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0訛不成
馬車快到府門前時,前方便有婦人的吵鬧聲傳來。青舒倒是沒多想,她哪裡能想到,有人居然敢在年初一就到她府門前鬧事。
古府大門緊閉,何氏擺開茶壺狀,正在對着緊閉的府門噴口水。
“古葉氏,別以爲雲虎沒了,就沒人能管你了。你什麼東西?回鄉這麼長時間,連門都不踩,把我們倆個老的丟在一邊,都不去給磕頭。你以爲你是誰?居然不讓進門,你等着,老孃這就回去,讓當家的把你休了,讓你個勢利眼的滾出古家去……”何氏扯開嗓子叫嚷着。
“娘,您老不能這樣說話。葉氏再不孝,好歹爲雲虎兄弟生養了一對兒女,休哪能成!您老應該將她帶回村中,每日讓她伺候您和爹,讓她盡孝,可不能說什麼休不休的。”吳氏的嘴也沒閒着。
而她們後頭,站着一個穿粗布衣裳的瘦瘦的姑娘。那姑娘瑟縮着身子,頭垂的低低的,讓人看不出長相和表情。
“葉氏,給老孃滾出來,老孃定要教教你什麼是孝道。古青舒你個喪良心的小娼婦,自家親戚不認,犯賤地上竿子去討好不相干的人,丟臉了吧!哈哈……給你下人提親,呸,讓人立馬扇了臉子,是不是心裡特舒坦?葉氏,古青舒,滾出來,別像個縮頭的王八……”
吳氏幸災樂禍地捂了嘴,還找了個空擰了一把身後的姑娘,然後一轉頭,看到駛來的馬車,立刻拉了一把何氏。
何氏正罵的高興,一把拍開吳氏的手,“滾一邊兒去,沒用的東西。”
吳氏撇嘴,“娘,別罵了。”然後擠眉弄眼地讓何氏看那邊。
何氏心中不爽,往吳氏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身子一轉,這纔看到馬上就要到近前的馬車,在京城而言樸素,但在小小的康溪鎮算得上最華麗的馬上。她立刻老眼放光,貪婪地打量着車身。
李大郎甩着馬鞭,“讓開,讓開,別擋道兒。”
丁家寶走上前,虎着一張臉,“滾開,哪裡來的無知婦人在這裡亂吠?”
她們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可吳氏見過青舒的馬車,馬車上古府的標記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娘,娘,是雲虎家的馬車,這是雲虎家的,媳婦見過幾次,古青舒出門就坐它。”
何氏是個沒臉沒皮又混的老女人,一聽這是古府的馬車,立刻堵着大門坐到了地上,兩手拍着地,“哎呦,大家來看啊,有人仗着有幾個銀錢,不認窮親戚了,老天爺啊!您睜眼看看,好好看看這些喪良心的,遭天譴的,不認窮親戚,不敬老人,不守孝道,老天爺喲,您要給老婆子做主喲……”
丁家寶氣到了,上前要扯開她。
吳氏突然將那不聲不響的姑娘往前一推,正好推向上前的丁家寶,“啊,你要幹什麼?你要對我侄女兒幹什麼?”
丁家寶嚇了一跳,險險躲開一臉慌張地撞向自己的小姑娘,氣的帶疤的臉更加猙獰,“幹什麼?想訛人不成?”
那小姑娘因爲被推的毫無準備,驚嚇中看到丁家寶的臉色更是怕,尖叫一聲一下撲倒在地上。因爲是雙手着地在先,因此臉沒破相,但,她的皸裂的雙手蹭破了大面積的皮肉。至於傷沒傷到手腕,只有她自己知道。
吳氏尖叫一聲,“啊,來人啊,欺負人啊!你對二妞做了什麼?打人了,殺人了,大家快來看啊!”
