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來,我叫做“南宮透”、“小透”、“死丫頭”,就不曾被人稱呼爲“南宮小姐”。南宮小姐可以是我的小妹,也可以是我的姑姑,絕對與我無緣。但是,今晚的晚宴,我那個記憶力超好的將軍老爹,還有他的愛妻司徒夫人,居然向桌宴上的重要人物介紹我是南宮小姐。
南宮小姐?!
天砸下來的大元寶,獨獨砸到我的頭頂。
我還坐着一愣一愣的。
於是那一頓飯,我吃得極其不痛快,甚至爹的那些同僚稱呼我“南宮小姐”,我都一度反應不過來,以爲是叫我的小妹南宮湄。
我爹鐵錚錚的男子漢,性格好客豪爽,他是那種把軍中兄弟當做家人的典型。所以,這一次的宴請未免有點過於隆重。軍中將士大部分是孤家寡人,其中也有幾位是帶着女眷出席。這種上級的家宴,喝酒的有我爹,招呼的有司徒夫人,聽奉承的有我大哥,剩下我就是負責吃。
我最欣賞就是那盤滷水豬蹄。
我家廚子做得色香味俱全。
我啃了一塊,望着第二塊。
小妹眼睜睜看着我。
湄兒牙痛着。
小饞嘴貓兒昨天夜裡明明**睡覺了,還偷偷揹着奶媽含了一顆糖在嘴巴里面,然後今天早上那粉嘟嘟的臉一邊紮成了個小包子。
她什麼都不能吃,只能喝湯。
“湄兒,要不要吃這個?這個好好吃的,姐姐夾一塊給你嚐嚐。”我碗加筷子夾了一塊豬蹄,放在我小妹的碗裡。
湄兒固然只能搖着可愛的腦袋。
我就很“可惜”地把豬蹄放進自己的碗裡。
從碗裡叼到嘴巴里。
我偷偷笑着,像一隻偷到腥的貓兒,以爲天衣無縫,只有南宮澈用着“瞭然”的眼光對着我。
他的眼神在說:“爛泥扶不上壁!”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要你管!”
我爹喝酒說話大笑顧不得吃肉,司徒夫人爲了她的小蠻腰就吃素,而且她那個小腰肢一看就知道吃飯少。南宮澈被大堆的叔叔圍着喝酒聽奉承的話,沒有空吃飯,即使他吃飯,他也不愛吃肉。所以,整一桌菜,只有我一個人在認真消化着。
我多不容易。
南宮將軍家,外人聽起來就富貴,其實家裡的開銷還很節儉。我爹不管帳,都是司徒夫人管家。司徒夫人樣子雖然嬌滴滴,但是她抓住銀子那個狠樣一點也不嬌滴滴。
我看着菜吃得差不多,我就把湄兒往我大腿上一抱。
手指偷偷掐了她的臉頰。
她立刻就涌出了眼淚。
我趁機把她抱起來:“爹,夫人,湄兒好像不舒服,女兒帶她去休息。女兒告退。給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請慢用。”
我就在一片稱讚中高調離場。
我給了湄兒一塊冰,讓她睡覺去。
但是湄兒拉着我的手,不讓我走,一定要我講故事給她聽。
我便在她的牀裡面躺下,抱着她,給她講三隻小豬的故事。
我想着,明天一定要去聽《白蛇傳》。
湄兒睡着,我纔出來。
那邊,我推開房間的鏡子門,就到了廳堂走道,走過去就通向大門。廳裡面是我爹同司徒恩恩在說話,大概是晚宴結束,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我正要走過,卻聽見我爹的聲音:“恩恩,你有空多照顧小透。你知道墨心的性格,這輩子都是傻乎乎的。如果你照顧小透,我就安心些。小透越是長大越是像那個人,我怕小透以後會走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