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陛下”的殺令,鞭笞羅裳??
虞香殿內,後宮的女人已經站在了內室的門外,對着裡面在指指點點了,爭吵着。
“蘇貴妃娘娘已經得到了陛下的寵愛,怎麼還會做出這般的醜事。”A女指着說道。
“陛下待熙漣大人也不薄,原來也是個吃裡扒外的人。”B女滿腔憤怒。
“不管是蘇貴妃娘娘還是熙漣大人,至於他們爲什麼會躺在一張牀上,都不是我們可以談論的。大家姐妹一場,本宮也只能在此提醒你們,就算這兩人再得陛下的心,今天也必定不會有好下場,你們今天給本宮好好看看,免得以後收不住心神。”樸家女兒樸妃站出來,高傲着頭,大有後宮之首的風範。
這件醜事現在曝光在人前,這兩個人還能好好的待在後宮嗎?肯定是不能的,那這皇城後宮還不是他樸妃的天下。
“熙漣大人,就算陛下寵愛與你,但你也不能做出如此醜事,這要是讓天下人知道,讓我棠周有何顏面在衆國立足。”樸大人氣着身子,指着還不在狀態中的羅裳大罵。
“唔……”羅裳揉了揉頭,慢慢擡起頭看着四周。
“熙漣大人,本少雖然是後宮的少爺,陛下待我也不錯,但是用度一直是沒有超過你的。陛下寵你,信你,卻沒有想到,你既做出如此的事情。你把陛下的心踩在腳下,你就不愧疚嗎?你就沒有良心嗎?”佐嵐爲輕愷打抱不平,臉上更是氣得青白交加。
羅裳看了看面前的一干衆人,又看了看門外的女人們,腦海中的記憶慢慢地迴歸。他記得他扶蘇虞到牀上後就倒在了地上,然後……
猛然回頭,自己的身邊赫然躺着蘇虞。這,這,是誰,他被誰算計了?
“熙漣大人,你還有什麼話說。”樸大人一掌拍在桌子上,陰鷙着雙眼看着牀上的羅裳。
羅裳看一眼還在昏迷中的蘇虞,注視着面前的衆人,他清楚的知道接下來將會有什麼場面迎接他與蘇虞,但是他們的清白的,蘇虞爲他做的也已經夠多了,他不能讓她再遭受這麼大的誣衊。
蘇虞,我解羅裳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
他想,既然有人請他入甕,那這個場面輕愷就不會到場的,他們要的,就是逮住他的錯,冠冕堂皇地給他下罪,致他死地。
想清楚輕重,羅裳反而更加的淡定輕鬆,就連臉上都揚起了他特有的微笑。
掀被下牀,爲蘇虞蓋還被子,穿鞋穿衣,一切從容淡定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熙漣大人,只要你把事情說清楚,本少也許能求陛下網開一面,饒你與蘇貴妃不死。”佐嵐上前兩步看着熙漣,“本少知道你一直不滿陛下把你囚禁在皇城內,可陛下已經允你離開。本少也知道當年你與蘇貴妃娘娘暗生情愫,可是這麼多年了,你們就算情不自禁也該顧忌小太子吧。”
“佐少爺此話何講。”手中綁着衣帶的手指一頓,慢慢轉過身看着佐嵐,“哈,什麼暗生情愫,什麼情不自禁,佐少爺可以編故事了。”
“那這又怎麼解釋。”樸大人手指指着繡牀。
羅裳嗤笑一聲,“從始自終都只是熙漣愛慕蘇貴妃娘娘,所以纔有了大人們看見的這一幕。”羅裳看大家臉上明顯的不相信,他繼續說道,“蘇貴妃娘娘已經爲我棠周誕下太子,已經是母儀天下,又怎麼會喜歡上我。想來樸大人是知道當年先皇在時,熙漣與當年還是閨中小姐的蘇貴妃娘娘已經認識,也就才那個時候熙漣已經心生了歹念。”
“那你爲什麼到今天才有了行動。”佐嵐迫不及待的問出口。
羅裳好笑的看着佐嵐,“要是你知道在幾天後離開,你會怎麼對你心中所愛。只能眼睜睜眼着嗎?熙漣已經看了這麼多年,也許這一走就再也不能見了。”
樸大人與衆臣看了看,點了點頭,認爲羅裳說的很有道理。
佐嵐身後跟着的黑牙暗中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冷哼一聲,“哼,那這麼多年,你爲什麼對陛下那般的好,還讓陛下誤會。”
他站在羅裳的面前,眼裡似藏了冰劍射向羅裳,他吼道,“你在看着陛下爲你付出的,你是不是很得意,心裡在嘲笑着陛下的自作多情。”
