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金婉兒被休出夫家,帶着兩個丫鬟,行蹤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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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子璟那天雖然沒有見何能,但是卻沒有忽視掉何洪深的事情,現在,白尤帶着叛亂軍直逼皇城,就是結束了北邊戰事的雨馳父子帶兵和天策軍匯合,一起去攔,也因爲剛剛兵馬勞頓,氣勢上都輸人,頂多也就是拖延時間罷了。而皇城內部,鄭山也漸漸顯露出本來面目,頂着國舅頭銜,看似還敬着太后,實則所做的事情無異於“挾天子以令諸侯”,他一步步地盤算着,加大在朝上的勢力,一個個翦除白祁的羽翼,將何洪深等一衆領頭大臣紛紛下入獄中控制着,削弱白祁的勢力,以圖和白尤里應外合,助白尤奪位。
雨子璟這個時候回來,幾乎是孤立無援的局面,他深知,在這裡也是要打一場硬戰,而想要獲勝,就得招兵買馬,首當其衝的,就是要把何洪深等大臣給救出來,並且打散鄭山聚集起來的勢力。
回來的第二天開始,他就忙得不見人影,每天早早地就起來了,不是在書房就是出門,很晚的時候纔回來,每次他回來的時候,金鑫都睡着了,擔心擾到金鑫睡覺,經常就直接在書房過夜,偶爾實在太想她了,纔會到臥室裡來,也沒有做什麼,只是抱着她,這樣的時刻,是他忙碌中最大的溫存。
金鑫也知道現在局勢緊張,也沒有去管他。相對於關心雨子璟做什麼,她自己的事情也是忙得很。
這天,她帶着子琴又去了一趟趙門鏢局。
趙仁和夫婦看到她,殷勤招待。
金鑫也不繞圈子,一坐下就談起了正事來:“趙當家,這次的貨運得怎麼樣了?還順利吧?”
趙仁和呵呵地笑着,神態很輕鬆:“夫人放心,自從有了房家的一路庇護,我們這幾趟貨都走得很順利,毫髮無傷地就送到了目的地,沒有什麼變故。”
金鑫聞言,笑了:“這就好。”
趙夫人看了看金鑫,笑着道:“那個,夫人,或許是不當問,不過我真的很好奇,夫人你讓我們送的這些貨到底是什麼呢?看着,跟老早那些時候的不太一樣啊。”
金鑫看着趙夫人打探的神色,笑道:“也沒什麼。就是一些珍貴的藥材。趙夫人也知道,現在局勢不好,匪寇也多,這些貨送出去,若是一個不好,我這生意談不成倒是小事,要賠償的損失可是不少。”
趙夫人聽着她的話,分明是跟之前幾次一樣的說辭,但是,她全然不相信,金鑫什麼人啊,現在是月尹最腰纏萬貫的富賈,就算這些貨物真的價值連城,現在在她看來,也不過九牛一毛,再者,以金鑫的性子,可不是那麼小家子氣的。過去送的貨中,更金貴的都有,也沒見她幾時緊張過。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趙夫人認定,這些貨,絕不是金鑫所說的是單純的什麼珍貴藥材。
送了貨,卻不知是什麼,這難免讓她擔心。想到這裡她就有些生氣,氣丈夫這個榆木腦袋,太老實了些,她幾次提出要偷偷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就是不要,說不能破了規矩。
就這麼一頭霧水地給人送了幾趟,到頭來還不知道是什麼,趙夫人怎麼想,都怎麼無法心安。
金鑫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焦慮,笑着寬慰道:“夫人放心。東西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趙夫人被看穿了心思,笑得有些尷尬。
趙仁和倒是心寬得緊,對着金鑫抱拳道:“那是自然,天策夫人的爲人,我是絕對信得過的。斷然不會害我們的。”
金鑫笑了:“多謝趙當家信得過我了。”
“哪裡哪裡。畢竟合作了這麼久了不是?我們趙門鏢局的很多生意,也還是夫人給帶來的呢,當初如果不是夫人給機會,我們趙門鏢局還做不到這樣大的格局呢。”
趙仁和笑着說着,問道:“對了,夫人今天來,就是想問問貨的事情嗎?還是說,又有別的貨要我們運的?”