丁家寶氣得胸口起伏的厲害,握緊了拳頭。若對方不是女人,他早一拳揮過去了。
“家寶,回來。”柔柔的,淡淡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自停下的車壁內傳出。
丁家寶怒瞪着胡攪蠻纏的吳氏和耍賴坐到地上的何氏,憤怒地退到車邊。
車門打開,藍色棉布裙上配着紫色斜襟夾衣的小娟下車,回身關好了車門。她走向前,插在頭上的流蘇銀簪的粉紅流蘇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很是漂亮,讓何氏和吳氏都看直了眼。
小娟到了何氏和吳氏跟前,“讓開,這不是你們可以撒潑耍賴的地方。”
吳氏最先回神,“娘,她是古青舒的丫鬟。車裡坐的,一定是古青舒。”
何氏貪婪地吞了吞口水,再次拍着地嚎了起來,“天殺的啊,喪良心的,給下人穿金戴銀的,一個字兒都不肯孝敬族叔、族爺,沒天理啊,太沒天理了。”
小娟再不肯廢話一句,一把推開旁邊的吳氏,彎下腰粗魯地抓住何氏的兩個手腕,扯了往旁邊拖。
何氏一輩子撒潑耍賴,從未遇到過對手,沒想到今天卻碰到了小娟這個彪悍的丫頭。她胳膊被扯的疼,拖拽中屁股在凍僵的土地上划着,雖然穿着棉衣,那也不好受,她立刻又叫又喊地讓小娟放手。
吳氏咂舌之餘,暗爽在心,但,畢竟她和何氏目前是一個戰線的,哪能裝看不見,邊叫邊要拉開小娟,“幹什麼?幹什麼?來人啊,救命……啊……”
原來是小娟閒她礙事,一腳踹過去,正中她的左小腿上,疼得她慘叫出聲。
沒了礙事的,小娟很快將哭喊的何氏拖到了路邊甩開,然後回去扯了彎腰揉腿的吳氏,同樣弄到路邊。然後走到府門前,衝着門裡吆喝,“小姐回府,趕緊開門,一個一個沒眼力見兒的,讓個瘋婆子堵了府門鬧,卻不打走,反倒關了府門做什麼?一羣沒用的,等下每人去領十板子。”
這時候,府門從裡面緩緩打開。小娟退開一邊,一臉警告地瞪住在路邊哭天抹淚地不知道是作戲還是如何的何氏和吳氏。
李大郎駕一聲,馬車動了,慢慢悠悠地進了府。隨護的丁家寶幾個跟在後頭進去。
小娟叉腰站定,指着蔡鐵牛和古元河的鼻子大聲罵道,“你們是什麼人?是威名赫赫的忠武將軍府上的奴才。你們看看自己,哪有一點將軍府上壯丁的樣子。以後再有這種事,只管打走,省得丟了將軍老爺的臉,丟了小姐的臉,聽到沒有?男人一點,別連個女人都不如。”
蔡鐵牛和古元河諾諾稱是。
“怕髒了手,怕那些刁鑽婦人訛你們,那就拿棍子打,看她們還怎麼訛人?”小娟的聲音越發大了。
蔡鐵牛和古元河依然諾諾稱是。等小娟進了府門,蔡鐵牛還認真地拿了根棍子放到手邊,守着府門一動不動。
那些遠遠的探頭看熱鬧的這才咂舌離去,走前還對何氏和吳氏指指點點的,然後交頭接耳地散了。
何氏和吳氏吃了虧,原來還在哭鬧,不過在小娟教訓蔡鐵牛他們,並告訴他們拿棍子打的時候,身子一哆嗦,再不敢吭聲。被稱爲二妞的小姑娘,瑟縮的躲在一邊,兩手掌心紅紅的滲着血絲。在衣服底下,她的雙膝也蹭破了皮。
何氏不敢再對着古府叫罵,踢了二妞一腳泄恨,一扭一扭地走了。她不是愛扭,實在是屁股疼的厲害,走路就變得不自然。
吳氏一臉嫌惡地對着二妞呸一聲,“像你這樣白吃飯的掃把星,早該上吊去了,活着就是個禍害。”說罷,去追前頭的何氏。
二妞哭着要跟上,吳氏回頭瞪她,“不許跟,掃把星,直接死外頭得了,省得讓人看着礙眼。”
二妞瑟縮着想跟又不敢跟,蹲在路邊默默地掉眼淚。
古府內,青舒下了馬車,繃着臉問迎上來的蘇媽媽,“少爺有沒有受驚?”