羅裳自是看見了佐嵐與黑牙的小動作,可他並沒有多想,“陛下爲君,熙漣爲臣,爲陛下着想是臣之本分。哈,至於佐少爺說的誤會,熙漣從沒有說過任何過分讓陛下自作多情的話。”
是絕情嗎,也許對於輕愷來說這是毒藥,可是他要救蘇虞,也想他離開後輕愷能忘記。所幸的是,輕愷現在並沒有在。
佐嵐笑,“陛下喜歡你,讓你寵冠後宮,熙漣大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可熙漣並不喜歡陛下,從未。就算待在朝堂,也只不過爲待在蘇貴妃娘娘身邊而已。”羅裳的毫不掩飾,讓在場的人更是怒紅了眼。
門外漸沒有了後宮嬪妃爭吵的聲音,個個靜若寒蟬般跪立在地上,腦袋都快要低到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聲。
‘從沒有愛過,從來就不喜歡’,羅裳的話讓門外的輕愷暗淡了雙眸,心裡如滲了極北寒冰。
“熙漣大人,你想過這話要是讓陛下聽見會如何嗎?”佐嵐傾身在羅裳的耳邊,冷冷的說着,“也許陛下現在就在外邊也不一定哦。”
羅裳內心一震,身體既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他看着門邊的牆壁,似是透過了冰冷的牆壁看見了那一邊輕愷傷心悲痛的影子。
不,不可能,他一定不在外邊的。
佐嵐站在羅裳的背後,小聲的只用兩個人的聲音說着,“只要你說你不愛陛下,從未愛過。你的所作所爲都只是爲了利益,爲了能看到蘇貴妃,本少就幫你。而蘇貴妃還是蘇貴妃,不然,你死。”
“你……”恨意半轉着頭看着佐嵐,他幾乎是要把自己的嘴脣咬出血來。
“不行嗎,那就讓蘇貴妃娘娘跟你一起上黃泉吧,也許她連全屍都沒有也不一定哦。”解羅裳,這是你要同我搶陛下該付出的代價。
蘇虞,對,還有蘇虞,可是……
把衣帶繫好,“謝佐少爺的好意,熙漣本來就沒有喜歡過陛下,又談何愛。”爲自己倒一杯茶,“若是佐少爺喜歡,熙漣可以幫你跟陛下說說,趁現在熙漣還有陛下寵愛在時候,說的話可是很有價值的。”
解羅裳,你從沒有愛過我就算了,可是你爲什麼還要把我推給別人,你憑什麼!
“本少不用你假好心。”一甩長袖,“本少很好奇,熙漣大人是怎麼到虞香殿的?”
此時早就站在一旁的侍衛提着小河甩在地上,小河不停地磕着頭,求饒命。
“你身爲蘇貴妃娘娘的貼身婢女,你說,熙漣大人是怎麼進來的。”樸大人一腳把小河踹倒在地。
看來朝堂命官很多還是很不懂人命是爲何物的啊!
小河擡起頭,看了看佐嵐,又看了看羅裳,在自是懂剛纔羅裳爲什麼要那般的說。可是,她的家人還在佐少爺的手裡,她只能順從了佐少爺的說辭,再說她這般說也是與熙漣大人的意思符合,娘娘就會沒有事了。她天真的想着。
“你但說無妨。”羅裳看着小河說道。
“熙漣大人每天在娘娘睡着了的時候突然出現。今天娘娘說想喝點酒,女婢就招呼御膳房爲娘娘做了點小菜,可是再回來的時候,奴婢,奴婢看見熙漣大人又來啦,奴婢知道娘娘在喝酒,怕會出事,就攔着大人,可是奴婢一個人又怎麼攔的住。”小河閃爍着眼神,“熙漣大人見奴婢再三阻攔,竟把奴婢給敲昏了,再醒來,再醒來,就發現在出了這事。奴婢說的都是實話,饒命啊。”說完,小河的腦袋又不停地磕在地上。
“小河你……”
“陛下到。”羅裳的反駁的話剛出口,站在門邊的黑牙就大喊了聲。
輕愷陰着臉踱步站在衆人眼前。衆人紛紛下跪,齊呼‘吉祥萬歲’,佐嵐臉上帶着悲痛哀傷的跪下。
“起來吧。”話雖是對大家說的,可是他的眼睛從沒有離開過羅裳的身上。
羅裳跪着沒有動,低着頭,看不見表情。
“陛下饒命啊,奴婢已經盡力阻攔了。”小河磕着頭移動腳步到輕愷的跟前。
佐嵐移步到跟前,手裡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快方帕擦拭着眼角,半靠在輕愷的身上,“小佐爲陛下難過。”
那聲音,那語調,真讓人起雞皮疙瘩,讓人想吐。
拍了拍佐嵐的頭,“沒有寡人的允許,愛卿們爲何會在蘇貴妃的寢殿內。”未召如宮,是死罪。
“陛下,臣……”
