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玲瓏剔透的心思,怎麼會是真不明白怎麼一回事,她之所以那麼說,全是在提醒皇上的同時,提醒邊上的皇后。
長公主說道:“哦?入你母親的名下?我記得你三妹妹喬冉也是嫡出,本宮見過庶出的記在嫡出的名下,這嫡出的還要換個母親,這是怎麼回事?”
果然皇后臉色一變,瞬間明白自己今日剛纔那話到底哪裡說錯了,也算明白皇上這發火爲什麼看着好像很生氣,其實卻沒有真正動怒的原因。
當今所有皇子裡面,只有五皇子是她所出,五皇子從來仗着的也是嫡出的身份,能夠在奪嫡之中佔據一個位置。
皇上今日就是想借着喬家的這個事情提醒她,嫡出不算什麼,只要他願意,他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是嫡出的。
不但是嫡出的,還可以是比她兒子還尊貴的嫡出。
如今的皇后當然是繼後,之前的皇后沒有出,所以才顯得五皇子尊貴,這些年皇上不是沒有動過給先皇帝過繼一個孩子的心思,可是皇家做事哪裡有那麼簡單,所以這事情一直都沒有真正去做。
而喬家今日鬧的這一場,相當於是在給皇上探路,看看天下對於給已死的皇后過繼一個孩子,這天下人是什麼反應。
果然,喬嫣含淚深深的磕了一個頭,說道:“求皇上皇后,長公主明察,臣女之所以不願意,不是因爲旁的,自然是因爲三妹妹的母親原本就是我父親的夫人,曾經的繼室,這麼做聞所未聞。”
“另外一點,我母親是當初生我難產而死,沒有爲我父親留下兒子,若是父親想着給母親過繼一個兒子,我自然是贊成的,可是過繼一個原本的嫡女,我……我實在是心裡過不去。”
喬選堂頭低的老低,心裡恨不得把喬嫣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一遍,但是到底不能那麼做,畢竟喬嫣的祖宗十八代就是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他總不能自己罵自己。
當下他也深深的磕了一個頭說道:“皇上明察,這件事確實是微臣思慮不周,當時只知道心疼三女兒,沒有顧忌到嫣兒的心情。”
皇上哼了一聲沒說話,一邊跪着一直沒有起來的譚清華忽然拱手說道:“臣啓萬歲, 之前您讓微臣去查的事情,如今已經有了眉目了。”
在座的人齊刷刷的都去看譚清華,譚清華這時候出來打這個茬,說這個話是不是時機不對,又或者說,這件事是和喬家有關的?
喬選堂畢竟在朝堂上混了那麼多年,當下心裡咯噔了一下,就知道這是絕對要壞事。
果然,就聽譚清華說道:“當年喬家主母產後血崩而死的事,經臣四處查證,接生的穩婆和大夫都在此事後三日內暴斃身亡,查明和沈家脫不了關係。好在臣又找到了當初那大夫手下的一個藥童證明,戚夫人在懷孕期間一切都好,並沒有任何產後血崩的症狀。”
喬選堂心已經涼了,牆倒衆人推,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會被人翻出來查,只是沒想到這件事原來皇上早就讓人去查了。
戚家遠離京城多年,即便是戚氏去世到現在都沒有人出來說過一句話,他怎麼都沒想到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皇上卻還會記起來。
皇上問道:“可有口供?”
譚清華點頭,從袖口裡拿出一份供詞,遞給一邊的小太監,呈現給皇上。
他說:“人我也已經安排在安全的地方,其實這件事三日前臣已經辦妥,但是因爲牽扯到沈家,牽扯到喬副丞相,所以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和皇上說。”
三日前,喬選堂心裡叫苦,譚清華還說牽扯到自己,不就是說沈家和喬家斷親的事麼?
譚清華這話表面上是在說希望喬家和沈家徹底斷親以後再提免得受牽扯,實際上卻是在和皇上上眼藥,覺得喬家不會和沈家就斷親這事兒以後,真的從此不往來。
畢竟之前斷親的事雖然鬧的大,原因卻是沒有往外傳,外人都不知道沈豔君和喬冉怎麼就被擡回去了沈家。
可現在沈家都已經成爲這樣了,沈豔君也都已經死了,難道他站出來說,那是因爲這母女兩個人是被自己的二女兒害的被上了釘板嗎?
他可不敢說,畢竟那釘板是哪裡來的,怎麼都查的清楚,而譚清華剛纔這話也說明,他是無條件站在喬嫣這一邊的,若是自己隨意誣陷,譚清華一定會要他好看。
他無奈的低下頭,什麼都不說。
譚清華則是緩緩的細細的將這供詞裡的一切說出來,再加上沈家在昨日被關押以後,沈家那一批老人受不了酷刑招認的沈家的一系列的罪行。
這好端端的張家小姐狀告喬家欺人太甚的官司,變成了沈家的衆鬥會。
老皇帝氣個半死,直接砸了杯子,杯子不偏不倚砸在喬選堂的頭上,砸的喬選堂一腦袋的血。
喬選堂立馬頭更低,血流了一臉也不敢去擦。
老皇帝還覺得不過癮,直接指着喬選堂就罵道:“這還只是沈家這些年仗着有你撐腰做下的事情,這還只是你那個繼室幫着沈家做下的事情。喬選堂你倒是能耐了,這些事情竟然一點都看不到嗎?”
喬選堂心裡暗自叫苦,整個人渾身顫抖,他不能說不知道,說不知道就是他無能,他也不能說他知道,說知道就說明他故意放縱。
這真的就是怎麼說都是錯。
他沒辦法,只好整個人趴在地上,口中念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長公主聽着覺得沈家做的這些事真的事噁心,但瞧着喬選堂已經被砸的滿臉是血,覺得這時候也差不多了。
該罰罰,該殺殺,怎麼樣都可以,但是若喬選堂這時候在宮裡直接傳出去說被老皇帝親手砸的茶杯砸死了,怎麼都不是好聽的話。
當下她說道:“皇兄息怒,這件事喬副丞相自然責無旁貸,但是皇兄卻沒有必要因此氣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