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商議

顧小石走出盧塞恩車站,突然想到一件事,明天才是新生報到日,今天沒有接送的校車,自己要怎樣從市區回去呢?學院地處市郊,沒有公交專線,倒是可以叫輛出租車,只是這裡的出租車很難找到,而且價格昂貴,哎,算了,走路吧,權當鍛鍊身體了。

揹着個揹包,拖着拉桿箱,顧小石漫步在小城的街道上,有點口渴,想找間便利店買瓶可樂,左顧右盼,還真沒發現,不遠處有間咖啡館,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消費一杯,只聽“吱”的一聲,一道急剎車聲在身後響起,被嚇了一大跳,誰這麼不講公德,有這樣開車的嗎?

扭頭一看,一輛黑色的跑車停靠在身後,對,就是身後,離身體不過十多釐米的距離,眼見便要撞上。顧小石生氣了,有錢了不起啊,開好車就牛了嗎?正待出言呵斥,卻發現那輛黑色的跑車居然有些熟悉的感覺,電動車窗降下,一張雪白的臉頰,頭上裹着條絲巾,戴着一副墨鏡,一雙紅脣微微開啓,發出一道嬌媚的聲音:“帥哥,要不要搭個便車?”

這一瞬間,顧小石全都明白了,自己又被作弄了……

法拉利什麼都好,就是不太適合裝東西,本來也是,這車的設計初衷就沒準備用來幹這事兒,搭一個美女可以,兩個重疊着坐在副駕駛也行。顧小石將箱子和揹包塞進狹窄的後排空間,一屁股坐在副駕駛座上,開口道:“今天運氣不錯,還有便車可以搭。”

“帥哥,去哪兒呢?”

“奧古斯都學院,謝謝。”

“真沒勁,要不我們找個景色秀麗,人跡罕至的地方兜兜風?”

“那也行,要不等我先把行李放到寢室,然後去學院餐廳吃個飯再說?”

“想得美,下車!”

“啥意思?”

“意思就是,”女人率先下了車,開口道:“自己的車,自己開!”

於是,司機變成了顧小石,搭便車的變成了露娜。

“話說,露娜老師您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顧小石駕駛着自己的黑色法拉利,一路駛向學院。

“你還說,校長讓我順道來接你,今天沒有校車,他知道你不會花錢去叫出租車,多半選擇走回學院。”

“嗯嗯,校長猜得真準,走回去也沒什麼關係啊,順便鍛鍊了身體,一舉兩得。”顧小石點頭道。

“是沒什麼問題,不過,”露娜笑了,道:“你讓校長在辦公室等你兩個小時,那就有問題了。”

“他老人家找我?”顧小石問道:“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你自個兒去問他吧!”

法拉利從學院側門進入,這裡的安檢比正門嚴格了許多,全車掃描外加身份確認之後,顧小石將車開進位於山體之中的停車場內。他第一次來這裡,停車場不算大,稀稀拉拉停着數十輛汽車,款式不一,有昂貴的豪華車,有普通的大衆款,露娜指着一輛雙門的瑪莎拉蒂跑車道:“你就停在我的旁邊吧。”

“這是您的車?”顧小石問道。

“是啊,要不咱們換換?”露娜道:“我這輛是普通款,你的是限量款,高級貨。”

“不用換了吧,我平時又不開,您都拿去吧,想開哪輛都行。”顧小石道。

“很慷慨哦,顧小石同學,不過,”露娜笑道:“車鑰匙你暫時收着吧,估計你明天就會用到。”

還沒來得及回寢室,顧小石的電話響了,校長讓他直接去辦公室見面。

“顧小石同學,假期過得愉快嗎?”校長坐在沙發上,笑着問道。

“挺不錯,可惜短了些。”顧小石是這裡的常客,沒有拘束,坐在校長對面。

“你每天都有向‘莉亞’彙報情況,關於這一點,我很滿意。”校長又道。

“我一直想跟您道個歉,您知道的,我在新加坡就走了,沒能完成這一次的旅程。”顧小石站起身來,老老實實地鞠了個躬。

“那有什麼關係,以後還有機會,倒是你,想來有些收穫吧?”校長擺手道。

“嗯,收穫不小,謝謝您,校長。”顧小石答道。

“嗯,那麼,讓我們談談正事吧。”校長道:“關於梅迪尼家族,你瞭解多少?”

