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誰當值?”
縣衙牢門前,王閔身臨這裡,望着面前的兩名衙差,面色沒有波動,淡淡道。
“回師爺,今天是屬下當值!”
見到王閔後,衙差一邊行禮,一邊向着王閔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這些大多數的衙差們也是認可了王閔的存在,再加上王閔平日裡爲人和善,從來不擺架子,因此,除了陣營不同一些獨屬於縣丞的衙差,其他人對着王閔也是恭敬的很,並且,其中一些人此刻眸中更是滿滿的感激與欽佩。
“哦!”王閔嘴脣輕張,微微的哦了一聲,旋即偏過頭,對着前者若有所無道:“裡邊人犯的午食送過了嗎?”
“回師爺,剛準備好,尚且還沒送進去!”衙差面色恭敬,眼神微俯對着王閔,緩緩道。
“哦,今天你不用進去了,我正好要進去,你把食盒交給我把!”王閔依然是那副平淡樣子,彷彿順手而爲一般。
聞聽王閔此言,那名衙差自是小心翼翼的道謝了一番,雖然心下納罕王閔今日怎會如此,可是,最終也是並沒有什麼懷疑,依舊將着手中正要送進去的飯食盒遞給了王閔。
王閔接過後,點頭應了一聲,旋即便是在身前衙差懷着無比恭敬的眼神下推開牢門,緩步輕輕踱了進去。
“你們就守在這裡,謹守自身即可,不用隨我去!”
進的門來,看到身邊仍是有着幾個帶刀衙差小心的跟隨在王閔身邊,王閔眉頭微克可查的皺了一下,緊接着便是停下腳步,扭頭對着其他人吩咐道。
“這……”
陡然聞聽王閔此言,衙差們想起上次自己一行人同着那兩個將士遭遇的場景,手下的腰柄下意識的便是握緊,可是,當其看到王閔那平靜中卻是透露出無盡堅定光芒的眸子,衙差們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以來,他們也是逐漸知道,別看這個年輕師爺面色還稍顯稚嫩,平日裡也是對着大家和和氣氣,隨意嬉戲打鬧,可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威嚴,就像此刻,他們就是知道,王閔恐怕是真正下了決心。
因此,彼此相望一眼後,同着王閔抱了一拳,最終也是略帶擔憂的緩緩退了出去。
此時的王閔,雖是淡淡的站在那裡,可是卻自有一種淡淡的威嚴不禁縈繞而出,直直讓的在場的人眼神微縮。
“呵呵,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挺有威嚴的嘛!”
可是,王閔的這套卻是並沒有太奏效,就在其他衙差俯身剛一退出的時候,一道淡淡的滿含笑意的清脆聲音卻是在這片空間沉沉響起。
說話的是一名身材稍顯瘦弱的衙差,頭戴官帽,腰配腰刀,一襲衣衫也是與其他衙差一般無疑。
如果是單單從着外貌看來,恐怕也是與着其他一般衙差沒有什麼不同,吊眉鳳眼,黑小鼻子,下頜一縷小鬍鬚,皮膚也是略顯枯黑,怎麼看也就是衣蛾猥瑣下流的小衙差,可是,稍一開口就是暴露了前者那清脆如同黃鸝一般的嗓音。
望着那個身材低着自己一頭,儘管也是經過悉心易容,但是依舊是有着幾分姿色的小衙差,即便王閔這樣的人,此刻也是不由心中暗暗讚歎。
這衙差,不是別人,赫然就是孟婉。
自從知道孟婉將着一大批人招進歸信後,王閔便是一直擔心其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就在當天晚上,終於是同意了孟婉那一直都是堅持,無論王閔說什麼也是非要進牢一探的要求,王閔無奈,迫於壓力,最終也是點頭同意了前者這無比荒唐的要求。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這從一開始就彷彿是個錯誤!
