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發伶和吳志遠兩人從上樓到離開,大約用了十分鐘左右,隨後便重新坐回了A6車內。
“怎麼樣?”林天馳看見兩人返程,坐直身體問道。
“辦妥了,我們是確認人沒了之後纔下來的!”肖發伶摘掉手上的醫療手套迴應道。
“沒留下什麼證據吧?”林天馳再問。
“現場不會有問題,不過我們上樓之前,遠子破壞了公寓的電路,這種事本身就值得人懷疑,但至少不會有直接證據指向我們!”肖發伶解釋了一句。
“接下來去哪啊?”肖發伶將車啓動,再度問道。
“瀋河南一經街,有一家富安金融公司!”林天馳看了一眼短信,開口迴應。
“嗯!”肖發伶點點頭,將奧迪啓動,向着遠處駛去。
在奧迪A6離開的同時,一個睡在公寓附近自行車棚裡的流浪漢,在看見吳志遠破壞完變電箱,進入樓內許久,最後又坐着奧迪離開的身影,伸手擦了擦眼睛,一臉懵逼:“我艹,現在這年頭,經濟這麼不好嗎?開着車牌號四個3的奧迪,都出來偷東西了?”
……
與此同時,騰翔和小蔡兩個人,正坐在一個居民小區的涼亭裡,盯着前方的一個樓道單元發呆。
“哎,騰哥,你說天馳哥這大半夜的,讓咱們倆跟着一個女的回家,他是要幹啥啊?”小蔡吸着大鼻涕問道。
“你問我,我哪知道啊,可能天馳哥跟這個女的之間,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騰翔嘬着煙猜測了一句。
“那咱們倆得在這等到啥時候啊?”小蔡在涼亭裡坐了兩個多小時,已經被咬了一身蚊子包。
“聽天馳哥那個意思,估計咱們倆得蹲一宿!你要是困了,就先躺在椅子上眯一會,後半夜我叫你!”騰翔扭頭回道。
“算了吧,我這一直抽菸薰蚊子,都被咬得受不了,真要是睡着了,不得被吸成乾屍啊!”
“你知足吧,我剛纔呲尿的伺候,籃子都讓蚊子咬了,不僅刺撓,還不敢撓!”
“要不,我給你買瓶風油精去?”
“往褲襠摸風油精,你咋想的?”騰翔扭頭問道。
“也對,那你要是扛不住,就拿打火機燎一下吧,我覺得能有點用!”小蔡手裡掐着半支菸,不斷的在身邊揮舞,希望能夠用這種方式讓蚊子能離他遠一點。
“嗡嗡!”
與此同時,騰翔的手機也隨即響起了一陣鈴聲,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天馳哥……我們盯着呢……對……我知道了,那我現在就去接你!”
騰翔掐着手機聊了幾句,起身看着小蔡:“天馳哥到了,你在這盯着,我去接他!”
……
五分鐘後,林天馳和肖發伶、吳志遠三人被騰翔帶着,再次向涼亭那邊走去,此刻肖發伶和吳志遠每個人手裡都提着一個很大的旅行包,林天馳也在跟騰翔輕聲交談着。
“你確定摸到了那個女孩的住址,肯定沒錯,對吧?”林天馳側目看着騰翔,認真的詢問道。
“你放心,肯定沒問題!我和小蔡跟她進了這個小區之後,是一起跟她上的樓,而且親眼看着她開門進屋的!”騰翔點頭,指着前方的住宅樓:“就是這棟樓,三樓東戶!”
“行,叫着小蔡,咱們上樓!”林天馳點點頭,看向了旁邊的肖發伶和吳志遠:“咱們要找的人,是一個女孩,他肚子裡懷着何巖的孩子!”
“我說你怎麼敢對何巖下死手,原來是在這等着呢!”肖發伶聞言,訝異的看了林天馳一眼:“你可以啊,什麼時候給他捅咕了一個孩子出來?”
“我也不是做試管嬰兒的,上哪能給他整個孩子出來!這女的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這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現在何巖已經沒了,這個孩子,就是何家僅存的血脈!只要咱們把人控制住,這件事肯定可以盤活!何翠山膝下,只有何巖這麼一個孩子,我倒是想看看,他在面對血脈和金錢的時候,會做出什麼選擇!”林天馳目光陰鷙的開口。
“行,走吧!”肖發伶點點頭,直接跟林天馳一起向樓道內走去,一行五人很快站在了張雅的住宅門外,肖發伶手裡拿着一個髮夾和一截鐵絲,開始彎腰對着門鎖捅咕起來。
“咔嚓!”
數秒鐘後,門鎖泛起一聲輕響,衆人隨即邁步,涌進了房間當中,林天馳開燈後,騰翔奔着臥室方向走去。
“嘩啦!”
騰翔壓了一下門鎖,微微搖頭:“反鎖了!”
“躲開!”林天馳邁步上前,對着房門憤然一腳。
“嘭!咣噹!”
臥室的劣質房門被一腳踹開,門板回彈,撞在了牆壁上。
“啊!”
正在牀上熟睡的張雅被巨響吵醒,嚇的一聲尖叫。
“啪!”