狠狠推開佐嵐,他站在羅裳的面前,金絲蟒袍晃花了羅裳的眼,他沒有情緒的開口,“寡人剛剛在外面什麼也聽到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
沉默,空氣只剩下沉默,誰也不敢大聲說話,就連佐嵐也閉上了口。
輕愷轉身背對着羅裳,微仰頭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裡冷清絕情如一片死灰。他一甩衣袖,背在身後,“把解熙漣關進大牢,寡人要親自審問。”
命令一下,立馬就有侍衛上前把羅裳架起,就往外拖。
大牢,死囚之地。
“等一下。”羅裳攔住侍衛,他並未起身,卻一眼不眨看着輕愷,“這事是熙漣的事,完全與蘇貴妃娘娘無關,求陛下不要爲難娘娘。”他磕下一頭,“求陛下。”
求!
哈,解羅裳,當年先皇在世你高傲着頭也不肯求一句,今天你既然爲了這個女人而求我。
“你求我,高高在上的熙漣大人,居然會求寡人。你求寡人,哈哈,哈哈……”看着羅裳,他步步後退,癲狂大笑,“你居然爲了她求寡人,你求寡人,哈哈……”
身體一軟,輕愷暈厥在身邊路公公的身上,卻嚇了滿室的大臣。
“陛下,陛下,快叫太醫。”
佐嵐扶着輕愷,惡狠狠轉頭看着羅裳,“傾世熙漣大人意圖謀殺陛下,惑亂朝綱,穢亂後宮,搶奪玉璽,立馬壓入大牢。蘇貴妃娘娘沒有陛下的旨意不得出虞香殿半步。”
佐嵐妄自下嘴,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可以讓羅裳誅九族的大罪。可是,他什麼謀殺的陛下?又什麼時候惑亂了朝綱?什麼時候搶奪了玉璽?
看着輕愷被衆人攙扶着離開,羅裳笑,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臨走前,他吩咐小河,千萬不可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蘇虞。高揚着頭,如參加盛宴般在衆侍衛的擁簇下往大牢而去。
熙漣大人入獄之事不脛而走,整個天下都知道了傾世熙漣公子謀害棠周王而被下獄。這可不比前兩次被棠周王囚禁的事了,這下可再也沒有江湖人士敢仗義相救。難怪兩次都被棠周王囚禁了,原來是已經起了反叛篡位之心。
“你是不是跟佐嵐合謀了。”離將軍府,醉離把歌淺關在房內,雙眼如炬般看着他。
擺弄着書本,歌淺淡淡回答,“是。”
“你,你……”醉離那是氣的手直抖,他居然成了幫兇,也許就他一猶豫就把熙漣大人害死了也不一定。
把醉離的手抱在懷裡,帶着點幸災樂禍的看着他,“你現在跟我是同一根繩上的了,你要拋下我嗎。”
“你……”這樣的歌淺讓他感覺陌生。他不該是這樣的。
歌淺冷笑一聲,坐在一旁他們經常運動的牀榻上,“還是說看見這樣的我,你已經不喜歡了。哈,原來你的愛也只是如此而已。”
“不是的。”醉離焦急打斷,把歌淺抱着懷裡,“愛你,這一輩子也不會改變。爲你,我願意做任何的事,只要你高興。可是……熙漣大人是你的公子,我怕你日後會後悔。”
“從他把錦囊給我,他就不是我的公子了。”歌淺推開醉離大吼着,看着醉離慢慢地他沉澱激動的情緒,再次開口他的語氣滿是狠辣。“現在我要他生不如死,這樣我就會高興。”
四目相對,歌淺眼裡滿是仇恨,良久醉離滿是震驚開口,“歌淺……”
卻只開口說了兩個字歌淺傾身把他壓在身下,頭湊到他的耳根處,“既然說愛我,爲我願意做任何事都願意,那就讓我感受你的愛。”
醉離拒絕,歌淺更加上下其手。
醉離,你說愛我,而我既然走上這條路,那麼你就得陪我走到最後,哪怕用上我所有的手段,我也要你跟我一起,永永遠遠!哪怕是前途盡毀,共赴黃泉。
終還是沒有忍住,翻身而上,把歌淺壓在身下,運動着最原始的動作。
歌淺,既然愛上你,我就不會把你一個人扔下,我說過的從來沒有忘記過。既然已到這步田地,我不會讓你有任何的危險。
既已萬劫不復,那就陪你共赴黃泉,不管生死都要與你在一起。
帝宮內,輕愷在昏睡一天後,終於在衆大臣的期盼下醒來。此之間,大臣們又在嘴上把熙漣數落了一翻又一翻。
