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婚約
聊了一會兒, 乾睿帝和太子便起身去看望晏琅了。
雖晏琅此刻仍昏迷未醒，然父子倆對他素來很是看重，更別說他這回以身探險救了阿梨, 還與敵人親自交上了手, 這其中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親自解答。是以父子倆便又帶上幾個太醫去他那晃了一圈, 一方面表示對他的恩寵,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快些醒來。
只可惜晏琅猶在昏睡中, 新來的幾個太醫輪番爲了他檢查了一遍，依然表示其情況特殊，只能等他自己醒來。
乾睿帝倒也沒動怒, 只吩咐下人好好照看他，隨後便和太子一同去書房討論國事去了。
而這時, 姜皇后卻摟着阿梨和楚清漪兩個寶貝疙瘩在說體己話。
先是楚清漪肚子裡的孩子, 雖知道女兒這一胎胎相不錯, 女婿又是個妙手回春的大夫，不會叫她吃什麼苦, 然到底是頭一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便細細問了些飲食習慣方面的問題，待楚清漪一一作答之後，這才放了心。
後來便是一些七零八碎的瑣事, 三人一邊聊一邊吃了些東西, 氣氛很是溫馨。
又聊着聊着, 阿梨突然想起了夜鴦之事, 便忙和姜皇后說了。
“你, 你說宸妃是我外祖林家的姑娘？！”聽完阿梨的話，姜皇后驚詫極了。
楚清漪早就聽阿梨說過了此事, 和阿梨一樣，她也很心疼這個命運多舛的姑娘，尤其這姑娘還算得上是自己的表姐妹，此刻便嘆道：“是呀，她爲了報恩而進宮，沒想到卻誤打誤撞叫鐵衣發現了此事，否則真是叫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呢。說來，也是上天的安排了。”
“這……她現在人在何處？”姜皇后這才反應過來，美眸一眨，不由流露出幾分激動來。
夜鴦的父親林三是她嫡親的表哥，素來與她感情好如親兄妹，其母林三夫人更是她幼時的閨中好友，當時因爲他們的不幸，她也是傷心了好一陣才緩過來的，沒想到多年以後……她竟找着了他們的女兒！
“前兩日阿梨失蹤，她十分自責，不顧衆人勸阻，硬是帶着傷出去找了兩日兩夜，最後昏倒在路邊，叫人扛了回來。”楚清漪嘆道，“阿梨醒來之後便逼着她回房休息，這會兒該是在屋裡躺着呢。”
“那她的傷可都好了？”姜皇后忙問道。
“舅母別擔心，阿鴦姐姐這幾日被我逼着休息，如今應該沒什麼大礙了。”阿梨忙握住姜皇后的手安慰道。
姜皇后這才鬆了口氣，半晌，方纔緩緩露出一個喜悅的笑容：“表哥若知道這消息，定要高興瘋了！想來，爲了宸妃他也會振作起來的！宸……”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
姜皇后滯了一下，隨後猛地想起，她的表外甥女如今……彷彿是她夫君的妃子呀！
這關係……姜皇后忍不住膈應了一下，然想起夜鴦從未承寵，進宮也只是爲了向阿梨報恩，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這夜鴦是個奇特的，要不這得多噁心人呢！雖這樣的情況皇室中再常見不過，然叫姜皇后來說，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的。蓋因她出身百年的書香世家，最是看重禮義廉恥，雖心知在皇家有些東西無法堅持，但到底還是不喜的。
見素來端莊優雅的姜皇后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態，阿梨和楚清漪便知道了她和林三夫婦的感情有多深厚，此時見她愣了愣，便一下子明白了她之所想。
阿梨眼珠子轉了轉，便問道：“舅母可知林三夫人和成王妃之間的關係？”
姜皇后回神，道：“自然是知道的，表嫂與成王妃當年關係極好。”
“那可有許下兒女親事？”
“自然有的，林家二姑娘和成王嫡子當年是指腹爲婚的……”姜皇后說完，便詫異地看了阿梨一眼，“你這樣問，莫非是鐵衣和……”
她自然也知道鐵衣的真實身份。
楚清漪便指着阿梨笑道：“只不過是這鬼丫頭髮現鐵衣對夜鴦的態度有些不尋常罷了。然夜鴦眼底，卻只有阿梨的。”
姜皇后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夜鴦如今都還是皇妃，若真的頂着這個名頭和旁的男子有了情愫，終究是不像話的。而那鐵衣……既然他並沒有說出那紙婚約，想來也是個明白人。
“我只是希望夜鴦姐姐能認祖歸宗，也能有個快活的未來。”阿梨笑道，復又嘆道，“她這一生都過的太艱難，往後，往後也不知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姜皇后微愣：“此話何意？”
阿梨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楚清漪，兩人到底還是將夜鴦這些年的遭遇一一說了出來。
雖知道姜皇后必會傷心難過，然到底不願瞞着她，橫豎這事兒其實也瞞不了多久。況，只有情況越真實越詳細，她們才能更多地幫到夜鴦。
姜皇后聽完便忍不住落了淚，一時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年紀那麼小竟就落入了吃人般的地獄裡，經過了那樣殘酷可怕的事情，可卻還能保留如今的赤子之心……這一刻，姜皇后方真正對夜鴦上了心。