“噓,禁聲!如果你到了現在還是這種心思的話,那麼,我想,趁着現在他們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還是退回去比較好,畢竟,我可不想給你陪葬!”聞聽孟婉直到此刻依舊是毫不避諱,即便自己再三言明依舊還是用着自己本來嗓音說話的孟婉,王閔當下便是眉頭一皺,臉一板,絲毫不留情面的冷冷出口道。
“哼!不說就不說嘛,兇什麼?”聞聽王閔這話,孟婉當下就是不樂意了,無比委屈的小聲反駁道。
看到前者這甫模樣,王閔就是一陣頭大,到了現在,他是真糊塗了,那個寨主也是太過糊塗了吧,這麼大的事怎麼就是派來這麼一個不知輕重的女子,想起自己此刻還是在爲此擔驚受怕,王閔就是一陣無言。
所以,言語間語氣也是並不太好,此刻聞聽前者此言,就在孟婉那鄙棄的眼神下,眉頭不但是沒有舒展,反而是皺的更加嚴重,深深瞥了一眼,最終也是沒有任何言語,獨自一人先行一步而行。
望着王閔連着招呼也不打,就這麼獨自遠去的腳步,身後滯留的孟婉低下頭,眼神一轉,俏皮的暗暗吐了一下香舌,聞聽王閔那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當下也是舉步緊隨跟上,只不過,此刻的後者那長長濃密睫毛的眸子中卻是盛滿了狡黠。
不過這次出乎王閔意料的,原本以爲進入還是要頗爲花費一番心思,可是,沒想到,這次卻是順利的很。
對着那兩名將士,王閔只是說自己是來辦事的,而自己身後喬裝打扮的孟婉,王閔則是說成了送飯的,因爲和自己恰好碰上,於是便是一同過來了。
期間,那兩名將士也是再三詢問,但是王閔都是一一巧妙圓過去了,最終與着孟婉兩人也是有驚無險的進去了。
今日,王閔依舊是一襲青衫,儒雅卻也不失風度,舉止間,一股淡淡的威嚴也是不禁縈繞而出,其後,一名身着公衣的衙差打扮的孟婉緊跟其後,手下提着一隻藤葦竹籃。
“是你?”因爲王閔是先前一步進來的,所以,獄中的人先前一步便是看到王閔,雖然其隨後也是看見了王閔身後的衙差,但也只是覺得其容貌有些依稀熟悉,別的也是沒有多想。
直到孟婉出聲,那人才是神色一驚,下意識的便是朝着這邊望去,當看到那張此刻已是哭的梨花帶雨的孟婉,當下便是“桄榔“一聲,手中的碗剎那間便是落在了地上。
“我先出去,你們抓緊時間!”看到二人如此,王閔哪還會不識趣,情知二人恐怕是有不少的話要聊,所以這時也是扭頭向後走去,臨行前,當然也是不忘回頭提醒二人。
此刻的人犯狀態很不好,曾經本來就是略帶白霜的髮絲此刻已經是枯白的不成樣子,面容衰敗,渾身沉重枷鎖,有好幾處傷患處,血跡已成暗黑,稍一動作,全身便是“嘩啦啦”作響。
這聲音,聽在孟婉耳中,尤爲的刺耳心痛。
“三叔!”看到日思夜想的三叔,孟婉當下便是泣不成聲,長長睫毛閃動晶瑩淚花,哽咽着哆哆嗦嗦道。
在此見到熟悉的人,人犯的老眼中也是有些溼潤,心下情緒波瀾起伏,一時難以平靜,望着此刻那早已哭得泣不成聲滿眼淚水的孟婉,顧不得說其他,也是快步挪動到牢前,顫巍巍的伸出乾瘦但又依舊溫暖的手掌,爲着孟婉輕輕拭去滿臉的淚水。
“孩子,別哭,呵呵,三叔這不是沒事嗎?”滿臉慈愛道。
“三叔,您……受苦了!”看到自家最爲敬愛,幾乎是看着自己從小長大,像自己父親一樣從小到大就是對着自己關懷有加遭受如此慘狀的三叔,心中更是覺得不是滋味,酸楚難當,這時終於止住了哭勢,可還是有些哽咽。
“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看到孟婉終於是止住了哭勢,三叔心中也是稍稍安心,這時,彷彿想到什麼似得,下意識的便是帶着偌大的不解滿臉疑惑的向着孟婉遲遲問道。
別人不知道,身在獄中的他可是知道,自己被關押的地方看守的是有多麼的嚴。
單不說牢門最外負責簡單看守的衙差,以及來往通道中遍佈的人,就是在這裡的二重門,也還是把守着幾個當過兵的將士,所以這個地方雖不能說是佈置得天羅地網,最起碼,森嚴也還算的上。
這時,看到孟婉一個弱女子竟是能來到這裡,三叔當下便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聽到自己三叔滿含疑惑的詢問,情知時間寶貴,當下,孟婉也是將着之前與王閔的一些事簡單說了一些。
“這麼說,你能進來,還是那個師爺出了大力?”聽完孟婉的敘述,三叔的臉上也是有着瞭然的神色,可是,緊接着,就又是有了疑問,雙目中充滿了濃濃的不解:“可是,他……爲什麼會幫你?”
“切,還不是貪圖富貴嗎?”說到這裡,孟婉的俏臉上就是浮現出滿臉鄙夷,想起王閔在跟自己談條件時候那滿臉的市儈模樣,更是覺得不堪,與着那些人模狗樣的縣官也是一路貨色。
因此,一旦提起王閔,俏臉上便是深深充滿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