“熙漣呢?”身體微動,就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他問的,心心念唸的,想要知道就是關於羅裳的情況。
佐嵐一愣,隨後臉上揚着笑,把輕愷扶坐起,語氣盡是溫柔關懷,“聽從陛下的旨意,熙漣大人被關在大牢內。小佐已經派人吩咐下去了。”
暗淡着眼神,他看着佐嵐,眼裡漸漸閃過一絲明亮。佐嵐看見了,心裡苦笑,也許陛下眼裡的光芒是從自己的笑容裡看見的是另一個人的身影吧。
輕愷細細看着佐嵐,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頰,淡淡的應了一聲“是嗎”後就再也沒有出聲了。
側身躺下,“都出去吧,寡人要靜靜。”
帝宮外,天氣晴好,連一絲烏雲也沒有。暖風徐徐,讓人懶惰想睡覺。佐嵐站在帝宮門前看着不遠處站着的歌淺與醉離,眼裡閃過一絲奸計得逞陰險的笑。
佐嵐以爲熙漣大人被關,陛下至少還會去質問,還會去要一個解釋。可是,輕愷卻一次也沒有去,就連問一下大牢內的狀況也沒有,這實在是詭異的很。
第三天用晚膳,佐嵐終於忍不住猜測,他問,“陛下,爲什麼不去審問熙漣大人?”
輕愷陰晦看他一眼,回答的輕鬆,已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既然瞧不上寡人,寡人又何必勉強。他不要的,會有更多更好的人給寡人心。”他挑起佐嵐的下巴,“比如,小佐你。”
佐嵐笑了,心口卻猛然一痛,隨便找了個藉口匆匆離開。輕愷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仰頭飲下一杯酒,示意一旁的嬪妃繼續歌舞昇平。
又是皇城內的某座雜草叢生的荒殿,黑衣男人負手站在桃花樹下看的認真。
“來了。”黑衣男人說。
“我毒藥發作了。”佐嵐捂着心口,額頭不停地冒着汗,喘息也在加快。
甩手拋給佐嵐一個小瓷瓶,“這次做的很好,這是給你的賞賜。接下來就不用本大人教你該怎麼做了吧。”
佐嵐伸手接住,複雜的看一眼,立馬倒出一顆扔進嘴裡吞嚥而下,“知道了。讓解羅裳生不如死。”
“很好。”黑衣人點了點頭,“記住你的命捏在本大人的手裡,只要你事情辦的好,解藥是遲早的事情。”說完起步離開,慢慢消失在佐嵐的眼前。
直到人已看不見,佐嵐低咒一聲,把瓷瓶狠狠摔在地上,喃喃細語,“解羅裳,你讓我受毒藥噬心之痛,我要你加倍償還。”
地牢裡陰暗潮溼,羅裳已蓬頭垢面,衣裳略帶凌亂,可是他對窗而坐,渾然天成的高傲,還有讓人看着心疼的……悲傷。
他相信輕愷會相信他,會親自來接他出去。
“傳陛下口諭:解熙漣犯殺頭大罪,念其曾有恩與寡人,賜鞭笞刑百下,白綾一條。”
羅裳猛然轉頭看着牢門。這是……醉離的聲音。沒有陛下的旨意,醉離又怎麼會來這裡。
他,要殺了自己。他不相信自己。
這個想法在腦海裡一閃而過,他嘴裡唸叨着‘這不可能’,內心深處卻更加認定了這個事實。癱軟在茅草上,雙眼失了所有的神色,腦海裡一遍一遍閃過,‘賜鞭笞刑百下,白綾一條’,‘賜鞭笞刑百下,白綾一條’……
“熙漣大人,得罪了。”兩個獄卒打開門,看着癱坐在地上的羅裳。
“毛三,你說什麼呢?什麼大人,在這大牢裡,沒有大人,只有罪人。”另一個獄卒拍了一下先前說話的獄卒,“不會說話。”
被打的獄卒摸了摸後腦,連連點頭說是,“罪人熙漣,陛下有令,你若反抗遍是罪加一等。”
兩獄卒上前一人架起羅裳的一隻手臂,見羅裳沒有反應,如木頭般。兩人對視一眼,猛然放開手,羅裳如期摔倒,兩人哈哈大笑幾聲,一人一腳踹在羅裳的身上,這才一人拉住手臂,就把羅裳給拖出了牢門。
羅裳沒有動,他就如失去靈魂的木偶,任其擺佈。
“熙漣,畫押吧。”獄卒頭頭拿給羅裳一張紙,“畫了押,我還能讓你死的輕鬆點。”
呆然地接過,羅裳並沒有馬上看。他擡頭看着陰暗的大牢明亮出口的處,心裡死灰一片。手指縮緊把塞進他掌心的毛筆握緊,就要在落筆處寫下名字。
獄卒頭頭嚥着口水緊張的看着,不停催促,“對,對。寫下去,就行了。”這要是寫下去,他不僅能得到白銀一萬,還能加官,好事好事啊!
