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67派了任務
往錦陽城運送嫩苞谷的丁家寶回來時,青舒與黑白二衛約定的三日之期正好到了。青舒讓管家把手邊的事情交給了丁家寶,然後帶上丫鬟、管家及家丁再次去了將軍墓。
青舒讓管家和家丁留在坡下,自己只帶了小娟上去。與上次相同,小娟守着坡口處。而青舒站在將軍墓前,讓黑白二衛出來相見。
躲在將軍墓後的杜仲夏和洛三聽了,依命從石墓後走到石墓前,單膝跪下給青舒問安,並異口同聲地道:
“屬下杜仲夏願追隨小姐和少爺,從今爾後但憑小姐和少爺調遣,萬死不辭。”
“屬下洛三洛九青願追隨小姐和少爺,從今爾後但憑小姐和少爺調遣,萬死不辭。”
雖然猜到了這種結果,可當他們親口說出了選擇時,青舒還是覺得意外。“你們可要想好,日後萬沒有你們後悔的餘地。”
杜仲夏,“屬下不後悔。”
洛三,“屬下不後悔。”
青舒盯視他們片刻,略一沉吟問道,“其他人怎麼說?”
洛三答道,“胡四等八人的心意與屬下相同,他們都表示願追隨小姐和少爺,萬死不辭。”
聽罷,青舒要他們起來,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三張摺疊着的紙條,慢慢打開其一,帶字的一面衝着杜仲夏和洛三,“先回答這個問題。”
只見紙條上寫着:當年是誰奪走了灝?
杜仲夏和洛三見了,面色大變,誰都不說話。
青舒不急,把紙條收起,捏在兩指間等着他們作答。
許久,杜仲夏開口了,“是楚南風,是被滅門的前楚相的嫡長子。按理,楚南風早已被斬首,卻不知爲何,他沒死,他突然帶了一批死士出現,奪走了灝少爺。”
洛三接了,“人是他奪去的,但主謀並不是他。屬下們一心追回少爺,當時沒有精力去徹查此事。因此,這幕後者爲誰,屬下們不知。”
青舒蹙眉,拿出第二個紙條給他們看。
只見上面寫着:是誰要取灝的命?
這個問題是洛三答的,“是幕後操縱者。屬下們發現,灝少爺雖是楚南風奪去的,但楚南風似乎背叛了幕後操縱者,極力護着灝少爺逃往他國。最後我們救出了灝少爺,楚南風一直追殺我們,卻在最後一戰中,他臨陣倒戈,殺死了所有同伴,並對我們說了句保重,拋下長劍揚長而去。在我們渡江時,他立在渡口,目送我們離去。自此之後,再無人追殺我們,亦無可疑之人出現在我們周圍。”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一直小心翼翼地輾轉在三國之間,直到確定安全無虞才返回了大安。
青舒拿出最後一個紙條。只見上面寫着:你們的使命,都有誰知道?聖上可知道?
杜仲夏壓低聲音回道,“出事前幾日的一天夜裡,聖上密詔將軍入宮。將軍出宮後沒有回府,而是連夜出京,去了城外的皇家別苑外待命。幾日後,周駙馬的乳孃抱了襁褓中的幼兒出來,交給了將軍。將軍什麼也沒說,抱着襁褓快馬加鞭地準備回京,卻在途中生變,被人奪去了襁褓中的幼兒,手中只剩空襁褓。”
洛三補充,“據屬下所知,當日在皇家別苑外接襁褓中的幼兒的人,除了將軍還有兩名副將。無一倖免的,三個人手中的幼兒都被奪去了。將軍曾抱在懷中的被驗明是正主兒,沒有喪命,另兩個幼兒被奪去後讓人當場摔死了。”
青舒聽的膽寒,卻也明白了一點,將軍爹和另兩名副將是得了聖命去抱灝的。三個人分別接走三個嬰兒,本是爲混淆視聽,卻不想三個都被奪去,且另兩個冒牌灝被人當場摔死,唯有真正的灝沒有被人當場殺掉。
這個幕後黑手是誰?灝纔出生,他便知道如何分辨真正的灝,說明一定是皇室中人,且是與長公主非常親近之人,還是個神通廣大之人。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皇帝表面上要救灝,暗地裡又另外作了安排,奪走了灝。本該砍頭的人沒有被砍頭,普天之下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誰能讓死囚存活於世?仔細想來也沒幾個人,而第一個能辦到此事的,非皇帝本人莫屬。
青舒暗歎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灝是死是活,她說了不算。她想把灝藏起來,根本就不可能。她能做的,唯有順從將軍爹的遺願,接了灝回去照顧,然後走一步看一步,等待皇帝的發落,等待長跪皇宮南門前的一日。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她沒有天大的能耐去改變這個局面。
她拿出火摺子,面無表情地把手中的三個紙條燒成灰燼,任那些灰燼隨風飄散。收好火摺子,她纔開口,“今日是夫人的頭七,你們可有辦法在今夜子時前趕到德縣,照應吳夫人一二?”
杜仲夏和洛三對視一眼,齊聲道,“但憑小姐吩咐。”意思是能辦到。
“那好。”青舒說着,拿出一封信來,向前一遞,“把事情辦的漂亮些,別丟了我爹的臉。”
杜仲夏和洛三齊伸手,一人抓了信的一角,接了過去,“是。”
青舒說道,“辦完事回來,你們倆個帶着灝大大方方地回府,餘下的,我自會安排。”
杜仲夏和洛三,“是,小姐。”
青舒,“今日胡四可來了?”