“少爺一直和彥公子學下棋,不曾被打擾。”
青舒冷哼一聲,“外邊鬧成這樣,夫人知道嗎?”
“她們一來,就說要見夫人。老奴親自去告知夫人,夫人說不見,她們便開始罵,開始鬧,鬧了有小半個時辰。”
青舒心中冷笑,能耐啊,居然敢在她府門前鬧一個鐘頭,活的不耐煩了是吧?“她們都罵了些什麼,有好好告訴夫人沒有?”
“老奴沒去打擾夫人。”蘇媽媽答。
“打擾什麼打擾,你現在就去,將她們都說了什麼,罵了什麼,一字不差地告訴夫人知道。”古葉氏不是先前還想親近那邊的麼,正好,她讓古葉氏看看那邊都是些什麼貨色。
蘇媽媽得了吩咐,趕緊去了文瀾院。
不得不說,古葉氏很受打擊。她原本出身名門,學的都是些大家閨秀的東西,接觸的也是大家族裡的事情。後來被退親,雖然名譽掃地,可依然是大家小姐,後來又嫁了古云虎,被保護的好好的,哪曾見識過真正的潑婦罵街。她氣紅了臉,抖着聲音,“潑婦,都是潑婦。”
當日吳氏淨拿好話哄她,向她保證族叔無論如何也不會逐她出古氏族譜。還好心告訴她,若她想穩妥地一輩子都不會被古氏人排擠,最好是將女兒嫁給吳氏的侄子,這樣親上加樣,地位更牢靠。
離京前青舒的威脅,讓古葉氏如坐鍼氈,她便很“天真”的與吳氏推心置腹,說自己唯一怕的便是被逐出古氏族譜,便一下就讓吳氏抓住了哄騙她的機會,纔有了她又送金簪又準備嫁女兒的事情。之後青舒斷了她和吳氏的來往,同時青舒的一句“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提醒了她,能擺佈她命運的人不是族叔,而是子,她得“從子”。
如今何氏和吳氏如此罵她,她怨何氏和吳氏的無恥潑婦行爲,同時也怨青舒。她覺得若不是青舒當日那樣威脅她,她纔不會引了吳氏這個白眼兒狼上門。總之,錯的永遠不會是她自己,只能是別人。
到了約定的時間,顧石頭一個人來到古府。
元寶出來迎了他,帶他去了周伯彥暫住的房間,然後退了出去。
一見到自家公子,顧石頭立刻激動地撲了上去,卻被周伯彥一臉嫌棄地給躲開了,外帶一句“滾一邊兒去。”
顧石頭笑咧了嘴,一抹眼睛,“公子,您要出門怎麼不叫醒石頭?一早起來,不見了公子,石頭都擔心死了,四處派人出去找。還好,石頭猜到公子很可能是南下了,便一路找過來。看公子好好的,石頭總算能放心了。”
周伯彥沉了臉,“京中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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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石頭一愣,“啊?京中好好的,能如何?”
周伯彥真想敲破他的腦袋,“一問三不知,留你何用?滾回軍營去。”
又被罵了,顧石頭一摸後腦勺,突然一拍掌,“啊,公子是問皇后娘娘爲您作媒那事對不對?公子放心,您摔了杯子一走,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直接將那小姐指給了蕭家公子,讓一個月後完婚。”
周伯彥聽了臉上沒有任何喜色,“三皇子有什麼動作?”
“沒什麼動作,老老實實地呆在皇子府中,整日寫文章。”
“行了,問你也是白問,回客棧呆着去。”
“不要,公子身邊不能沒人伺候。哦,對了,皇上派了一隊護衛隊過來,說是保護公子安全。”
周伯彥有了殺人的衝動,一腳踹過去,“你白癡啊!你不會說不知道公子在哪裡嗎?白癡,居然還敢大咧咧地帶了人追過來,你是怕公子死的不夠快還是如何?”
