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蛇窩,我就想着是時候去天橋。
天橋是個具備着鄉土特色的茶館,專門賣茶,各色茶,有好有壞,幾樣小點心,聚集着繁華帝都的那些下層窮人。天橋的天井圍了一處自吹自擂的表演高臺,一層二層三層的桌席都可以看到下面的高臺。那裡最近來了一個說書先生,十七少年郎,白面書生,脣紅齒白,頂着書生帽,一身樸素的青衣晃着洗水白光,活脫脫就是十年寒窗苦熬油出來的落第書生。他的標誌動作就是搖着一把五彩繽紛的蘆花雞毛扇子,喜歡“小生小生”這樣自稱,聽起來酸掉牙齒。
他在天橋講《白蛇傳》。
我連續聽了幾天。
喜歡得睡不着。
回家之後還給我娘講一遍,老太太聽着《白蛇傳》,像吃了人蔘燕窩的樣子,接而學人家嘆花傷懷。
我笑老太太學小姑娘矯情。
她卻拿着兇狠的眼睛瞪我:“你丫怎麼能懂白娘子和許仙**悱惻的愛情呢?”
我靠過去:“娘,你懂得寫‘**悱惻’四個字嗎?”
我娘舉着納好的鞋底,剛墊好三層皮的,拍了我一嘴巴。
我懂不懂愛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今天的故事從哪裡開始……
昨天就說到許仙借用了白娘子的傘,把傘還給白娘子,找到白娘子的家,開門的正是白娘子。許仙看到白娘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白娘子臉如桃花,帶着嬌俏,一雙柔荑接過傘。許仙被柔軟的手指觸碰就好像中了邪一樣……今日未時繼續下面故事。
我挺期待的,想知道,被孟浪的許仙握着手的白娘子,是會把許仙打一頓,還是會哭着告他非禮。
無非如此。
如果我觸碰到南宮澈,不用期待,他都會一拳頭招呼我。
可是,南宮澈同白娘子,人蔘和白菜,沒有形同之處。
那個恣整的說書先生慢慢落座,左邊一把扇子,右邊一杯清茶,呷了一口茶,整好帽子,才慢悠悠開始:“前文再續,話說,許仙碰到如此一個絕代佳人,心如小鹿亂撞……白娘子那張豔若桃花三分香的俏臉,剪水雙眸,斂身福了一福,微微一笑,朱脣傳來嬌滴滴的聲音,宛若天籟:‘謝謝這位公子,現在雨天冷寒,不如公子請進來吃一杯熱茶。’許仙聽着佳人之音,那裡聽見佳人之話,一直愣在原地……”
我正津津有味地想着“啥是心如小鹿亂撞,心怎麼有隻小鹿”,身邊的桌子卻傳來一把浮誇叫囂的聲音:“嘿嘿,怎麼本少爺就沒有遇上一位絕代佳人呢?許仙不過是件窮貨,也能有此造化。白娘子邀請許仙,莫不是春情思動?耐不住與許仙共度良宵?”
此人說話猥瑣,大概長相也猥瑣。
不過,我一看,這人,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