羅裳聽着卻不動筆了,擡頭看一眼雙眼泛着紅光的獄卒頭,毛筆一扔,“我要見陛下。”
他不相信輕愷會下這般的旨意。
獄卒頭狗腿撿起再次遞給羅裳,“熙漣,你就寫下名字吧,這樣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好。”
手臂一揮把人給推到在地,“棠周刑罰律例第一百三十六例,私自動刑,流放塞北。棠周王法律例第三百零三例,假傳陛下旨意,誅九族連坐。”
這話一出口,獄卒們傻了,愣了,身體僵了。身爲皇家獄卒,他們可是很清楚羅裳說的可都是真的。
獄卒頭狠了狠心,毛筆一甩,“想嚇我,你算哪顆蔥。也不想想自己的情況,我現在要你死也沒有人敢說一句話。來人。”招呼上兩個人,“給我綁了。”
獄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動。
“還不動。一句話被嚇成了這樣。”獄卒頭踢了兩個人,“他現在是犯人。我們是按陛下旨意動刑,誰說是私自用刑的。”
獄卒們想想也對,一羣獄卒上前把羅裳壓在地上用鐵鏈給綁了,吊在半空中。也許是泄憤剛纔的怒氣,獄卒都用了很大的力氣。
“放開我,我要見陛下。”沒有了武功的羅裳,哪裡是長年教訓犯人獄卒的對手。
“呸。”被剛剛羅裳掙扎時賞了一拳在命根的獄卒,一口唾液吐在羅裳的臉上,“你算什麼東西,陛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解熙漣,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說完,獄卒頭就招呼人拿着鞭子一步一步靠近羅裳,“陛下可下了旨意,鞭笞一百,我們這些獄卒可不能偷工減料的。”
十鞭使了全力打在身上,羅裳身上幾處已經被打破,額上也開始冒着汗。他咬着脣,就是不出一聲。
“熙漣,只要你畫押,我就可以讓你死個痛快。”獄卒長看着,嘖嘖着搖頭。
“呸,死也不畫。”
“好,看你命硬,還是我鞭子狠。”
十鞭,二十鞭,五十鞭。剛失了武功內力,身體本還很虛弱的羅裳又怎麼承受的住。六十鞭的時候再也承受不住,暈厥了過去。
“獄卒長,他暈了。”
“真不賴打。”獄卒長把手裡的瓜子扔在桌上,走到羅裳的面前,兩指掐着羅裳的下頜,擡起他的頭左右看了看,“反正也沒有說到底打多少,只要不死就成。每天五十鞭,我就不信他嘴硬到這種程度。”
此後羅裳就開始了他每天五十鞭的日子,每一鞭他都咬着牙,就算把脣給咬破了,也沒有喊出一聲。
獄卒長嘆,真的條硬漢子啊。
羅裳的隱忍不屈,完全是激起了牢獄裡一羣血氣方剛的男人的嗜血因子。手裡的鞭子那是甩的越來越有勁,越來越興奮啊。羅裳那本如墨如錦緞的三千髮絲早就凌亂如雞窩,本是綾羅綢緞的衣袍也早就破爛不堪。獄卒們在看見羅裳破衣下那白嫩皮膚雙眼裡那是閃動着憤怒外加猥瑣的光芒啊。要知道現在天下誰不知道,傾世熙漣公子已經是棠周王后宮男寵之一,既然是男寵,想來那就是已經被用過了,而現在他下獄,陛下從未來,還下了殺令,獄卒就開始擦拳流口水了。
“你們要幹什麼?”羅裳睜着迷濛的眼看着四五個獄卒擦拳嘿嘿笑着靠近自己,腦海裡那久遠的記憶如流星驟然席捲。
不,不行,不可以。辰哥哥,救我。墨,救我。
只能腳尖勉強着地,手被鐵鏈鎖着。尖叫着,掙扎着,使勁晃動着身子,搖晃着手臂卻把手腕磨出了更多了血跡。
三天的鞭打都沒有讓羅裳哼一句,突然的尖叫把獄卒嚇了一跳,互相看了看都有點被羅裳激烈的情緒嚇着了。
獄卒長可是說了:只能打,不能幹任何事的,更不能讓他死了。
其中一個人站出,拍打着羅裳的臉,“好了,搞的要強jian你一樣。把人拖回去。”對其他人吩咐着。
奄奄一息被摔在草蓆上,他摸着手腕上被鐵鏈勒出來的痕跡,想起前些日子,那個人還憐惜親吻着,現卻要他慘死。
羅裳冷笑兩聲,“你就這般的恨我了嗎?”
