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寢帳在中軍大帳的後方。和主人一樣冷硬空曠的華美氈帳裡,一張方正的硃紅色錦榻,佔據了帳內半數空間。
燈芯被僕傭撥弄到最弱,柔和的光線,映照出牀榻之人娟秀細緻的輪廓。
白音輕手輕腳收拾起藥碗。他看了看牀前巋然不動的偉岸身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人,時候不早了,您也歇息吧!”大軍明日一早還要開拔,將軍是主帥,有很多繁雜的軍務需要他處理定奪。
面容冷峻的耶律清歌起手示意他退下。
“是,大人!”白音不敢違抗命令,剛準備撤出寢帳,忽然想到了什麼,停下又對耶律清歌道:“大人,姑娘的病來勢洶洶,請您開恩不要再爲難她了!”
耶律清歌鷹眸一寒,厲聲道:“何時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白音趕緊低頭:“白音不敢!”
“退下吧!”耶律清歌對救命恩人白音有着一種特殊的兄弟感情,他不反駁自然是順着白音的意思來。退一步講,他也沒了歡愛的興致,從她一早講出那番思鄉的言語開始,他便覺得體內對的渴望漸漸地變得淡了……
白音走後,寢帳內一片靜寂。
他慢慢走過去,坐在牀邊,看着她紅潤得像蘋果一樣的柔嫩面頰,情不自禁探出手摸了摸……
“嗯……”可能是他的手涼,被高燒炙烤着的她覺得舒服,竟然湊過臉貼在他的手心,流連不肯離去……
眸色一暗,他冷硬的脣角微微掀動,把另一隻手也放在了她的頰邊。眼底泛起了一陣連他也覺得驚詫的柔光,凝視着帶給他無限驚喜的小東西……
是啊,她乖順得像只小貓,全沒了之前張牙舞爪的模樣,撤了防的靈動黑眸如今已沒有了一點靈氣,緊闔的眼簾遮去了內心深不可測的憂傷,她靜靜地躺臥在沾滿他氣息的牀榻間,姿態顯得沉靜而美好……
他的手指襲上她腰間的細帶。
沉睡中的她毫無所覺,任憑他笨拙卻堅決的褪去了她身上的華服。光裸的上身,燎泡和鞭傷,看起來猙獰可怖,耶律清歌眉心緊蹙,眸中似是有着一絲後悔,他的鐵拳攥緊又鬆開,沉聲對着帳外的侍女道:“打一盆熱水來!”
“是!”沒過多久,侍女把水盆端進寢帳。
侍女低着頭,不敢看他和榻上的女人。她小心翼翼地把盆子放在將軍的身邊,垂首道:“大人,讓阿桑來吧!”將軍府的侍婢奴僕,沒有一個不是處理外傷的好手。
“不用了,帳外候着!”耶律清歌把盆子朝牀邊挪了挪,拿過熬煮消毒後的乾燥布巾溼水後細心地擦拭着梅良辰身上的血漬。
侍女看得傻眼,一時竟忘了退出寢帳……“還不退下?”直到耶律清歌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才恍然回神,掐着自己的大腿,驚顫着退出去……
她們心中的神,尊貴的北地王,竟然爲一個身份卑微的小馬倌親自處理傷口……
她一定是看錯了,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