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和羅漢去醫院探視朱小冉受阻後,再次驅車返回了燒烤店內,此刻已經時值凌晨,小吃街上除了零星幾家還有客人的店,大部分的店鋪均已打烊。
知味海鮮燒烤店中,楊東、羅漢、林天馳,以及劉悅、張傲和黃豆豆一行六人,愁眉苦臉的圍坐在桌邊,晚上因爲朱小冉的事,大家也都沒吃晚飯,等楊東回來之後,張傲去後廚下了點麪條,可此刻面都已經坨了,也沒人動筷子。
衆人沉默半晌後,林天馳點上一支菸,率先開口:“剛纔你和羅漢去醫院的這段時間,我已經找律師打聽過了,朱小冉的子.宮切除,屬於七級傷殘,而且按照今天事情發生的情況來看,咱們至少得承擔七成以上的責任,到時候她的醫藥費、後續治療費用和康復費,誤工費、護理費,營養費,以及朱小冉的生活費,精神損害撫慰金,這些雜七雜八的款項加起來,肯定是一筆不菲的費用,除了這些賠償,咱們還得按照城鎮平均收入,再給朱小冉補償一筆傷殘賠償金,估計會在十幾至幾十萬不等。”
“這麼多錢?”羅漢聽完林天馳的話,頓時一愣:“朱小冉是在咱們店裡摔倒的沒錯,可是她自己走路不看腳下,就沒有責任嗎?”
“這件事歸根結底的說,主要責任還在咱們,因爲朱小冉摔倒的主要原因,是咱們沒有清理地上的嘔吐物,而且她現在已經進行了一場大手術,已經完全不是摔倒導致流產那麼簡單了,如果她只是流產,花不了多少錢,可是她現在已經傷殘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林天馳嘆了口氣:“估計他們下一步的動作,肯定是要對咱們提起民事訴訟。”
“我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楊東擺手打斷了林天馳的話:“今天自從朱小冉住院開始,王明朗對咱們的態度就始終很敏感,而且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這件事的話語權沒在王明朗手裡,而是握在了他身邊的那個朋友身上,按照常理來說,朱小冉在咱們店裡滑到,對方想找咱們要補償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們爲什麼這麼害怕咱們跟朱小冉進行接觸,而且寧可跟我和羅漢發生衝突,也不同意讓我們進入病房,他們的這種行爲太奇怪了,所以不論如何,我都一定得跟朱小冉見一面。”
“東子,你這麼堅持一定要見朱小冉,到底是在懷疑什麼?”林天馳皺眉問道。
“不知道,可是這件事總頭到尾,總讓我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楊東也含糊的搖了搖頭:“我要見朱小冉,只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猜測。”
“如果你的猜測是錯的呢?”林天馳再問:“如果朱小冉真的是因爲不慎跌倒,才造成了現在的情況,又該怎麼辦?”
“那咱們就賠償,如果朱小冉這件事的主要責任確實在咱們這邊,法院判多少,咱們就賠多少,一分也不賴賬!”楊東果斷迴應。
“東哥,這筆賠償一旦拿出去,大幾十萬可就沒了。”劉悅聽完楊東提起賠償的事,抿了下嘴脣:“當初開這個燒烤店的時候,登記的是我的名字,即使法院判賠,那麼被執行人也是我,要不然我豁出去蹲幾年算了!”
“別扯淡,好端端的,我讓你進去蹲什麼。”楊東被劉悅逗得一笑:“而且這種民事糾紛的案子,一旦法院的判決下來,就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了,這筆錢你想躲是躲不掉的,你放心吧,如果我查清楚了,這件事的確是咱們的原因,到時候就算賣一條船,也會把這個窟窿填上。”
“媽的!”羅漢聽完楊的話,感覺心裡發堵,憤懣的罵了一句。
“行了,都別愣着了,抓緊吃飯,吃完飯回家睡覺。”楊東看見衆人垂頭喪氣的模樣,端起了碗:“明天一早,店裡照常營業,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羅漢,咱們倆明天再往醫院跑一趟。”
“知道了。”羅漢沒什麼食慾的看了看碗裡的麪條,擡手拿起了一旁的煙盒。
衆人簡單的吃完晚飯之後,收拾了一下店裡的衛生,隨後將店門落鎖,驅車離開。
……
次日清晨,楊東早早起牀之後,跟羅漢、林天馳一同驅車離開,再次趕往了朱小冉就醫的醫院,劉悅和張傲、黃豆豆他們三個,也一如往常的去海鮮市場買好了當天的食材,返回了燒烤店,但是剛到店門口,三人頓時傻眼了。
清晨的燒烤店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羣圍觀的行人,人羣中間,以龔小軍爲首,一共來了十多個小青年,人人一襲白麻布衣,正蹲在燒烤店門前的小院子裡燃燒紙錢,在燒烤店的門口,還掛着一條白色的橫幅,上面用黑筆寫着一行大字:無良商家!毀我家庭!害我妻兒!必遭天譴!
除了一條扎眼的橫幅之外,燒烤店的外牆也用紅油漆噴注了“殺人償命”、“殺人兇手”、“惡有惡報”等等一系列的字眼。
“哎!你們幹什麼呢!”劉悅擠過人羣,看見正在院子當中燒冥幣的龔小軍等人,氣的全身顫抖,怒不可遏的質問了一句。
“你他媽的還好意思問我在幹什麼?”龔小軍看見店裡來人了,頓時來了精神,扯着嗓子開嚎:“大家都來看一看吧!就是這家店!他們店裡不注意衛生!導致我家裡一個懷孕的親戚流產了,不僅如此,連子.宮都切除了,大家都認準這家店啊!想讓自己活的久一點,就都離這家店遠點吧!”