回答的只有沉默!
虞香殿清冷如荒殿,寂廖如死墓。
蘇虞坐在梳妝檯前,看着漸憔悴的面容,唯有嘆氣。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她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問小河,她磕頭把腦袋磕破了就不願多說一句。
“娘娘,佐少爺來了。”小河推門進來。
“他來幹什麼?”話雖這樣問着,她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梳站了起來。
“看來娘娘過的很好。”坐在上位,吹着茶水,一派他就是老大的姿態,還不等蘇虞說話,他又開口了,“可惜了熙漣大人啊。想要英雄救美,卻要害死了自己。真是感人,感人啦。”
“你什麼意思。”蘇虞上前兩步,震怒拍在案桌上,“這個位置也是你一個男寵有資格坐的。”
佐嵐一臉平靜,像沒有聽到一般,“娘娘說的對。”放下茶杯,接過黑牙遞上的手帕,又仔細拍了拍衣袍,就好像沾染了什麼髒東西,這又道,“本少可是堂堂棠周皇城最受寵的,就這虞香殿淫座,哪裡配本少。”
“淫座。”蘇虞低喃一聲,狠厲擡頭怒視佐嵐,“放肆。來人,把佐少爺給本宮拿下。”
“別喊了,就算娘娘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嗤笑着,“這虞香殿早就沒有人了。你以爲你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蘇貴妃娘娘啊。哈,也對,那天娘娘與熙漣大人逍遙快活後熟睡於繡榻,又怎麼知道熙漣大人爲救娘娘自攬罪責。”
內心嘲笑着,看着蘇虞臉上已然青白交加,就感覺大塊人心,心情好不爽快。可這一爽快吧,嘴裡的話那是更加的滔滔不絕,要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直有把蘇虞氣死的趨勢。
蘇虞大吼,“你對熙漣做了什麼。”
冷哼一聲,“哈,熙漣,叫的可當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這郎妾都承歡陛下身下,不知娘娘是何滋味,想必銷魂之極。”站在蘇虞的身後愉悅地幸災樂禍,從身後傾身到蘇虞的耳邊,“可惜被抓jian在牀,熙漣大人鋃鐺入獄,生死不知,娘娘卻還在這享受着貴妃的待遇,本少真替熙漣大人不值。”
“你,你……”氣得擡起手臂,巴掌對着佐嵐的臉就要扇下去。
抓住蘇虞的手臂,“打本少,蘇虞你想好了嗎。這一巴掌下去,你情郎的性命本少可就不能保證了。”
咬牙瞪着佐嵐,美眸秋瞳怒意橫生,“放開本宮。”
用力甩開蘇虞的手臂,連帶的把她推到在地,“現在的你只不過是個階下囚,別跟本少本宮本宮的叫喚,要不是你情郎求陛下饒你一命,你現在連骨頭都沒有了。聽清楚是求,是熙漣求陛下饒你一命的。”
被推倒的蘇虞‘噗咚’一聲撞在榻壁上,額頭立馬腫起一個大包,金釵掉落在地,手撐着地上坐起,“他爲了救我,居然求陛下。哈哈……”大笑着,眼淚都從眼角流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牢裡,羅裳還是被綁在鎖鏈上,獄卒還是執行着一天50的鞭笞刑。
“熙漣,你只要畫押,我就放了你。”獄卒長把毛筆遞到羅裳的面前。
羅裳‘呸’了一聲,“就算死,也不畫。”
“哈哈。好,不畫,那就不畫吧。來人,給我打,使勁地打。”
爲什麼一夕之間什麼都變了?爲什麼她會被囚禁?爲什麼佐嵐會說熙漣是她的情郎?爲什麼佐嵐會說抓jian在牀?種種疑惑,東連西串,她隱約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她不願意去想,更不願意去承認。她寧願承認她是多想了,可到底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她多想,佐嵐就打破了她自欺欺人。