洛三,“今日他留下照顧灝少爺,並未前來。”
青舒,“回去告訴胡四等人,讓他們少安毋躁。待我安排妥當了,找個合適的機會自會召他們回府。”
杜仲夏和洛三,“是,小姐。”
青舒望着他處問,“古強可認得你們?”
杜仲夏和洛三兩人答,“認得。”
青舒再問,“他可知你們失蹤的使命?”
杜仲夏和洛三答,“不知。”
青舒向小娟的方向一招手。
小娟見了,急步走過來,好奇地看杜仲夏和洛三。
青舒吩咐她,“去傳話給管家,讓他帶上銀子上來。”
小娟答應一聲,趕緊去傳令。
古強得信兒,拿了青舒出門前交給他的五十兩銀子上坡來。待他走近,看清杜仲夏和洛三的長相後,竟是驚的掉了手中裝銀子的包袱,“你們,你們……”
杜仲夏只是衝着古強點了一下頭,並不言語。
洛三微笑,打招呼道,“強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古強激動的說不出連貫的話來,“你,你們……活着……”
青舒從旁說道,“好了,管家,冷靜冷靜,先把銀子交給他們。有什麼話,等他們完成任務歸來再說不遲!”
古強終於找回了正常說話的能力,疑惑地看向青舒,“任務?”
青舒眼中射出幾分冷意,“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總會還擊回去。更何況,這次發生的不是打罵那麼簡單的小恩怨,而是不共戴天的殺母之仇,我豈能什麼也不做!”
古強看看杜仲夏和洛三,又看看青舒,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彎腰揀起落地的包袱,打了打上邊的灰土,交到洛三的手上。
洛三欲推辭不要。
青舒看向杜仲夏和洛三,“拿上,手頭寬裕些,你們也好辦事。去吧!你們還得回去安頓灝少爺,時間緊迫,耽擱不得。”
杜仲夏和洛三自然明白,於是辭別了青舒和管家匆匆離去。
忍了一路,回到府中,古強有些急切地追問青舒,“小姐,他們,他們是何時回來的?他們在將軍在世時便失蹤了,一直杳無音訊多年,不想如今卻突然出現,老奴心下忐忑,總覺得不妥?”
這下青舒相信了杜洛二人的說詞,原來古強真的不知道他們的使命。不過,她到底不敢對古強實說實說,於是編了個介於謊言和真相之間的說詞,“他們在夫人去世後突然出現在將軍墓前,拿了我爹的密信,自稱是我爹的護衛。他們說,多年前我爹交待他們出去尋故人之後,還命令他們尋不到人不得回來。他們根據我爹給的線索尋人,這一尋便是多年,待他們尋到人回來,才得知我爹已去了多年。他們倆個猶豫不決,最後帶着我爹的故人之子灝生活在鄉間,後來他們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於是拿了當年我爹給的信來見我。”
聽到此處,古強已經信了大半。因爲他認識的將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對兄弟、對部下真誠且會竭盡所能地照顧着。
青舒注意到了古強的神色,暗鬆口氣的同時,又說道,“我當時很吃驚,也不吃驚。我會吃驚,是因爲沒想到我爹真有這樣的兩個護衛。我不吃驚,是因爲我娘臨終前交待下了,說是我爹當年承諾要照顧好一位故人的後人,當時因爲不知故人之後是男是女,我爹便說若是男孩子便是義子,若是女孩子便是義女。我爹就派了兩名貼身護衛出去尋人,只是派出去的護衛多年來音訊皆無,我娘便一直沒提及此事。直到最後,我娘才說給我聽。”
青舒說到此處嘆了口氣,“我娘再三叮囑我,說若是將來有護衛帶着與小陽大小的孩子回來,而回來的護衛管家又認得,我必須收留這個孩子,遵照我爹的意思將其養育成人。那日在將軍墓前見到這兩人,我並不敢信,於是約了今日見面,還特意請了管家前去。我不爲別的,就是想讓管家幫我認人。您認得他們,說明他們所言不假,正好印證了我孃的話。”
古強這下是全信了,“原來如此。不過,小姐您也太大意了,既然上次去將軍墓就見到了這兩人,又不敢確定他們所言是真是假,爲何當時不喊了人上去保護?再有,您若早些告訴老奴知道,老奴今日定是早早地上去認人了。”
青舒怕被唸叨,趕緊認錯,“大概是最近太累,我這腦子轉不過彎兒來了,竟是沒想這麼多。管家,我知錯了,以後定會加倍小心,再不犯這樣的錯誤。”
管家一擺手,“小姐,您最近確實太累,趕緊回去歇着。”
青舒得以脫身,乖乖地回內院去了。因爲隱瞞了部分真相,她覺得對管家非常抱歉,卻也知道她必須這麼做。
再說黑白二衛,他們看過青舒給的信後,迅速趕回鎮子上,向胡四轉告了青舒的話,並交待胡四要照顧好灝,立刻弄來兩匹馬,出發前往德縣。
他們一路馬不停蹄地趕路,終於在子時前到達了德縣縣城外。他們把馬栓在林子裡,潛到了縣城城牆下,拿出所帶工具,將三角勾子拋出,並拉了拉握在手中的一頭,確定勾的穩妥了,穿了一身黑的杜仲夏迅速順着繩子爬了上去,確定安全,他輕輕晃動勾索三下,向站在下頭的洛三傳達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