顧石頭皺着一張臉,揉着被踢痛的腿,“不能怪我,是皇上命令他們跟着我找公子的。”
周伯彥恨不得一掌拍死他,甩了袖子往外走。
顧石頭趕緊追了出去,“公子,公子,您走慢些,等等石頭……”
周伯彥一出來,站在院中的盧玄方指着他的鼻子就罵,“你白癡嗎?告訴過你要廢了他,你卻當聽不見,任他在那裡亂蹦噠,氣死我了。”
顧石頭立刻縮了頭,躲回了屋內。
周伯彥黑了臉,“有本事自己去廢,跟我吼什麼吼?”
“我不跟你吼,跟誰吼?廢了他,聽到沒有?”
周伯彥突然消聲,看向門口的方向。
只見手裡抓着彈弓的青陽正一腳在院外一腳在院內,小臉上帶着驚慌之色。
盧玄方沒好氣地對青陽道:“誰讓你來的?回去。”
青陽本來就被他們的對吼聲嚇到了,如今盧先生又專門吼他,他更是怕,轉身就跑。
周伯彥怒瞪盧玄方,“你敢再吼他,我跟你沒完。”說完,就要追出去。
盧玄方一把拉住,“不許走,說清楚,到底廢不廢他?”
“放開。”
“說清楚,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別想走。說,到底答不答應廢他?”
“你們要廢了誰?”青舒眼冒火光地出現,手裡拉着一臉委屈的青陽。
盧玄方有些激動過頭,“出去,姑娘家的往男人的院子走,成何體統?”
青舒直接嗆回去,“我的府邸,我的地盤,我愛走哪兒就走哪兒,要你管?”然後問青陽,“告訴姐姐,誰吼你了?”
青陽一臉委屈地偷瞄盧先生一眼。
盧先生看到了,氣不打一處來,“看人要有看人的樣子,偷偷摸摸的像什麼話?”
“要你管?”青舒脆聲喊。
“我說了,不許再吼他。”周伯彥再次提出警告。
因爲他們是同時出聲的,很有同仇敵愾的味道,意外之餘,兩人互看了一眼。青舒皺眉,別過臉。周伯彥擰了眉毛,目光閃爍。
盧玄方先指周伯彥,再指青舒,“你,你們……你們好樣的,這書不教了,我走。”
“愛走就走,走了不許再回來。”青舒火大的說道。
“隨你,好夫子天下多的是。”周伯彥不冷不熱地道。
又是同時出聲,兩人微怔,臉上都有些不自在。
先前還一臉害怕的青陽,這會兒卻是星星眼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和彥哥哥,一臉的崇拜。在孩子們的心裡誰最威嚴而不可侵犯,非先生莫屬。如今,有人更厲害,直接將先生的威風給滅了,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盧先生你你了半天,一甩袖子,“顧石頭,整理先生的行裝,先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
顧石頭躲在屋裡不敢露頭,更不敢出聲。
盧先生氣得都快眼睛噴火了,“古元寶,古元寶,你死哪裡去了?”他吼完,感覺有人拉自己袖子,一低頭,卻見青陽一臉小心翼翼地拉了他的袖子。他沒好氣地道:“幹什麼?”