“艹你媽,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黃豆豆聽完龔小軍的話,腦子一熱,走上前去對着龔小軍的胸口就是一拳。
“嘭!”
龔小軍被黃豆豆懟了一拳,並沒有還手,而是順勢就躺在了地上,扯着嗓子開始乾嚎:“大家都來看看吧!現在他們不僅不講理!還打人!我家親戚直到現在還在醫院生死未卜!他們又開始打人!這社會上還有天理嗎!”
“哎,你們怎麼還打人呢?”
“就是,怎麼回事啊!”
“……!”
周邊的圍觀羣衆看見黃豆豆動手之後,也開始跟着紛紛指責。
“豆豆,行了!”張傲看見現場的氣氛不對,上前拉住了黃豆豆,微微搖頭:“別在這跟他鬧,走了!”
“咱們走了,店裡咋整,就任由他們在這鬧啊?”黃豆豆看着滿地的紙灰,也氣的全身哆嗦。
“他們在這鬧,就是爲了逼咱們動手,現在動靜鬧得越大,對咱們越沒有好處,走了!”張傲話音落,直接拽着劉悅和黃豆豆擠出了人羣,期間還被幾個看熱鬧的人踹了幾腳。
……
另外一邊,等楊東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朱小冉的病房早已經人去樓空,楊東站在病房門口,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病房和收拾乾淨的牀鋪之後,邁步走到了護士臺,對值班護士微微頷首:“你好,麻煩問一下,住在403房間的朱小冉,是換病房了嗎?”
“403的病人,昨天晚上就轉院了。”護士聽完楊東的問題,未加思索,直接回應道。
“轉院了?”楊東聞言一愣。
“是啊,那個病房的病人轉院的時候,連麻醉的藥勁都沒過,就被轉走了。”護士明顯對朱小冉轉院的事情印象很深:“她的傷情明明已經控制住了,可家屬非要冒着風險要轉院,我幹了這麼多年護士,這種情況還真的挺少見的。”
“那她轉到了哪個醫院,你清楚嗎?”楊東追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她轉院的事情,是主治醫師負責的,都沒經過我們護士處。”
“謝謝!”
楊東對護士微微點頭致謝,隨即轉身離開。
“東子,我現在有點相信你說的推測了,對面這夥人的目的,好像真的不單純。”林天馳聽完護士的一番話,也跟着眉頭緊鎖:“在朱小冉流產這件事上,他們纔是受害者,按理說,應該是咱們躲他們纔對,可是他們爲什麼會躲着咱們呢?”
“鈴鈴鈴!”
林天馳話音剛落,劉悅的電話就打到了楊東的手機上,楊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順手按下了接聽。
“東哥,現在對面找了一羣人,正在店門口鬧事呢,來了十多個人,在店門口掛起了橫幅,還有人在門口燒紙錢。”劉悅直言開口。
“你們沒發生衝突吧?”
“沒有,豆豆跟對夥拌了幾句嘴,但是被張傲拉開了,我們現在沒在店裡。”
“行,你們儘量別跟對夥發生衝突,直接報警處理。”楊東略一思忖,直言迴應。
“明白!”劉悅點了點頭,掛斷了電話。
楊東這邊跟劉悅通完電話,還沒等開口跟林天馳和羅漢說話,擡眼間,剛好看見那個負責朱小冉病情的主治醫師,在前面進行病房巡查,醫生出門後,正跟楊東等人目光相對。
“踏踏!”
對面的醫生看見楊東之後,轉身就走。
“哎,醫生!”楊東看見這名醫生的舉動,邁步追上前去,擋在了他身前:“我麻煩問一下,朱小冉轉去哪所醫院了?”
“病人轉去哪所醫院,我有義務告訴你嗎?”醫生斜了楊東一眼,神色間有些不耐煩:“躲開,別影響我工作!”
“醫生,我不向你打聽病人的情況,你只要告訴我她轉去了哪所醫院就行,這應該不算違背職業道德吧?”楊東紋絲未動,再次開口。
“沒錯,這個情況,的確算不上涉及病人的隱私,但我不想告訴你,行嗎?”醫生冷着臉扔下一句話,繞過楊東就要走。
“咋地,跟你好言好語的,沒法商量,是吧?”羅漢看見醫生這個態度,頓時梗着脖子問了一句。
“你說話放尊重點!”醫生看着人高馬大的羅漢,板着臉呵斥了一句。
“行,那我就好好尊重你一下!”羅漢說話間,單手拽着醫生的衣領子,直接將他拽的雙腳離地,拎着向旁邊的衛生間走去。
“黃大夫!”跟在醫生身邊的一名實習生,本能要伸出手阻止。
“嘭!”
林天馳按着實習生的肩膀,直接把人抵在了牆上,咧嘴一笑:“放心吧,沒事。”
一分鐘後。
羅漢活動着手腕邁步走出了衛生間,對楊東點了下頭:“問出來了,朱小冉轉去了X崗中心醫院。”
“X崗中心醫院,那不是賈瑜實習的那家醫院嗎?”楊東聽見這個名字,瞬間想起了自己曾經遇見過的那個小學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