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展青離開中軍帳,率領三十萬霍家軍趕往危在旦夕的涼州城救急的時候,他們在半道上卻遭遇到渡江後直奔涼州城而來的敵左路大軍。
展青暗暗心驚耶律清歌對兵法的運用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又暗自欽佩霍將軍對抗敵謀略的遠瞻縝密。因爲走前,將軍曾留他面談。講兵者詭道,切記不可輕敵。耶律清歌,乃洪武大陸集勇猛睿智於一身的彪悍戰將,他從來都不是個見好就收的領兵者,並且,他用兵的計謀也常常令對手苦不堪言。所以,將軍纔敢猜測涼州城纔是霍家軍和鐵騎軍最終決鬥的戰場。
“報——敵軍的將領是北地城守城之將牧仁!”報信兵跪地回稟。
展青猛拍下大腿,冷笑道:“好!看我不親自卸下他的項上人頭!”七萬被殺的霍家軍英靈,終於到了瞑目的一天了。
就在阿古拉的令旗揮下,黑甲鐵騎似烏雲壓頂般迅速穿橋而過的時候。巴特爾帶着梅良辰迅速接近寬約十幾米的澗河。
“下水!”想要不動聲色的混入霍家軍找到霍中廷,唯有待他找來霍家軍的軍服才行。
橋洞下有一片空地,由於長滿了蒿草,外間的人基本看不到內裡的情形。巴特爾把渾身溼透的梅良辰藏於其中,自己卻飛身踏過水麪,跟隨鐵騎大軍擋着箭幕艱難前行。
“右將軍,這樣不行啊!”鐵騎衝了一波又一波,可是霍家軍的重鐵箭鏃威力巨大,他們不僅射殺軍士,還射殺軍馬,一時間,哀嚎聲聲,橋頭堡前面的緩坡竟被鐵騎軍士的屍體填平了。
霍家軍的戰車防線發揮了作用,他們利用堅固的兵營死守着河西岸,硬是阻退了閔遼鐵騎的瘋狂進攻。
阿古拉的戰盔上粘滿了塵土,他手握繮繩,急衝衝地問道:“工兵可到了!”攻防的工兵由於沒有馬匹,所以剛剛纔從君子關趕過來。
“右將軍,工兵營剛到!”
“好!讓他們利用一切有效的攻擊手段,給我把霍家軍的戰車衝開了!”
“是!”
不到眨眼的工夫,閔遼國的工兵遂向江宋兵營裡發射了密集的巨石、火箭、毒箭和燃燒油。尤其是含砒霜巴豆,射中燃燒能產生強烈的毒煙的毒箭,爲衝破戰車連陣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轟——”戰車被毀,江宋兵被毒煙所傷,搖搖欲墜之時被衝來的鐵騎揮刀劈中,身首異處。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古拉仰面長笑,指揮鐵騎繼續前進。有副將在陣前狂喊:“殺十人者獎鬥米,殺百人者獎花錢!殺……”
“殺——”
阿古拉深知與逃竄之敵作戰的難度顯然要比與死戰之敵作戰要小得多,代價也會少得多。他當然能算得出這筆賬來,所以,阿古拉採用“圍城必闕”的戰術,故意在東面留有虛口,等着鐵騎軍獵殺那些鬥志渙散的江宋兵……
但是很快,阿古拉便發現,訓練有素意志頑強的霍家軍不論老少,都對圍困他們的‘逃生’之口視而不見,他們揮舞着兵刃,與身着輕裝的黑甲騎軍展開殊死搏鬥。
阿古拉佩服之餘不禁惋惜,若這樣勇猛的軍隊能爲將軍大人所用,那閔遼國曆代君王一統天下的願望不日即可實現。
正思想着。
前方卻忽然發生騷亂。
他舉手張望,面色卻漸漸變得發白。“蘇爾哈,怎麼回事!”他看到的景象爲何是剛剛佔得上風的鐵騎軍士大局潰敗而退。
“是霍家軍擺出了新陣型,他們的武器也和平時所用不大一樣!”副將蘇爾哈勒緊馬繮,望着排排倒下的軍士,手心沁出厚厚的冷汗。
“隨我去看看!”阿古拉躍馬上前,蘇爾哈緊緊跟隨。
只見陣前,每隔十幾米遠的地方就會出現一個碩大的弓弩,它的形狀奇怪,需要五六個精壯兵士才能拉得開,弓弩一次可射出幾百發強弩,即便是黑甲鐵騎引以爲傲的鎧甲,也能被它輕易地穿破。
令阿古拉麪色更沉的是,隨着強弓的出現,原本捱打的霍家軍卻猶如下山猛虎,高擎兵刃,衝向萬馬奔騰的敵陣前,砍向馬腿。
“呀!”蘇爾哈的面色也變了。
因爲只有最大的勇氣和最強的紀律才能使軍士們做到這一點。鐵騎軍倚仗的馬背上優勢被彪悍英勇的霍家軍頑強的抵抗消磨殆盡,被砍了馬腿的軍士一旦落地,卻不如平素崇尚武學的尋常霍家軍厲害。
“啊——”
“啊——”
阿古拉眼睜睜地看着鐵騎軍士被砍翻在地,箭已射盡,弓弦也斷絕。白刃肉搏,寶刀折斷,兩軍迫近,以生死相決……
這是怎樣一副慘絕人寰的畫面啊。
從未有過絲毫初冬的阿古拉,內心砰砰狂跳,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張清秀靈動的素顏,黑眸宛如夜間最亮的星子,閃動着爍爍的光芒,質問他可還記得那些帶血的回憶……
“右將軍,末將帶人上吧!在這樣任敵人屠戮下去,軍心要散!”蘇爾哈目露痛色,請命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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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大敵當前,阿古拉絲毫不敢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