“母后別傷心，我已經叫阿樞爲阿鴦姐姐瞧過了，他說她暫時無事，只需觀察，若真有個什麼不好的，阿樞定會及時發現，及時爲她診治的！”楚清漪連忙安慰道。
阿梨也忙點頭，柔聲安慰了幾聲。
姜皇后到底是皇后，很快便收拾了情緒，嘆道：“那孩子年紀輕輕就遭遇了這諸多折磨，實在叫人心疼。若表嫂表哥知曉，怕是要心疼壞了……她是我外祖家的姑娘，又是故人之女，以往不知道便罷了，如今既知道了，我定是要照顧好她的，你們放心吧，這事兒我會與陛下說的，屆時定叫阿鴦風風光光地認祖歸宗。”
乾睿帝對夜鴦本也沒有興趣，如今一切事情真相大白，想來也不會阻攔她離宮纔是。
阿梨便笑眯眯地抱着姜皇后蹭了蹭：“舅母是最最好的人，阿梨最愛舅母了！”
“就你嘴甜！”姜皇后不由重新露出了笑容，而後又道，“好啦，說了這麼久你也該累了，好好歇着吧。我與你三姐姐這就去看看阿鴦。”
“我也要去。”
“不行，乖乖歇着，不然接下來都不帶你玩了。”姜皇后捏了捏她的臉。
阿梨瞪大了眼：“接下來？您和舅舅難道……”
姜皇后便露出了愉悅的笑容，還衝她眨了眨眼：“你舅舅說了，難得有機會出宮偷個懶，自然也要在這莊子住上些時日纔好。屆時你的情況穩定了，再大家一同回宮。”
楚清漪也驚呆了：“可，可朝政還有後宮諸事……”
那是一日也離不開他們倆的呀！
“朝政自有太子和他的弟弟們會處理，至於後宮……德妃是個好的，我已交代她了。”
這對帝后真是任性極了！不過這就叫阿梨很是開心，一家人在一起玩耍，多快活呢！只是……
阿梨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下太子哥哥要累慘啦！”
“你個小沒良心的，叫皇兄知道，定要罰你……來來，咱們小聲點兒樂！”楚清漪也幸災樂禍地彎了眼。
姜皇后頓時哭笑不得。
這兩個壞丫頭！
***
傍晚，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吃了飯又快樂地玩耍了一番之後，太子拎着倒黴的胖弟弟回宮了。
有個坑兒子的爹，太子殿下表示很不開心。他也想留下來玩耍啊！哦，最好是把太子妃和兒子也帶過來！
而有個坑弟弟的哥哥，三皇子也表示很不開心。心上人還在養傷！崇拜之人還在昏迷呢！這叫他如何能有心回去辦公呢！
然英明偉大的乾睿帝卻不管這些的，不能爲老子分憂的兒子……養來做什麼呢？
遂，開心地送走了兩個倒黴兒子之後，乾睿帝便牽着姜皇后回屋歇下了。
就寢之前，姜皇后和乾睿帝說了夜鴦之事。
“朕知道，先前鐵衣已經和朕稟告過了，只是這幾日諸事繁多，朕忘了告訴卿卿了。”乾睿帝聽完便笑了。
“那不知臣妾可否求陛下一個恩典……”姜皇后一邊爲乾睿帝更衣，一邊軟聲笑道。
然話未完，便叫乾睿帝打斷了：“朕答應。”
姜皇后愣了愣，而後忍不住笑了：“多謝陛下。”
“你都不問朕答應了你什麼？”乾睿帝卻滿眼戲謔道，“萬一不是卿卿所想的呢？”
姜皇后只是狡黠一笑道：“若非臣妾所求，臣妾再求一次便是了。陛下若答應了，那臣妾還多賺了一件事兒；陛下若不答應，那臣妾也沒有損失呀。至於所求之事……臣妾求陛下不答應，若明日阿梨求，陛下自會答應的。”
乾睿帝愣了一下，而後不由哈哈大笑，轉身環住姜皇后的肩，有些意外地感慨道：“沒想到卿卿也有這般狡猾的一面，定是與那兩個小丫頭相處久了，學壞了！不過……”
他忽然低頭，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學的好極了。朕，很喜歡。”
這樣的她，竟叫他莫名地覺得快活。
姜皇后不知怎麼的，跟着微微紅了臉。
她與乾睿帝少年夫妻，因知皇家無真情，是以得到賜婚旨意之後便一直在心中告誡自己，絕對不可對未來的夫君動心，這一生，只好好兒地謹守正妃本分就好。
她是這樣想的，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是這樣做的——端莊賢惠，大度溫婉，替乾睿帝細心地打理好後宮。私下與乾睿帝相處的時候，也素來是嫺雅本分，從不敢有半分逾越。
乾睿帝因此敬重她，給她體面，兩人相敬如賓，倒也相處的很好。
可成婚二十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調戲似的與她說過話。
這，這是怎麼了呢？
姜皇后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想，只刻意無視了眼前彷彿有些曖昧的氣氛，別過頭去看他物。
然乾睿帝卻不願就此放過她，莫名而起的衝動叫他忍不住俯身，一把將她抱起朝着大牀而去……
姜皇后嚇了一大跳，頓時瞪圓了眼睛，慌忙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見着她難得失態的樣子，乾睿帝卻開心大笑起來，像個頑皮的孩子。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含住她的耳垂，啞着嗓笑道：“卿卿，再給我生個小公主吧。”
他說我，而非朕。
姜皇后怔了怔，竟紅着臉說不出話來。
乾睿帝頓時雙眸似火，覆了上去……
紅燭搖曳，一夜合/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