了鞏輝身前的桌面上:“輝哥,這張卡,是萬總的一點心意,您笑納。”

“老萬,你這是什麼意思?”鞏輝看着面前的銀行卡,笑容變得僵硬了許多。

“大輝,我這個人呢,掛在嘴上的朋友很多,但是記在心裡的朋友卻很少,你曾經救過我的命,算是爲數不多能讓我走心的朋友,所以我不跟你繞彎子,說幾句話,你也別嫌難聽。”萬紅仰雖然言語客氣,但態度卻很強勢的繼續道:“你想來我身邊,你覺得,我跟你一個什麼樣的位置合適呢?讓你站的角度高一點,下面的人不服氣,把你的定位放的低一些,可你都已經四十幾歲了,還有多少可以從頭再來的機會呢?這卡里的錢不多,只有五十萬,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既然老柴已經沒了,就聽我一句勸,心氣別那麼高,做點小生意,踏踏實實過日子,挺好的。”

鞏輝聽見這話,霎時愣住。

“你年齡比我大,我讓你管我叫大哥,這不合適,我想從其他的角度幫你,但你的資源,只能讓咱們成爲朋友,但絕對不足以稱爲夥伴。”萬紅仰言語直白的開口。

“人老了討嫌,這話我大哥也說過。”鞏輝聽見這話,嗤笑一聲。

“來吧,吃飯吧。”萬紅仰笑呵呵的擺了擺手,繼續伸出了筷子。

“老萬,今天這頓飯,我吃的挺高興,朋友一場,謝謝你的盛情款待。”鞏輝說完一句話,端起面前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之後,毫不猶豫的起身,轉身就走,旁邊的楊東和林天馳見狀,也隨即起身,一同跟他離開了房間。

“呵呵,大哥都JB混沒了,脾氣還不小。”房間中,趙磊看見鞏輝走的時候連卡都沒收,眼中充滿揶揄的笑罵一聲,走過去把卡拿了起來:“萬哥,用送送他嗎?”

“不用,吃飯吧。”萬紅仰隨手把趙磊手裡的銀行卡往垃圾桶一扔,繼續低頭開始吃東西。

“萬哥,有個事我沒太想明白,鞏輝現在已經是一個走投無路的通緝犯了,咱們如果留下他,很多髒事他都可以幫咱們辦,你爲啥把他拒絕了呢?”一邊的趙宗寶啃着鮑魚問道。

“辦髒事的亡命徒,只要咱們有資本,隨時想要,隨時就能有,但用鞏輝的代價,太大了,他混了一輩子,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也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能換回什麼東西。”萬紅仰的飲食很規律,全程只吃了一塊肉,剩下的時間都在吃着青菜:“聚鼎這次得罪的人,是大L的白家,而老白是早晚要來省裡進常的,我幫鞏輝,就等於得罪了白家,而這其中的損失,不是鞏輝這樣一個隨時會出事的通緝犯能幫我賺回來的,而且鞏輝跟柴華南混了一輩子,即便他留在咱們身邊,這種人,也養不熟。”

“呵呵,我懂了。”趙宗寶呲牙一笑,也不知道是真懂還是假懂,總之就沒再提這一茬。

……

包房外的走廊裡,鞏輝始終在臉色陰沉的一路前行。

“輝哥,這事是不是就算談崩了?你不是救過萬紅仰的命嗎,他怎麼還一點舊情都不念呢?”林天馳跟在鞏輝身邊,滿面愁容的問了一句。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我救他一次,不值得他一輩子都念我的好,他不跟咱們捆綁,是因爲在他看來,咱們沒有價值,老萬手下不缺能辦事的人,在擁有諸多選擇之下,他不會選擇咱們這種麻煩纏身的團體。”鞏輝吐出一口濁氣:“這事怪我,我知道萬紅仰是個用利益說話的人,但我以爲,他多少也會念及人情……是我把萬紅仰想的太有人性了!”

“沒關係,面對萬紅仰這種人,咱們跟他走的太近,或許也不是什麼好事。”楊東安慰了鞏輝一句,隨即莞爾一笑:“沒有萬紅仰,咱們就自己闖,我就不信,這麼大一個沈城,卻連咱們的一個容身之地都沒有。”

“不跟萬紅仰捆綁,我倒是沒有意見,問題你們倆剛纔走的有點太快了吧,咱們最起碼也得把那張卡拿上呀,五十萬,對於現在的咱們來說,可不是小數!”林天馳一臉心疼的插嘴道。

“那卡里沒錢,萬紅仰知道我是不會收的,今天這頓飯吃完,他就算徹底報答我救他一命的恩情了。”鞏輝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譏諷,只是不知道笑的是萬紅仰,還是自己。

“他媽的,這個老王八蛋!”林天馳一愣過後,張嘴罵了一句。

“天馳,你身上還有多少錢?咱們湊一下,把這頓飯錢結了!”楊東開口回了一句。

“對,今天我就算是砸鍋賣鐵,都他媽不吃這個王八犢子一口東西!這賬咱們自己結!”就連向來視財如命的林天馳在聽完楊東的話之後,都毫不猶豫的掏出銀行卡,向吧檯走了過去,這一刻,衆人滿心憤懣,即便這頓飯錢結完之後,他們接下來可能連生活都快沒有保障了,但林天馳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掏錢。

