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沐扶夕醒來的時候.紹凡已經不在了.她才慢慢做起身子.門外便響起了張高的聲音.
“皇后娘娘.從昨日開始.婉晴便開始不喝水.今日更是不吃任何的東西.再這麼下去的話……”
沐扶夕聽了.無所謂的笑了笑.從牀榻上翻身而起.攏了攏自己過膝的長髮:“嗯.知道了.”
這丫頭.幾日不見還還行情了麼.竟然以死相逼.寧肯死也不願意嫁給秦莫淮是麼.
她知道.婉晴的不願意.賀媛郡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是因爲秦莫淮的年紀已經過了半百.想來她不願意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過.在她沐扶夕的面前.從來就沒有不可能一說.
吃過了早膳.在張高的陪同下.沐扶夕來到了偏房.推開門.屋子裡婉晴正抱着膝蓋坐在地上.聽見聲音.揚起了面頰.可在看見沐扶夕那一瞬.再次垂下了面頰.
“大膽.見了皇后娘娘還不趕緊下跪.”
婉晴嗤笑出聲.她如今連命都不想要了.還在乎什麼皇后.
“你……”
張高還要說什麼.沐扶夕卻擺了擺手.隨後坐在了椅子上.一聲不響的看着婉晴.
婉晴以爲沐扶夕的到來.無疑不是軟硬兼施的讓她吃東西.然後再以傀儡的身份嫁給一個老頭子.可她等了半晌.也每件沐扶夕的開口.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耗着.最後到底是婉晴忍不住了.再次嗤嗤地笑了出來:“皇后娘娘前來.卻不說話.難道皇后娘娘是想奴婢了麼.”
沐扶夕輕輕一笑:“本宮確實很想念婉晴.只不過曾經那個婉晴已經死了.”
婉晴以爲她是在詛咒自己.譏笑着擡起面頰.可又聽沐扶夕道:“曾經那個在本宮身邊的婉晴.喜歡偷懶.喜歡好吃的.喜歡打扮自己.雖然她總是有着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但爲人最很單純.所以本宮每次都一邊懲罰她.一邊幫她擋下她不知道的一些麻煩.”
婉晴被沐扶夕說的心裡發酸.沐扶夕對她的好.她並不是忘記了.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皇后娘娘這是在自擡身價麼.如果皇后娘娘當真是個以德報怨之人.又怎麼會同意太后將奴婢嫁給那個老頭子.奴婢還沒成果親.奴婢的身子還是乾淨的.憑什麼就非要嫁給一個比奴婢父親年級還大的人做妾室.”
沐扶夕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以德報怨.那四個字只存在於神話.不適合這個亂世.”
“那麼皇后娘娘可以走了.奴婢沒有話要說了.”
她本以爲沐扶夕的到來.可以改變她現在的處境.可是她等了半天.並沒有見沐扶夕想要收回成命的意思.
既然如此的話.她爲何還要在這裡浪費口舌給一個賤人看.太后說的沒錯.沐扶夕就是一個賤人.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沐扶夕好脾氣的站起了身子.慢步走到了婉晴的面前.伸手溫柔的將婉晴拉了起來.在婉晴眼中升起一絲希望的同時.忽然揚起手臂.一巴掌扇在了她的面頰上.
“啪..”的一聲.清脆而響亮.婉晴閃躲不及的直接捂着面頰躺在了地上.
“你以爲你在和誰說話.現在這個後宮都是本宮的.你竟然讓本宮走.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沐扶夕冷漠一笑.伸手踩在了婉晴的手臂上.
“疼……疼疼……”婉晴驚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沐扶夕.整顆心都跟着顫抖了起來.
太后一直都說沐扶夕變了.可她一直都不信.可是現在看來.太后也許說的沒錯.沐扶夕是真的變了.
以前的沐扶夕也很果斷.但絕對不會下手如此狠毒.甚至是殘忍.但是現在……
沐扶夕看着婉晴那如受驚小獸一般的表情.忽而又笑了:“你的死活.跟本宮沒有關係.但在出宮之前.你最好識相的乖乖聽話.不然本宮有一百種方法折磨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隨着話音落下.沐扶夕喚起了門口處的張高:“讓那些端着飯菜的宮女進來.順便那個漏斗進來.插到這個小蹄子的喉嚨裡給本宮將飯菜都灌進去.”
張高點了點頭.轉身開門.讓那些早已等待在門外的宮女走了進來.因爲有沐扶夕的吩咐.所以誰也不敢不加聽從.無論婉晴如何掙扎.她們都按照沐扶夕所說.掰開了她的嘴.將飯菜一勺一勺的灌進了她的口中.
“嗚嗚嗚……嗚嗚嗚……”婉晴有苦說不出.不停的搖頭掙扎着.她被嗆的淚眼模糊.就連鼻涕都流了下來.
沐扶夕就坐在圓凳上看着.靜靜地看着.這個曾經讓她捧在手心之中疼着的女孩兒.現在被她虐的連哭都哭不出來.
這種感覺舒服麼.其實並不舒服.可能在別人看來很解氣.但只有沐扶夕知道.這其中糾纏的滋味.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來.
半晌過後.沐扶夕開了口:“讓她喘口氣.”