金鑫擺了擺手,說道:“該運的貨全都運完了。今日主要來,就是想問問上次那批貨的情況。畢竟,算算日子應該是有回覆的了,鏢局裡卻沒人來知會。我比較看重那批貨,坐不住,就過來了。”
趙仁和笑道:“我這邊正想讓人去告訴夫人呢,夫人人就來了。讓夫人多跑一趟了。”
“無礙。貨安全運到,我就放心了。”金鑫說着起身:“如此,我也不多逗留了。你們也忙呢吧,我就告辭了。”
趙仁和夫婦跟着站了起來,親自送金鑫出門。
回去的路上,子琴看了眼金鑫,說道:“夫人,這趙夫人似乎很好奇。”
“好奇就是好事。證明她並沒有去偷偷看過那些東西。”金鑫神情有些凝重,蹙眉說道:“這事非同小可,絕不能走漏了風聲的。”
子琴嘆道:“夫人你既如此緊張,當初又何必讓他們運送?”
子琴看得出來,金鑫雖然說是信得過趙仁和的爲人,不會破了承諾去私自查看東西,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着這心裡不可能真就半點不擔心的。
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決定讓趙門鏢局運送。
金鑫看着子琴,說道:“不讓他們送,讓房家送?”
“不是比較安全嗎?”子琴答道。
金鑫卻搖了搖頭:“哪有那麼簡單。房氏是什麼家族?儘管一貫低調,但是,那畢竟是個古老的大家族,有權有勢的,定然有無數雙的眼睛關注着他們的動態,把這些貨物交到他們的手裡,固然是讓人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卻也肯定會有更大的可能性被人家注意到。相比較起來,這比讓趙門鏢局出面更危險。相對的,我們過去就經常讓趙門鏢局送貨,多少,會相對隱蔽些。”
“是這樣沒錯,但第一次的時候,不就被人給劫了嗎?”
“後面有房家幫忙,不是順利很多了嗎?”
“誠如夫人所說,房家的一舉一動都容易引人關注,那麼我們這幾次的貨都有房家庇護,也就意味着有人注意到了……”
“不會的。畢竟只是一路上有房家的人知道是我們的貨,照顧着些,讓我們路走得順暢些,又不是出面替我們運貨。動靜小,可以讓人放心的。”
子琴聽着金鑫這樣講,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樣,現在貨都安全運到了,我們的任務也就順利完成了。可以鬆一口氣了。”
金鑫看着子琴那樣子,笑了:“你確定你可以鬆口氣了嗎?”
子琴不解地看向她:“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陳護衛不是還沒回來。”
金鑫淡淡地開口。
聽到金鑫提到陳清,子琴的臉色一愣。
金鑫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擔心他嗎?”
“……”
“我昨晚聽子璟說,他也快回來了。估摸着,就這兩天吧。”
金鑫繼續說道。
子琴聽了,眸波微微地晃了晃,暗藏喜色,又有點若有所思。
金鑫看在眼裡,微笑着,並不點破。
她想,陳清和子琴的事情,也該是時候有結果了。
兩人坐着馬車回到了府裡,就聽到下人說雨子璟已經從外面回來了。
金鑫進入院落的時候,遠遠地看到書房的門開着,門口有兩個人影站在那裡,其中一個背影是高大的,穿着暗色系的勁裝,另一個則是很纖瘦,個頭小陳清很多,穿藍色的勁裝。
子琴也注意到了那邊,不知爲何,待看到那個高大的背影時,一下子就定在了那裡,儘管沒看到正面,直覺卻告訴她,那個人是陳清。
金鑫只看了兩眼,沒說什麼,就要往房間裡走。
就在這個時候,看到書房裡幾個人走了出來,雨子璟走在前面,陳清和另一個人在後面跟着。
金鑫自然是看到了陳清,目光微微一轉,就落到了陳清身邊,才發現那穿藍色勁裝的是個女子,看容貌,還十分的標緻。
雨子璟也是看到了她,就朝她走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伸手理了理她的頭髮,臉上沒有笑意,眼神卻很溫柔,問道:“回來了?”
金鑫點頭,淡淡嗯了聲。
“現在局勢這麼亂,生意上的事就少接觸點。反正也不差那幾個錢。”見她臉上略有疲態,雨子璟微微地皺了下眉頭,叮囑道。
金鑫態度很平淡:“反正在家裡待着也沒事做。”
她發現,雨子璟身後那個藍衣女子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她甚至能察覺到那目光裡帶着的敵意。
那個人討厭自己。
金鑫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目光就那麼直直地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雨子璟順着她的目光轉過頭去,見她是在看藍衣女子,淡然道:“哦,這是藍月,跟若梨一樣,是我的義妹。”
“藍月?”金鑫在腦海裡搜索着這個名字,笑了:“名字耳熟,大概就是藍晃將軍的獨女吧?早就聽說了月尹有兩大女巾幗,一個是般若梨,一個就是藍月。”
雨子璟淡笑了下:“沒錯,就是她。”
說着,他回頭對藍月說道:“這是金鑫,你該叫聲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