“想知道,本少就告訴你,也好讓熙漣死了,也有個人給他燒紙掃墓啊。”接過黑牙端來的茶杯,坐在屬於蘇虞的位置上看着坐在地上的她,示意黑牙給她說說。
黑牙聽命,添油加醋,避輕說重把那天晚上如何發現她跟熙漣躺一張牀上的事給說了一遍。
淺抿一口茶水,“就算情難自禁,只爲春宵一刻,但這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這話聽着是關心,但言下之意卻是赤果果的嘲笑與謾罵。
蘇虞聽着,癱坐在地上,似再也沒有了力氣,嘴裡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猛然擡頭怒視佐嵐,“是你,是你,是你對不對,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說着就朝佐嵐衝去,帶着全身的力氣。這一下是佐嵐沒有想到的,眨眼見,蘇虞就把他推倒,一下一下如潑婦扇打着佐嵐。
“還看着幹什麼,把這潑婦給本少拉開,拉開。”被壓着的佐嵐大叫着。
站在一旁的黑牙也被這嚇的一愣,佐嵐的大喊他纔回過身趕緊上前把蘇虞給拉開。黑牙本就是公公,看過了宮內的興衰生死,也聽過只聞新文笑不聞舊人哭,對他來說,現在的蘇虞就是一個死人。既然死人,那下手就更加的不知輕重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我要見陛下。陛下,熙漣冤枉。你不能殺了他,不能殺了他啊。”
“佐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要見陛下。”
蘇虞一聲一聲大喊,腳踢拳打,就算黑牙鉗制,她還是拼命對着佐嵐齜牙咧嘴。看模樣已接近癲狂。
佐嵐揉着手臂,摸了摸被打的臉,‘呸’的一聲,淬掉口裡的血水,“臭女人,力氣還很大。”
“少爺,陛下召見您。”殿外有人通報。
“黑牙,替本少好好的照顧一下蘇貴妃娘娘。”臨走前,他說着,‘蘇貴妃娘娘’這五個字卻咬得特別的重。
離將軍府,白鸞帳暖,**,喘息低吼聲聲入耳,“小淺寶貝,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再也不能有下次了。”
“嗯……啊……你,他還沒有走呢,啊,輕點,他走的遠遠的,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的。這樣不好嗎。”醉離身下,歌淺婉轉gou引誘惑,“嗯……他要是不走遠點,那就是我的死期了。哦……我捨不得你。”
“那,大人離開長安,我們就退隱好不好。嗯。”說着,身下又加了撞力。
擡手撫摸着醉離滿是汗的臉,“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過。只要事情一完,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小淺寶貝,我愛你。”
歌淺:可是,我不愛你。
月高風冷,英瀾手提着一壺酒站在屋頂,看着醉離的房屋處。搖頭嘆息,滿是無奈,還有無處開口的悲憫。爲他自己,也爲醉離。
帶着傷的佐嵐還真的去見了輕愷,又在他的面前把蘇虞給告了一狀,於是震怒之下,蘇虞這一次是真的被打下了冷宮,這再也不可能有翻身之日了。至於小滄寒也一下子從太子的待遇掉到了比太監都不如的小孩。
養了兩天的傷,佐嵐也從佐閣搬到了佐苑,有迴廊有假石,還有一個小廚房,這是簡直就是皇城後宮內四品的宮妃的待遇。雖現在後宮女人品階比他高的多的是,可最受寵的是他。是他佐嵐。
俗話說,雞犬升天,他的佐苑在這兩天可都快要被人踏平了。送來的見面禮那是都快要把他的佐苑都要堆滿了。
大牢內,羅裳被吊在半空中,獄卒的長鞭還在往他的身上揮舞着,身上已不見一塊好處。而且這兩天多是陰雨天氣,春天本也是潮溼氣候,所以幾處地方已開始起腫化膿。
“嘖嘖,真是慘吶。這原本白如勝雪的皮膚,現在讓我這獄卒看了都覺得噁心。”