忙活了半天的宮女誠惶誠恐的退開.婉晴隨之倒在了地上.滿嘴的飯菜咽不進去.吐不出來.
“咳咳咳……”好半天.婉晴才緩過了氣.慢慢支撐起身子.轉眼朝着沐扶夕看了去.
“被人伺候的滋味如何.如果以後你天天不吃飯.本宮便讓她們三餐加夜宵的日日這麼餵你.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被人伺候麼.正好.這次本宮就滿足了你這個期盼許久的願望.”
婉晴沒脾氣了.是真的沒有脾氣了.聽了沐扶夕的話.嚇得當即磕起了頭:“皇后娘娘饒命.奴婢願意自己吃飯.”
“嗯.”沐扶夕點了點頭.隨後掃了一眼宮女手中剩下的飯菜.
婉晴會意.不敢耽擱的爬了起來.搶過飯菜也不管是什麼.統統往自己的嘴裡塞着.
張高見此.無奈的嘆了口氣.婉晴對沐扶夕的背叛.他並不是不知道.曾經婉晴以爲依仗着太后便能過上好日子.可是現在.太后給她的.不過是各種屈辱的折磨.
想來.這也算是她的罪有應得吧.腳下的路都是每個人自己都出來的.無論是怎麼樣的過程或者結果.都沒有理由去責怪旁人.
沐扶夕滿意了.起身走出了屋子.迎着秋季溫暖的日頭.微微眯起眼睛.慢慢展開了懷抱.
忽然.一直鷹盤旋而落.站在她肩膀上的同時.對着她昂起了頭.
沐扶夕一愣.伸手解下了那鷹口中銜着的一個小紙條.說實話.自從璋王給了她這隻鷹之後.她並沒有用過.然現在這小紙條又是從何而來.
遣退了張高.沐扶夕拿着小紙條回到了寢宮.打開小紙條.不過是簡單的幾個字.
蕭王謀反.
沐扶夕微微擰眉.看着紙條上的隻字片語.不過是半晌.便恍然大悟.看樣子蕭王是打算聯手琉嵐推翻紹凡的政權.
可是.這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情.璋王爲何要好端端的告訴她.難道只是爲了賣給她一個人情麼.
轉身.拿起身後臺案上的毛筆.沐扶夕大筆一揮.寫下了幾個比璋王還要簡短的話.一個口哨將極鷹喚進.把紙條系在極鷹的腿上.然後看着它順窗而去.遠走高飛.
琉嵐國.甸墨宮.
帶着笑意的尉厲靠着窗邊而站.夕陽西下.染紅了他清冷色的長袍.
“你真的打算去元清.”他話說間.微微回眸.看着身後正喝着茶水的璋王.眉宇之間是慣有的懶散.
璋王放下手中的茶杯.雖然是在笑着.但眼中的算計之色卻讓人一目瞭然:“既然蕭王心意已決.本王便去會一會他又如何.如果他當真想要搬倒元清的政權.也許咱們琉嵐真的能幫他一把.”
尉厲太過了解璋王.這個表面看似無害的男人.從來不會做沒有利益的事情:“那麼.你覺得咱們琉嵐可以得到什麼.”
璋王揚了揚眉.似漫不經心:“就算能免了以後所有的進貢也好.據本王所知.琉嵐每年向元清所上貢的數目.是整個琉嵐國庫收入的三分之一.”
尉厲笑着搖了搖頭.邁步朝着璋王走了去:“我與你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對你的瞭解就算沒有九十.也是有七八.你別拿國事敷衍我.說吧.你究竟是爲了什麼打算幫蕭王一把.”
璋王笑了笑.還沒等開口.只見一隻渾身通白的鷹飛了進來.躍過尉厲.落在了璋王的肩頭.
璋王先是一愣.隨後帶着眸中喜悅解下了那極鷹腿上的信箋.輕輕打開.垂下了雙眸.
尉厲見此.擰了擰眉.好奇的看着哪隻站立在璋王肩膀上的極鷹.這鷹極有靈性.可以成爲專屬兩個人的信鴿.
他曾經記得.自己親自管璋王要過此物.璋王卻只是一笑了之.而如今這極鷹竟然來送信了.那麼在另一邊使用極鷹的那個人是誰.
就在他納悶之際.只見璋王嗤笑着扔掉了手中的信箋:“呵……”
尉厲跟着垂眸.當目光落在那信箋上的“知了”二字時.猛地恍然大悟:“你竟然將這玩意送給了沐扶夕.”
璋王無奈一笑:“我將蕭王打算聯通琉嵐謀反的事情告訴給了她.本以爲她會心急如焚.亦或是加以阻攔.不料她卻比我還要淡定.”
到此.尉厲終於明白了璋王的心思.只是……
伸手拍了拍璋王的肩膀.他難免笑得含蓄:“那個女人確實人間少有.但並不是你能掌握的.”
璋王哈哈一笑.不可置疑卻不曾動搖:“一個有意思的女人.值得讓我花心思去討好.這趟元清我去定了.蕭王的爛攤子我也管定了.”
尉厲扶額.輕輕點頭:“你怎麼攪合我沒意見.但最終.我要元清免貢琉嵐.”