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清歌筆直溫暖的後背充滿了力量。她緊緊扒着,恨不能像頭無尾熊黏在他堅挺健美的肩膊上,永遠不下來……
“放開!”浸在冰水裡的叱喝之音,令她打了寒顫。她緊閉着眼睛,搖搖頭。“放開!”他的口氣已顯不耐。見她不動,他直接掰開她的手,要和她分開。
“耶律清歌!”她可恥地扯着他的戰袍。
“抱住樹幹,不要亂動!”他把身側粗大的紅柳枝幹讓給她。
樹幹?!
她在哪兒?!
驀然睜眼一看腳下虛浮的景物,“啊——我……怎麼在樹上了!”她嚇得差點從樹杈上掉下去,緊抱着樹幹,擡眸緊張地盯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不然呢?呆在樹下等着熊啃光你的肉?”耶律清歌懶得和她廢話,他側目觀察兩頭大熊的動靜,眉頭卻是越蹙越緊。
她張着嘴,不知怎麼反駁他才能佔到上風。
想想又覺得無趣,佔了上風又如何,他們深陷囫圇,能不能活命還是個未知數,逞口舌之快壓倒他,又有什麼意思?
過了陣子,她才喃喃自語道:“耶律清歌,這些熊是害你的人引來的吧!”兩頭暴戾瘋狂的黑熊,齊齊出現在資源匱乏的稀疏山林,未免太巧了些!她再傻也能看出來,狩獵是個噱頭,想害死他纔是真的!
耶律清歌轉回視線,深深看她一眼,抱起柔弱無骨的狼狽少年,把她安置在一處極爲穩當的樹杈上。
他準備躍上附近的大樹吸引旱熊的注意,伺機解決掉一頭。可是,剛一動作,他的戰袍卻被一雙紅通通的小手攥住,拖住了腳步。
“你不能有事!”她費盡心力遁入山林,就是想讓他活着。
他撥開她的手,俊臉上毫無表情。“管好你自己,梅恩吉雅!如果你不聽話,我現在便把你丟下去喂熊!”不等那雙清澈烏黑的眼睛再度被霧濛濛的水汽遮蓋,他迅速揮掉她的手,躍上附近的樹梢。
梅良辰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緩緩低下頭,無邊的愧意如同堵在胸口的大石,越來越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都是因爲她,耶律清歌才準備和瘋狂的旱熊決一死戰!
不能。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耶律清歌去送死!
不能……
“啊——”不防備,大樹竟然劇烈地抖顫起來。
“抓緊!”耶律清歌朝她嘶吼。
她抱緊樹幹,驚恐地盯着樹下不知何時竄來的黑熊!
“耶律清歌,小心!”
“別廢話!看好你自己!”耶律清歌一躍而起,飛撲到相鄰的樹梢。
腳下的這頭旱熊顯然和之前那頭不大一樣。它是頭成年母熊,體格更加龐大,攻擊也更加兇猛。它不像是是尋常餓極的旱熊,而像是完全發了瘋的猛獸,赤着血紅的眼,把碩大沉重的身軀撞向承載着他和梅恩吉雅的大樹。
母熊的力道越來越大,原本粗壯的紅柳也禁不住撞擊左右搖擺起來。梅良辰緊抱着樹幹,死咬着脣,不肯再呼救引耶律清歌分心。
由於猛烈的撞擊,母熊皮毛分離,血肉翻卷,可它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還在不停地衝向大樹……倒是先前那頭負傷的旱熊卻似是體力不支,用力地撞向大樹後,倒在一邊,昏厥過去。
耶律清歌寒眸精光爆閃。
他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躍而起,飛撲向另一棵大樹的樹杈。不等母熊反應過來,他的金鐵弓弦已然張開,“嗖——”閃着金光的箭頭勢如破竹,飛射向母熊的眉心。
母熊中箭的同時,隔壁大樹卻驟然傳來“咔嚓!咔嚓!”的巨響。
耶律清歌暗叫不好,戰靴在樹杈上猛力蹬踏,靈巧的身軀已然借力躍向那抹從空中掉落的身影。
“耶律清歌!”原以爲會摔成肉醬的纖薄之軀,卻又一次落入耶律清歌寬厚堅實、充滿力量的胸膛,被他保護起來……
梅良辰鼻間一酸,眼眶火辣辣的灼痛,熱熱地燙着她的視線……
耶律清歌把她安置在一處樹洞旁邊。“想活命就老實呆着!”再帶她躍上大樹已然來不及了,因爲被射傷後變得異常殘暴的母熊已經朝他們狂吼着撲來……
“唰!”他抽出寒光凜凜的寶刀,迎向母熊的攻擊。
“小心——”梅良辰的心幾乎要蹦了出來。
母熊沒有絲毫猶豫,猛撲上來,象一座山一樣壓向耶律清歌。在這一剎那,耶律清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擎起寶刀,用雷霆萬鈞之力砍向足足有三四個碗大的熊掌。
“嗤……”一聲悶響,空中飛濺出血雨,一隻碩大恐怖的熊掌飛向梅良辰……
她下意識閃過,“噗……”那可怕的東西,竟落於她的腳下,烏黑髒污的指甲混着黏稠的鮮血兀自顫抖晃動,形容恐怖至極。
她捂着嘴,遏制着憋在口脣邊緣的驚叫……
母熊仰頭慘嚎:“嗷嗚——”
它用殘肢戳在地上,猛力咬向耶律清歌的脖子。
“噗嗤——”耶律清歌豈會讓它如願,他不會讓它近身,更不會把脖子伸過去讓它啃噬。寶刀氣勢如虹,在空中劃出炫目的白光,沒入母熊的脖子。
“嗷——吼——”母熊暴怒,用僅剩下的前爪拍向耶律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