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耶律清歌竟不顧寵妾蘇琴的死活,扛起瞳仁緊縮的梅良辰便直衝沖走出寢房。
她尖叫一聲,用力捶打着他的脊背。“啊——你要幹什麼!耶律清歌!你放我下來!混蛋!!”身體一輕,眼一花,她竟被他用蠻力翻轉過來,仰天半掛在肩頭,目力所及景物混亂倒置,腦袋被顛得七葷八素,胃裡不停翻攪,差點就吐出來了……
“大人,姑娘身上還有傷……”蘇谷娜小心翼翼地懇求他……
“滾!”腳步絲毫不見停頓。
“蘇谷娜,快去看琴小主,不要管我!”她向顛倒着的蘇谷娜投去一抹安慰的眼神,她會保護自己的。雖然不知道生來變態的將軍準備用何種方式懲罰她,可是隻要和他呆在一起,才能保住巴特爾老伯的命,這纔是最重要的。
走出院門的時候,只聽得屋內傳來巧心淒厲至極的慘叫……“主子!!主子!!”
你的主子都是我害的,對不起,薩日朗蘇琴,希望你能早點好起來……
養怡園。
幽靜溫潤的湯池像一面沾染了靈氣的寶鏡,在月光下折射出純淨聖潔的光芒。疏影橫斜,水色清淺,空氣裡發散着草原月夜新鮮怡人的清香……
原是安謐的景緻,可惜好景卻不常在。
隨着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你要幹什麼!!放我下來!”梅良辰髮辮凌亂,倒掛在身材魁偉的將軍肩頭,像只剛剛剝了殼的小雞,只會在陌生的環境裡瑟瑟發抖,尋找安全的依靠。
她的依靠在哪裡呢?
身子一輕,天旋地轉的感覺還沒過去……“噗通……”她竟連着衣服被該死的耶律清歌扔進了溫熱的湯池。水,纔是她的依靠,沉入水中的感覺,比掛在他的滋味好得太多了。雖然脊背上被磨破的鞭傷浸到水,疼得她頻吸冷氣,可她還是屏住呼吸,慢慢沉入清澈見底的浴湯……
“嗵……”又是一聲巨響。
她驀然睜眼,卻發現渾身的耶律清歌朝她飛速地遊了過來。像在藍湖湖底一樣,她下意識的想躲開他的追逐,可是手腳一劃,才發現浸水的衣服阻礙了她的動作,想想空間並不大的浴湯,才覺得自己逃遁的行爲幼稚可笑。
他用力的把她鎖在懷裡,霸道兇悍的吻將上來,他鉗住她的下頜,嘬出她的香舌,邪惡地吮吸,啃噬。她躲着他,推着他,怒叫掙扎:“耶律清歌,你放了巴特爾!”
“我說不呢?”他果然是個人渣……
她嘲笑他道:“將軍大人是世人敬仰的大英雄,可言而無信,焉能爲人!服人!”
他先是怔住,後又仰天狂笑,掐着她細長的脖頸道:“你敢耍花招詐我分心,罪當何論!”回想起適才被她愚弄的情形,怒意如一簇簇的篝火在熊熊燃燒……
梅良辰盯着他看了陣子,忽然間笑得如春花綻放,粲然絢麗。“大人所謂的花招指的是我的笑嗎?啊……不會吧?”她煞有其事地假裝驚訝:“大人,您那麼勇猛強悍,肯定不會受粗鄙下人的影響吧……大人,您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您真的受小人的……”看到眼前越變越黑的臉,她卻忍不住又想笑出聲來……
忍着,忍着,梅良辰,你千萬不能笑!
“唉……”她敲着腦袋,態度誠懇的自責道:“早知道大人這般生氣,我就不該想起那些好笑之人做的好笑事了。真是的……都是我不對,我不該傻笑擾了大人和琴小主歡……”
“你給我閉嘴!”耳邊一聲炸吼,她被嚇得神情呆怔,美目圓睜,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大人……是您說話不算……”見他沒動,纔敢接着說:“數……不算數!”
他眯起犀利的鷹眸,把她拉近自己,更緊的貼合。“真想救巴特爾?”
“是的,大人……”她的心蹦得比兔子還快,他肯定能感受的到。
“你的要求太多了!”梅恩吉雅總能爲他帶來一堆的麻煩事,可偏偏,他卻捨不得用鞭子把她抽遠……
聽到他明顯軟化的語氣,她的眼底迅即涌出狂喜,雙手不自覺攀上他的肩,“耶律清歌,你答應了!”
看到他深黑色的瞳眸裡隱隱泛起幽光,她趕緊收手,改口喏道:“將軍大人……您答應了?”她情緒上來便會忘形……
耶律清歌的心情卻是複雜難言。
自從遇上她之後,內心沉穩堅韌如白興圖大山的他幾乎變了個人。不止牧仁對他包庇梅恩的行爲暗自不滿,包括他信賴的阿古拉,也忍不住諫言提醒他要和身份不明的賤奴保持距離。在她一次次用匪夷所思的行爲挑戰他容忍的底線時,他卻一次又一次的放任她在自己的地盤上撒野。
這樣縱容寵慣一個女人的耶律清歌,連他也覺得陌生和惶然……
難道是郭勒峰頂失去她的恐懼至今未曾消散,亦或是她的身上有一種特別能吸引人的神奇魅力,令他無法忽視她的存在?原因究竟在哪裡,他無法說清。因爲那不單是用喜歡二字便可以輕易解釋得了的。
梅恩吉雅。
一個喜歡女扮男裝,惹是生非的小女人,卻處處用她重情重義之舉深深地觸動他心靈最柔軟的角落。草原人最看重的是恩、義。思及她之前煞費心機,不惜犧牲性命也要救出霍中廷和巴特爾的勇敢言行,他的怒氣便慢慢潰散、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