林天馳邁步進門,按下電燈開關以後,房間內霎時明亮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張雅看着面前的五個陌生男子,思維混亂,目光驚懼的問道。
“我叫林天馳,想找你聊聊。”林天馳面無表情的看了張雅一眼,又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聊天的內容,是關於你肚子裡的孩子!”
“你們是何巖找來的?”張雅眼角跳動。
“來見你之前,我已經把你的情況都摸清楚了,你是一個在校大學生,家不是本地的,父母離異,各自組成了家庭,而且分別有了自己的孩子,對吧?”林天馳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我不管你們是誰!馬上從我家裡離開!否則我就報警了!”張雅面對林天馳等人,眼神中滿是警惕。
“別害怕,過度驚懼,對你肚子裡的孩子不好!”林天馳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找何巖要了一百萬,而我現在關心的是,你肚子裡面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
“何巖找你們過來,究竟是幹什麼的?”張雅似乎感覺林天馳並沒有付諸暴力的想法,努力調整着自己的情緒:“我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何巖的!你們如果不信的話,我隨時可以接受親子鑑定!還有,我勸你們千萬別亂來!因爲我懷上何巖孩子的事情,我的好幾個閨蜜都知道!如果我出事了,何巖是脫不開干係的!”
“只要孩子是他的就好!”林天馳笑着起身,接過肖發伶手裡的旅行包,直接扔在了牀上。
“嘭!”
旅行包敞開,裡面的現金散落滿牀。
“你們過來,是替何巖送錢的?”張雅看着紅彤彤的現金,目光閃動。
“不是替何巖,是替我自己!”林天馳接過另外一個旅行包走到牀邊,放在了張雅腳下:“這兩個袋子裡,總共有兩百萬現金,只要你願意跟我合作,我向你保證,你得到的錢,要遠比這些更多!”
“你什麼意思啊?”張雅在睡夢中被驚醒,本身就頭腦空白,此刻看着牀上的錢袋子,已經徹底懵了。
“做個交易吧,我能讓你賺到更多的錢,給你更好的生活,甚至可以改變你的人生……條件只有一個。”林天馳頓了頓,直視張雅的眼睛:“把孩子生下來!”
……
翌日一早,林天馳拖着滿臉疲憊,趕回了北崗子村的辦事處,跟剛剛起牀的楊東見了面。
“你昨天晚上這是禍害了多少小姑娘啊?這麼無精打采的?”楊東看着林天馳憔悴的模樣,把自己的茶杯遞了過去:“喝點茶,提提神!”
“算了,一宿沒睡覺,太困了!喝完了該睡不着了!”林天馳打着呵欠擺手回絕。
“何巖那邊,怎麼說了?”楊東微微一笑,繼續問道。
“他說可以幫忙跟他爸說一下,但效果如何,他不敢保證!”林天馳吸了吸鼻子,面色如常的開口。
“現在能找的關係,咱們都已經找過了,希望何巖的話能有用吧!否則咱們這邊要是沒辦法把這件事談成,周航肯定也不會坐視老萬伸手,一旦他也通過背後關係發力的話,那咱們的價值就沒了!”楊東對林天馳擺了擺手:“抓緊睡覺去吧,看你那個眼睛,熬得好像熊貓一樣!”
“嗯,橡膠廠那邊有什麼情況,你記得通知我!”
林天馳答應一聲,離開了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裡,將門反鎖以後,強撐了一夜的身體終於倒在了牀上,可他翻來覆去的,卻怎麼都閉不上眼睛。
他心中很清楚,暗殺何巖的事一旦敗露,勢必會讓三合公司揹負難以承受之重,一旦何翠山這種身價上十億的富豪,得知自己的兒子居然是被人謀害的,恐怕就連周航和彭文隆發力,都保不住三合公司。
不過與此同時,林天馳也同樣明白,如果現在的他們想跟萬紅仰掰手腕,就必須要用一些非常之手段,而張雅肚子裡的那個孩子,足以成爲讓他挽狂瀾於既倒的終極砝碼。
三合公司能夠進駐十里河項目,完全是憑藉楊東的名氣拿下來的,而同樣身爲三合公司股東的林天馳,不能讓什麼事情都壓在楊東肩上,所以,他選擇了在楊東面臨阻力的時候,通過自己的方法,去默默的把事情辦好。
不以何家的血脈爲劍,林天馳實在想不出來,自己還能夠亮出什麼跟紅歌集團交鋒的殺器。
箇中利弊,林天馳已經想的十分清楚,但是不知爲何,他心中卻有着一股極爲濃重的不安。
連林天馳自己都不清楚,這種不安究竟是因爲他畏懼於事情敗露後的報復與法律嚴懲,還是因爲過不去自己良心上的那一關。
何巖是一個喜歡耍小聰明的人,而且在買車的事情上,明顯利用了林天馳,可是十里河徵地的事情,畢竟與他無關,他無非就是一個家裡有點錢,心智還沒有完全成熟的年輕人而已,但卻因爲其他人的利益,而無辜送了命。
林天馳並沒有親眼目睹何巖的死狀,但一閉上眼睛,卻總是不自覺的去腦補那副恐怖猙獰的畫面。
面對何巖的死,林天馳惴惴不安,備受煎熬。
可捫心自問,若讓時光倒流,重新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或許,他的決定也依舊不改。
烈日灼灼,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揮灑在林天馳身上。
他卻冷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