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的心裡忽然開始發冷,自己到底喜歡了怎麼樣一個女子,爲了怎麼樣一個女子忍辱負重那麼多年?
她自從知道的自己愛上一個女子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這一條路絕對不好走,可是這一條不好走的路,她卻沒有想過會走的那麼艱難。
不但那麼艱難,甚至在這條路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癡心錯付那麼多年。
自己喜歡的那個人,雖然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說過,其實卻是厭惡自己的女兒的,甚至連自己的女兒是被迫生下也厭惡,甚至恨不得她去死。
路遙很崩潰,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這一下沈老太太心裡是真的慌了,從來沒有那麼慌過。
那麼多年風風雨雨,她爲了保守自己心中的秘密,早就已經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不慌的本事,即便剛纔面前沈碧芊的咄咄逼人忍不住出手,那她也有善後的能力,甚至早在出手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善後的辦法。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她是真的慌了,她知道自己沒有藏好心底真正的情緒,傷到了自己身邊的人。
喬嫣扯了扯脣,她又沒有聖母心氾濫,纔不會因爲這一滴兩滴的眼淚就放棄自己的報仇計劃。
當然她不至於真的讓顧長生將人扔去做那些個事情,只不過在其他方面,她是不介意自己做點什麼的。
比如說言語上刺激一下。
“這總是不太好,對我父親來說這也很難受,再說她都已經這一把年紀了,還是剛沒了孩子的,做這些事有些爲難她了。但是我相信她既然做了沈家那麼多年的女兒,有些事情還是很清楚的,這些事情說出來,也許比錢還管用呢。”
這話倒也不是無地放肆,放以前沈豔君是怎麼都不會說的,但是如今可不一定。
一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沈豔君這時候忽然瘋狂大叫,可是嘴巴里被塞了破布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喬嫣靠過去,含笑低聲說道:“不過那些個事情我不想知道,因爲你知道的事情我早就一清二楚,甚至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早就知道了。”
沈豔君楞了一下,依舊瘋狂的大叫,發出嗚嗚的聲音。
喬嫣笑着說道:“是,我知道你想要說的是什麼,你父親,哦,不,你現在不算是沈家的人,那就是沈老太爺死在沈老太太的手上,這件事你可以作證,你是想要說這個對不對?不用你說,我知道。”
沈豔君楞在那裡。
喬嫣卻繼續說道:“而且這件事你作證沒什麼可信度,沈老太太只要說你這是誣告,你這是爲了報復沈家不要你的誣告,你的口供就站不住。”
她站起來,最後說了一句:“你要受的苦在後面,不在今日。”
而那邊顧長生被吵的掏耳朵,終於忍不住說道:“路姨娘,你現在在那哭有什麼用,趁着人還在跟前,你要告別也好,道歉也好都還有機會,等人真被我送到西北去了,你到時候有的是時間哭。”
這一句話像是點燃了路遙的所有情緒,她一把推開沈老太太,撲到沈豔君的面前,抱着她就是一陣痛哭,一邊哭還一邊喊:“母親對不起你,母親對不起你!”
沈豔君一時間蒙在那裡,隨後一個勁的掙扎搖頭。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想在這個時候,在這種情況下被揭穿。
當然即便路遙不撲上來身世也已經被揭的差不多了,可那都是外人在說,只要沈家人不答應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是路遙這時候這麼一撲,相當於坐實了剛纔那些說法。
神老太太的臉色很難看,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路遙會背叛自己,冷聲說道:“瑤兒,你過來,她不是你的女兒,她是我的女兒!”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但是這時候誰還會信啊!
沈碧芊率先翻了一個白眼,說道:“老太太,你自己一輩子不願意被男人碰,不願意生兒育女,怎麼還攔着別人呢?再說了比就算想攔,那也得別人自己願意不是?人家都不願意,你在這鬧和個什麼勁兒?”
沈老太太簡直快氣瘋了,她什麼時候鬧騰了?她不就是讓路遙不要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事,不要背叛她嗎?
兩個人從小到大這一輩子的情意,難道還抵不過一個從來都不貼心,甚至背地和自居父親亂來的女兒?
當然比不上,喬嫣冷笑一聲走上前說道:“沈碧芊你還是別忙乎了,有些人是沒有心的,你就算說的再多也沒用!要不然爲什麼她能眼睜睜看着沈家這些年擡出去那麼多死人,甚至整個沈家的僕人們都不能再生而無動於衷呢?”
喬嫣這一句話直接戳中了在場所有沈家下人的心窩子,沈家如今的下人都是家生子,賣身契在主人家手裡拿着,他們敢怒不敢言。
可是誰的心不是肉長的,平白無故絕了後,誰的心裡能舒服?
當然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落在沈家這樣一個腌臢事不斷的家族手裡,也許不生孩子纔是對自己後代最好的安排。
當然這只不過是日常苦中作樂對自己的安慰,實際上在聽見喬嫣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第一時間露出的還是憤怒之色。
沈老太太自然也是瞧見了,他也不慌,畢竟都是奴才,弄不出花樣來,大不了就是這個沈家的名聲再差一些而已。
沈家已經從根裡爛成這個樣子,她從來就不想着沈家有個好結局。
可雖然她那麼想,但是卻依然有些人心裡是不舒服的,比如說如今跌跌撞撞已經走到二門門口的沈家三老爺。
沈家三老爺從來懦弱,也說不上有多進取,他的那些賺錢的手段和魄力放旁人家裡算的上是好的,可是在沈家從來有些不夠看。
他也是庶出,他也很懦弱,若不然也不會被塞了那麼一個便宜女兒那麼多年不吭聲。
可是見到前面的那一場場的鬧劇,聽到對方那一句句往心窩子裡扎的話,說他心裡不痛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