青陽趕緊鬆了手,“先,先生別走,姐姐給你送果酒來了。”
青舒沒好氣地道:“他要走了,給什麼給?給下一位夫子喝。”
盧先生立刻瞪圓了眼睛,“你敢?先生的果酒,誰也不能覬覦。”說着,幾個大步過去,一下就從小娟手裡奪了兩小壇的果酒,一臉寶貝地抱緊,哼了一聲,進了居住的房間。
周伯彥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向青陽招了招手,“是要找哥哥玩兒彈弓嗎?走吧,去後邊。”
青陽擡頭看青舒。
青舒給他正了正頭上的帽子,“去吧!先生不會走,他可捨不得果酒送人。”
青陽的臉上這纔有了笑模樣,抓着手裡的彈弓走向周伯彥。
顧石頭這時候跑了出來,“公子,公子,那護衛隊……”
“滾回客棧去。現在我不是你公子,你是我公子。”沒好氣地說罷,周伯彥領了青陽走了。
顧石頭一臉哭相地看向青舒,“古小姐,能不能給安排個院子?我家公子的護衛隊到了,護衛隊不能離了公子身邊。”
“讓你的公子自己跟管家說去。”青舒沒好氣地說罷,轉身走了。
顧石頭欲哭無淚,人是皇上讓他帶來的,給他幾個腦袋,他也不敢不聽皇上的話。
盧玄方悄無聲息的出來,“白癡,直接把人帶過來,誰還敢攆不成,又不是不要腦袋了。”
顧石頭一拍腦袋,樂顛顛兒地去找護衛隊去了。
盧玄方壞笑着捋鬍子,“臭小子、臭丫頭,讓你們跟先生沒大沒小的亂吼。”想到有人見到護衛隊後會臉黑;再想到捂緊錢袋又小氣扒拉的某個丫頭接下來必須供十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吃住,然後臉上會有臭臭的表情,他便暗爽在心。
果然,當顧石頭帶了十一人的護衛隊進府,並住進了盧先生他們的院子之後,周伯彥黑了臉。
護衛隊十一人,加顧石頭,就是十二人,無端多了十二張吃飯的嘴,青舒忍了忍,沒說話。幾天下來,白米、白麪,酸菜、鹹菜與豬肉是以飛一般的速度在減少中。其實她早想用粗糧米招呼這些人了,可管家告訴她,那護衛隊不是一般的護衛隊,要好生招待,不能怠慢。
又忍了兩日,周伯彥沒有一點離去的意思。
青舒忍無不忍,避開青陽,找周伯彥攤牌。“你什麼時候走?”這話問的非常直白。
周伯彥正在喝茶,他慢悠悠地吹開一片茶葉,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看着青舒,“不知道。”
青舒勸自己彆氣,別跟這人一般見識,“你確定還要呆下去?若你再呆下去,就不是少一缸酸菜的事情了。”
“那是什麼事情?”周伯彥好整以暇地問。
“是少兩缸或三缸酸菜的事情。自然,我的一半酸菜是你花了銀子買的,你的人吃也是吃的你花銀子買的酸菜,於我沒什麼損失。你愛呆,那就呆着吧。每日你的人吃了多少酸菜,我都有記賬。等你的商隊到了,拉走的就不是一百二十五桶的酸菜了。你的人吃了多少,我會從一百二十五桶裡扣的。”說完,青舒轉身就走。不說酸菜,每日裡被他們吃下的白麪、白米和豬肉都不少花銀子,這個,她認了。
周伯彥用手指一下一下輕釦桌面,心裡正在琢磨事情。他在考慮,是要先回一趟京城,還是直接出發去邊疆。
回到自己的院子,青舒還在想酸菜的事情。周伯彥的兩千兩銀子,她給了三十五缸的酸菜。先拉走了五十桶,還有一百二十五桶已經準備好,凍在府裡的庫房內。平均一下,一桶酸菜大概就是十一兩銀另四吊錢。她剛剛嘴上雖然說要扣周伯彥的酸菜,可實際上還是會按原定的數量給他。
今日是初六,還有兩天,也就是初八那日,各地的鋪子基本都會開門恢復營生,她在康溪鎮的風味小食鋪和在錦陽城的古記包子鋪也一樣。現如今,除去賣給周伯彥的三十五缸酸菜,再除去這段時間自己人吃掉的,手裡只剩三十三缸。
她決定,同樣切了裝木桶裡賣,一桶按十二兩銀子走,賣給錦陽城的一品樓。一品樓能消耗多少還不清楚,一切要等一品樓開業再說。總之她是先要可着一品樓來供應的,一品樓吃不下,她才考慮在錦陽城的古記包子鋪裡零售。
康溪鎮太小,風味小食鋪內賣高價酸菜不划算,而且又會太過惹人注目。一半遠赴京城,一部分去了錦陽城也好,省得被有心人給惦記上。賣不完也沒關係,離春暖花開還遠着呢,放開了吃,自己人都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