楊東選擇把酒店的帳結了,並不是爲了裝逼,而是因爲對於此刻的他們這些一無所有的人來說,僅剩下最後的東西,也就只有骨氣了,楊東把這頓飯錢結了,就是在用這種無聲的抗議告訴萬紅仰,今天鞏輝來見你,不是爲了巴結權貴而想要跟你吃一頓飯,你可以拿我們不當回事,而我們也可以不搭理你。

雖然這種抗議的方式對於萬紅仰來說,或許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楊東卻必須得這麼做,因爲他們這夥人,只剩下一股心氣,如果心氣散了,人心也就散了。

……

林天馳在吧檯,感覺籃子都在滴血的花了八千多塊錢把飯錢結了之後,跟鞏輝和楊東一同離開了酒店,而鎩羽而歸的三人也懶得再去公交車排隊,直接攔下了一臺出租車,向甦家屯開始返程。

出租車上,坐在副駕駛的林天馳抽出兩支菸,轉身遞給了楊東和鞏輝二人:“現在老萬這條線斷了,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啊?”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沒有這個臭雞蛋,難道還不做槽子糕了。”楊東掏出打火機幫鞏輝把煙點燃,繼續開口道:“既然已經到了沈Y,那咱們就在這紮根了,萬紅仰不管咱們,咱們就自己撲騰,無非是起步慢一點而已,先把肚子填飽,再慢慢搭關係。”

“這話說起來簡單,但真要做,估計得比登天還難啊,畢竟咱們在沈Y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手裡也沒什麼做生意的啓動資金,挺難下手的。”林天馳叼着煙插了一句。

“萬事開頭難,一步一步來吧,當年大哥我們做聚鼎的時候,比你們現在強不了多少。”鞏輝坐在一邊,輕聲安慰了一句。

一小時後,出租車緩緩停在村口,楊東和林天馳、鞏輝三人推門下車,回到了出租房內,剛一進門,羅漢就坐直了身體:“聊得怎麼樣,有結果嗎?”

“呼!”

楊東吐出一口氣,微微搖頭。

“我就說,萬紅仰不是個好東西,現在咱們這羣人得罪了白家,而且吳坤也沒了,這些事萬紅仰肯定在大輝給他打電話之後就查清了,他這種人,不會捧着咱們這顆雷的,指望他念舊情,就跟指望一隻蛆放棄大糞坑一樣,純粹白扯!”雷鋼神色鄙夷的罵了一句。

“哎呀,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拿菜刀!你別拿勺子啊!那東西沒用,最起碼你也得拿一根擀麪杖吧……”

楊東這邊還沒等說話,就聽見黃碩的聲音在廚房那邊傳了出來,他也隨即皺眉走過去之後,掀開門簾看了一眼,發現張傲、騰翔和黃碩三個人,正蹲在竈臺邊上,在碗櫃裡挑選着傢伙,此刻黃碩的後腰彆着一把砍柴斧,張傲手裡攥着一把菜刀,騰翔則不斷的在碗櫃裡翻找着東西。

“哎,你怎麼還沒走呢?”楊東看見黃碩站在廚房裡,眨巴着眼睛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大哥栓住了,這幾天我爸也不讓我回家,我不住在你這,住哪啊?你這雖然條件簡陋點,但總比睡橋洞子強吧!”黃碩理直氣壯的犟了一句,隨後斜眼看着楊東:“昨天晚上,我去你說的那個地方挖了半天,雞毛都沒有,你不是不騙我了?”

“你先別說這個事,你們仨在這翻騰啥呢?”楊東看見騰翔翻箱倒櫃的模樣,張嘴問道。

“你別管了,我們仨幹仗去!”黃碩挺着胸脯子迴應道。

“什麼?!”楊東聽見這話,登時蹙起眉頭看向了張傲和騰翔:“你們倆是不是虎,剛到這一天,就陪他打架去啊?”

“那個啥,小碩說了,我們倆只要陪他去,他就給我倆一人找個對象,小傲我們倆尋思閒着也是閒着,就跟他看一眼去唄,萬一能來個第二春呢。”騰翔呲牙迴應道。

“扯淡!”楊東瞪了二人一眼,隨即又看向了黃碩:“你因爲什麼要幹仗啊?”

“他媽的!有個小B崽子,去我QQ空間裡跑堂!還跟我在電話裡叫囂!要幹我一下!你等着!今天我非得暴揍這個跑堂狗!”黃碩目露兇光的迴應道。

“你說啥?!”楊東聽見黃碩這個迴應,當即愣住,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初中時代,嗓門瞬間提高了一個八度:“哥們,你是不是腦瓜子有病啊,這都啥年代了,你特麼還因爲空間跑堂這種事跟人幹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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