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楊柳依依,涼風習習,更有蟬鳴四起,一聲一聲地,倒襯得周圍靜謐極了。
然而,江南金家大宅的後院裡,倒是一派熱鬧景象。
一羣的女眷湊在一處涼亭裡,或坐或站,或倚或靠,衣香鬢影的只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說真的,今兒個三姐姐穿的這身衣裳可真是漂亮。敢情是家裡的成衣匠特別定做的吧?我可聽說了,咱們城裡最好的成衣匠被姐姐家專僱去做衣服了。嘖嘖,天天都有那樣好的成衣匠做漂亮衣服穿,真讓人羨慕。”
說話的人是八小姐金婉兒,她是金家三老爺的庶女,今年才十四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最是愛漂亮的事物,看着對面坐着的人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滿眼豔羨。
而對面坐着的正是被金婉兒稱爲“三姐姐”的金善巧,是大老爺的嫡出三女兒。頭兩年纔剛出嫁,嫁的是同金家門當戶對的江南王家。
出身好,相貌好,嫁的又好,這讓金善巧一直十分引以爲傲。
她聽着金婉兒的話,心底有些尷尬,其實這套衣裳是都是她讓金婉兒嘴裡的“五姐姐”金鑫上個月做好了送去的。
面上卻笑道:“八妹妹有什麼好羨慕的,我家那成衣匠做的衣服再好,還能好得過五妹妹的手藝?你既然如此喜歡漂亮衣服,何不央着老太太討幾匹布,再讓五妹妹幫你做幾套?”
金婉兒聽了,不大好意思地笑道:“這做衣裳可是個累人的活,又要畫衣裳樣稿,還要裁布走針,五姐姐是手巧,做的也漂亮,只是我從小到大已經讓五姐姐幫着做了不少的衣裳了,以前小,沒臉沒皮地倒沒什麼,現在歲數大了,哪好意思再勞煩五姐姐?”
“什麼勞煩不勞煩的?給自己姐妹做件衣裳,還得人求着不成?”金善巧聽了,不以爲意地冷哼道:“再說了,我們這邊坐着的,有哪個沒穿過五妹妹做的衣服,就是四妹妹,如今也出嫁了,不也照樣吩咐人來找五妹妹做衣服嗎?讓她做衣服也是看上她確實是手巧,要別人給我做我還不樂意呢!”
金婉兒笑笑,沒說話。”
這些人把五姐姐當針線丫鬟使喚,她又不是沒見到,那一晚晚的挑燈穿針,兩隻手磨出的水泡,她看着都瘮的慌。
金善巧卻說道:“好呀,你臉皮薄,不央人做,可別怪我先定了衣服在你前頭咯。我這次正巧有些衣裳要央五妹妹幫我做呢。想必五妹妹一定會盡早幫我做完吧——咦,五妹妹呢?剛不還在這裡坐着,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旁邊,貼身丫鬟紅桃指着河邊柳樹下,笑道:“三少奶奶,五小姐在躲到樹下睡着了呢。”
衆人順着紅桃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抹倩影正坐在樹下,一隻手撐着頭側靠着樹幹似是睡着,另一隻手則放在膝上,手裡還握着一卷書。
金善巧瞧着,狐疑地嘀咕:“真睡着了還是假睡着了?該不會是料到我要讓她做衣服,裝的吧?”
衆人一聽,齊聲笑了出來。
其實金鑫只是做樣子假寐罷了,那邊說的話,她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閉着眼,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不管在哪個時代,有女人在的地方,就總免不了這些閒話家常。
但是現代還是好一些的,最起碼現代的女人不乏個性獨立的,她們更多的把精力的重心放到工作上,而無暇理會其他。
想起來,她曾經也是個工作心強的女白領,工作之外的事情一概不管。
她原以爲自己永遠不會牽扯到這樣瑣碎的女人世界裡。
哪想到,一場飛機失事倒給了她當頭一棒。
“唉,穿哪裡不好,偏穿到古代來。”她無奈地呢喃着。
古代的女人最大的活動場所,就是深宅大院,除了幾個女人湊在一起話長短鬥手段之外,好像的確沒什麼別的樂趣。
她想着,又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老太太屋裡的大丫鬟鸞鳴遠遠地走來了。
還在聊着的幾人,一看是鸞鳴,忙笑着叫道:“喲,這不是鸞鳴姐姐嗎?怎麼,從哪裡聽到了風聲,跑我們這裡來湊熱鬧了?”
鸞鳴笑了笑,一一地給幾位問了安,而後說:“我倒是想湊熱鬧,就是沒個機會。老太太剛午睡起來,正等着見五小姐呢,這不,我聽說五小姐在這裡,就急匆匆地來找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