“梅迪尼家族,聖輝議會排名第六,家族勢力遍佈亞平寧半島,當代族長喬治·梅迪尼,A級獵魔人,育有一子一女,安東尼·梅迪尼和維維莉婭·梅迪尼,不過安東尼葬身在上次行動中。另外,除了族長喬治·梅迪尼,家族還有兩位A級獵魔人,吉奧瓦尼先生和斯蒂凡諾先生,可惜的是,吉奧瓦尼先生同樣犧牲了。”顧小石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傷感。

“就在今天,我得到消息,斯蒂凡諾也向梅迪尼家族請辭了,並且族長已經同意。”校長補充道。

“啊?真的?那……?”顧小石震驚道。

“不錯,是真的,你是想說,梅迪尼家族正值危難之際,那位A級獵魔人爲什麼要做這種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事嗎?”校長點頭道。

“我……”顧小石搖搖頭,道:“我不好妄加評論,但想來其中應該有什麼隱情。”

“有沒有隱情已經不重要了,本來斯蒂凡諾年事已高,在這個時候選擇急流勇退,也算是明哲保身。”校長道:“重要的是,此刻梅迪尼家族的勢力已作鳥獸散,往昔的榮耀,怕是再也不復存在了。”

“哎……”顧小石嘆了口氣,道:“如果不是梅迪尼家族,我們小隊估計無法活着回來,只可惜,救命之恩卻難以回報。”

“哦?”校長盯着顧小石的雙眼,緩緩道:“顧小石同學,你真地想回報梅迪尼家族嗎?”

“嗯,是的!”顧小石使勁點頭道:“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的!”

“你有機會的,”校長突然笑了,道:“就在明天!”

“明天?”顧小石茫然道:“什麼意思?”

“明天,家族將在梅迪尼莊園,爲逝去的安東尼·梅迪尼和吉奧瓦尼舉辦葬禮。”校長道。

“阿古拉斯聖殿一戰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怎麼會拖到現在?”顧小石不解,問道。

“你們迴歸後,梅迪尼家族派人返回現場,儘可能地找回了死者的遺體。阿古拉斯魔族聖殿被搗毀一事,一直被聖輝議會壓制着,直到前幾天纔有消息外放,而梅迪尼家族作爲此次行動的重要參與者,被獵魔界獲悉,所以纔有了這次葬禮。”校長解釋道。

“那一定是風光大葬了?”顧小石問道。

“不,”校長搖頭道:“經此一戰,梅迪尼家族傷亡慘重,元氣大傷,甚至失去了繼承人,原本三位A級獵魔人,一人犧牲,一人離開,只剩下喬治獨自堅守,估計在明年的聖輝議會排名中步履維艱,幾乎所有人都篤定,梅迪尼家族會跌出十大行列,甚至於,從此便一直敗落下去,直至衰亡。”

顧小石一陣沉默,校長繼續道:“所以我估計,明天的葬禮不會有你想象中那般風光,雖說各大勢力仍會出席,但去的多半隻會是繼承人這個級別。表面上,相互的尊重,對死者的哀悼,一樣都不能少;但實際上,身處於風雨飄搖中的家族,已然不值得更多的付出。”

“太勢利了!”顧小石握緊了拳頭,恨恨道:“他們怎麼能這樣!”

“這並沒有什麼,”校長道:“事實本就如此,如果整個獵魔界都能一直齊心協力,相互扶持,只怕魔族早就被清除得一乾二淨了。”

校長的話在顧小石的腦海中徘徊,不錯,他說得很對,這便是人性的弱點,即便是獵魔人也無法避免。獵魔人也是人,也受利益驅使,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饕餮和慾望,本就是人類的原罪,任誰也無法超脫其外,除了神!但問題是,這個世上真地有神嗎?即便有,那也只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觀着一切,世人的紛爭和疾苦與之毫不相干,這樣的神,又有何存在的意義?

“那……”顧小石沉默良久,開口道:“您要我做些什麼?”

“很簡單,”校長道:“你將代表我,代表奧古斯都學院,去參加這一次的葬禮!”

“我去?”顧小石張大了嘴,喃喃道:“代表您,代表學院?”

“不錯,正是如此!”校長道:“怎麼?你不願意嗎?”

“不,我願意!”顧小石道:“不過,我只是一名學生,一個人去,似乎……”

“你認爲你一個人去,似乎太過勢單力薄了?”校長笑了,道:“請不要忘了,你代表着我,代表着整間奧古斯都學院,這意味着什麼,你明白嗎?”

顧小石想了想,又點了點頭,道:“我有點明白了。”

“哈哈,”校長大笑道:“明白就好。”

“那我先告辭了?回寢室收拾一下。”顧小石起身道。

“等等,差點忘了,你應該還有另一位同伴,一道前去梅迪尼家族,”校長道:“明天你們在米蘭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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