說着,手用力往那傷處按下去。羅裳悶哼一聲,緊咬牙關。
“好好的一個美人變成這樣,真是讓人憐惜。你說這個樣子的你,陛下就算見了,也再難得聖寵。所以,熙漣,爲了少受點苦,畫了押又何妨呢。你說是不是。”獄卒長再一次遞出毛筆,這一次好話歹話說的舌頭都快折了,羅裳都沒有多看一眼。
羅裳望着,既然顫着手接過了毛筆,獄卒長高興笑着,羅裳卻在紙上畫了一個烏龜,獄卒長那個氣啊,“給我打,狠狠地打,只要不打死就成。”
“獄卒長,佐少來了。”獄卒在身後小聲道。
“喲,這是誰呢?”佐嵐站在羅裳的面前,“這還是我們高傲的傾世熙漣大人嗎?嘖嘖,看看這狼狽的樣子,陛下看見了那該多傷心難過吶。”
“佐嵐,是你。”虛弱着擡起頭,羅裳嘴角彎起弧度,“我要見陛下。”
他始終還在相信着,輕愷不會這般的對待他的。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挑撥。
“對,是本少我。本少聽說你最近在牢裡過的很不好,所以就來看看你,這也許就是此生最後一面了。至於陛下……”佐嵐一頓,在獄卒長的位置上坐下,“陛下說不想見你。本少也多次勸解讓他來聽你解釋。可是,唉,你也知道陛下的性子有多倔強。沒有辦法,我只能親自來看你了。”
“我不相信你。”
“你……”
佐嵐的話還沒有說完,牢外響起一片吵雜聲,然後就是聲聲慘叫,“來人,來人,有人劫獄。”
慘叫聲,尖叫聲,刀劍相碰之聲,佐嵐看看羅裳,又看了看獄門,“哼,都這個樣子了,纔來救你。你走吧。”放下鎖鏈,他背過身,“我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
“羅裳,羅裳,你在哪裡。”在外面打的正舒暢的鳳墨,手裡提着劍闖了進來。在看見倒在地上一身血跡的羅裳,又看見站在一旁的佐嵐,他雙眼一紅,內心的殺意又給襲了上來,要不是這個人,他家羅裳會到這個地步,“你這個禍害,我要殺了你。”
“你殺了我,就走不了了。”佐嵐看着。
“殺了你,替我家羅裳報仇。”提着劍就衝了上來。
“墨,等等。”艱難地扯住鳳墨的褲管,“他是來幫我的。”
彎腰把羅裳抱起,看着佐嵐,“我不相信你,除非……”
佐嵐暈倒在地,羅裳卻不肯走,“你怎麼就這麼固執,他都要殺你了,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
“沒有聽到他親口說,我不會相信。”
“你,你要氣死我。你失身失心給他他就算了,你還打算把命賠給他不成,你不要忘了,你的命是項辰給的。”
“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今天你不走也得走。”鳳墨說完,擡手就點了羅裳的昏睡穴,撫開他臉上的髮絲還有凝固的血跡,滿是心疼,“你就好好的睡一覺,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陛下,有人劫獄了。”早朝上,樸大人稟告。
“熙漣呢。”口氣有忽略不了的緊張。
“熙漣大人被有救走,來人很是兇狠,不僅打傷了佐少爺,還挾持了太子殿下。還口口聲聲說熙漣大人是他家的,此兩人想來定也是有着密切的關係。”又一個大人站出來奏上一本。
他家的。
好一句他家的,寡人倒要看看,他解羅裳到底是誰家的!
“而且,上次熙漣大人爲了跟那個叫鳳墨的男人在一起,還不惜跟陛下大吵。依臣之見,熙漣大人是與鳳墨私奔了。”樸大人也上前一步,“他們想殺了佐少爺,毀屍滅跡,幸好佐少爺命大,只是暈了過去。佐少爺在暈前,還看見,還看見……”
“說。”輕愷一拍龍案。
“看見熙漣大人與那個叫鳳墨的亂黨擁吻在一起。”
“去給寡人抓回來,抓回來……”激動拍打着龍椅,“咳咳……”
“報……”殿外帶劍侍衛高聲通傳。
“進來。”怒喝。
“越獄罪臣熙漣,回解府了。”
“抓回來,不管是活是死。”他絕不能讓他的羅裳同那個人離開,他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